我走向城堡，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城堡外墙的彩绘褪色严重，但还能辨认出那些童话场景：微笑的太阳，戴着礼帽的兔子，眼睛掉了一颗的玩具士兵....在玩具士兵面前停下，伸手触摸那颗缺失的眼睛位置-是空的，不是画上去的，是真的凹陷。然后我绕到城堡后面。
墙壁上爬满藤蔓，爬山虎的触须几平覆盖了整面墙。但我还是轻易就找到了那块颜色稍异的"砖块"不是视觉上的差异，是一种感觉，就像梦里那样，它好像在轻声说："我在这里。
我拨开藤蔓手堂贴上墙面，砖块是温的，在阴凉的墙面上格外明显。轻轻一推它向内凹陷，发出"咔"的轻响。紧接着，整面墙滑开一扇门不是慢慢滑开，而是像被按下了开关，"唰"地一声。
门后是狭窄的通道。我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束照亮布满灰尘的地面。墙壁上贴着卡通贴纸，小熊维尼，米老鼠，凯蒂猫.....全部褪色发黄，有些已经剥落，边缘卷曲。和梦里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通道大约十米长，尽头是一扇普通的木门。木门上有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刮擦过。我握住门把手，冰凉的感觉顺着指尖蔓延全身，像是握住了一块冰。
我平时很爱看些灵异类的小说，这会也不免有些害怕。
推开吗?里面会有什么?会有鬼吗?是废弃的储物间?还是管理员的工作室?还是...我转动了把手。门开了。
不是休息室，而是一个设备间，堆满了音响，灯光控制器，杂乱的线缆，还有几个折叠起来的金属架。房间中央的空地上，放着几张折叠椅，还有一个小冰箱。墙上贴着-些日程表和注意事项，纸质泛黄，但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白板上画的舞蹈走位图。我走近白板。上面用黑色记号笔画了七个小人的简笔画，标注着名字的缩写。
祺，鑫，轩，文，源，翔，霖
时代少年团成员名字的缩写，手指颤抖着抚过那些字迹。墨迹很新，没有落灰，最多不超过一两天。旁边还贴着一张打印的日程表，标题是"梦幻乐园秘密录制计划"，内容有具体的时间安排，拍摄内容，注意事项。日期栏写的是昨天下午三点至六点。
昨天下午三点到六点，我在上艺术史课，然后在图书馆自习。而他们，在这里秘密录制。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巧合?不可能有这样的巧合。梦境预知?更荒谬。
“你果然找到了这里”
声音从门口传来。我猛地转身，手电筒的光束晃过门口的两个身影，他们抬手挡光。逆光中看不清脸，但那身形，那轮廓，那站姿一
丁程鑫和马嘉祺。
真实的，不是屏幕里的，不是海报上的，不是梦境中的。他们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丁程鑫的头发有些乱，像是刚睡醒，马嘉祺戴着那副我见过无数次的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适应强光。
我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手电筒从手中滑落，"啪"地掉在地上，光束朝天，在房间天花板上照出一个晃动的光斑。
"别怕。"马嘉祺的声音比视频里更温柔，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我们不会伤害你。丁程鑫走进来，随手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光线。房间里只剩下手机手电筒朝上的微弱光源，以及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几缕阳光。他在光与影的交界处站定，看着:"从昨天开始，我们就感觉到有人'连接'上了。但没想到真的能找到这里。
"连....接?"我终于挤出一个词，声音干涩。
"这个场地有特殊之处。"马嘉祺解释道，走到白板前，手指划过那些走位图，"几年前我们发现，在这里练习或录制时，有些粉丝会在梦中看到我们。像是某种....地的回声。"
"但能顺着梦境找到现实位置的，你是第一个。"丁程鑫补充道，眼神里没有戒备，只有好奇，那种研究新奇事物的专注眼神，"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花了整整一分钟才组织好语言：“...不知道。我只是做了梦，然后今天误打误到了这里...”
"梦境和现实的边界，在这里很薄。"马嘉祺说，"尤其是对感受力强的人。你一定是我
们的忠实粉丝吧?"
我点头，眼泪突然毫无预兆地涌上来，视线模糊："我喜欢你们八年了。尤其是丁程鑫......还有你们的合作....."说到这里我哽住了，觉得自己像个语无伦次的傻瓜。
"八年了啊，也就是我15岁的时候。"丁程鑫笑了，那笑容比舞台上更生动，眼角有细细的纹路，是那种经常笑的人才有的笑纹："要签名吗?这次是真的。'
他们真的给我签了名，在海报上马嘉祺从背包里拿出一张全新的团体海报，大概是原本准备给工作人员的。丁程鑫用蓝色签字笔，马嘉祺用黑色，签在各自的位置旁边。丁程鑫的最后一笔果然有个小小的上挑，马嘉祺的"的"字最后一笔微微上翘。
还合了影。拍照时，丁程鑫的手轻轻搭在我肩上，就像梦里一样，温热透过衣料传来。马嘉祺体贴地问："要再拍一张吗?刚才你眼睛有点闭。
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实。但最不真实的是他们接下来的话。
"这里快要拆了。"丁程鑫环顾设备间，手指划过积灰的设备外壳，"下周就动工。这个'通道'也会消失。'
"所以你很幸运，或者说，很特别，能在最后时刻连接上。"马嘉祺看着我，眼神认真，"但我们希望你保密。这里发生的事，我们的秘密录制，还有这个场地的特殊性.....
"我不会说出去的。"我急忙保证，声音因为激动而发抖，"谁都不会说。我发誓。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种默契的不需要言语的交流，我在视频里看过无数次。丁程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东西一枚徽章，银色的，上面是卡通化的城堡图案，背面刻着"奇幻世界。最后访客".
"留个纪念吧。"他说，"梦境和现实交汇的证明。"
我接过徽章，金属冰凉，在掌心慢慢被焐热。
离开游乐场时，夕阳正西下，把整个园区染成暖金色。我握着徽章，掌心被金属边缘硌得生疼，这疼痛提醒我这不是梦。地铁上，我打开手机，他们的微博一如往常：丁程鑫发了晚餐照片，马嘉祺分享了一首歌，宋亚轩在练琴......没有人知道几小时前，我们曾在废弃游乐场的秘密房间里相遇。
回到寝室，苏雨问我去哪了，我说随便逛逛，采风找灵感。那枚徽章被我藏在抽屉最深处，用一个小铁盒装起来，压在笔记本下面。偶尔拿出来看看，金属在灯光下反射微光，城堡图案的线条流畅精致。
我再也没有梦到那个游乐场。一周后，地方新闻真的报道了"梦幻乐园"拆除工程启动。我特意去看了，站在围栏外，看着挖掘机推倒城堡的墙壁，灰尘扬起如一场小型沙尘暴。密道的入口，那些卡通贴纸，那个设备间，永远消失了。
高数期中考试我考了八十九分，张教授在课堂上特别表扬了我。苏雨说进步神速，要请我喝奶茶。我笑了笑，没告诉她，有时候解不开的三重积分，我会下意识地在草稿纸上画城堡的示意图，画旋转木马，画那扇隐藏的门。
又过了一个月，时代少年团发布了新歌《梦境列车》，MV里有一个一闪而过的镜头废弃的游乐场，生锈的铁门，旋转木马空转，以及城堡墙壁上一块颜色稍异的砖。
只有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深夜，我偶尔会拿出那枚徽章，对着台灯看背面的刻字。"最后访客"。也许我真的只是偶然闯入了一个即将关闭的通道，在梦境与现实的边界上，留下了唯一的足迹。
但有时我也在想，场地的"回声"真的会完全消失吗?那些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欢呼，音乐，汗水，是否依然以某种方式振动着，等待下一个感受力足够强的人，在梦中推开那扇门?
十二月初，艺术史课要求交期末论文，主题是"场所记忆与艺术表达"。我选择了梦幻乐园作为研究对象。在图书馆查资料时，我找到一份二十年前的旧报纸，报道梦幻乐园开业盛况，配图是夜晚的乐园，灯火辉煌，人潮涌动。
翻到背面，是一则小新闻：某年轻艺术家在乐园关闭前夜，在城堡内进行了一场名为"最后的光"的行为艺术，用投影仪在墙壁上播放乐园二十年来的影像记录，然后亲自推倒了第一块砖。
艺术家的名字叫林远帆。和我同姓。
我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很久，直到苏雨拍我肩膀："发什么呆?该去吃饭了。"
"没什么。"我合上报纸，但那个名字印在了脑海里。
晚上在画室，我铺开一张全新的画纸，开始画梦幻乐园。不是破败的版本，也不是梦中的版本，而是一个叠加了所有时间层的版本：开业时的灯火，梦境中的演出，拆除时的尘埃，还有那个密道入口我把它画成发光的门，从里面透出温暖的光。
画到深夜，画室只剩下我一个人。窗外开始下雪，今年的第一场雪。我放下画笔，活动僵硬的手指，突然想起"我是喜欢雪天堆雪人的丁程鑫"我是期待冬天有雪的马嘉祺手机震动，是微博特别关注提醒。丁程鑫发了新动态：一张窗外的雪景，配文"初雪"几乎是同时，马嘉祺也发了：一片雪花落在黑色钢琴上的特写，配文"安静的旋律"我放下手机，继续画画。在城堡的最高处，我画了一个小小的观察者，背对着画面，望着远方的城市灯火。那是谁?是二十年前的艺术家林远帆?是梦中的我自己?还是所有曾经在这里留下记忆的人?
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些通道即使看似关闭，也会在心灵的地图上留下永久的坐标。有些连接即使不被理解，也会在某个频率上持续共振。
闹钟依然每天早晨响起，早八的高数课依然令人头疼，丁程鑫和马嘉祺依然在屏幕上光芒万丈。一切似乎没有改变
只是我知道，在某个平行时空，一座城堡永远矗立，一条密道永远敞开，而十八岁的冬天，我曾是他们秘密的唯一见证者。这就足够了。
我锁上手机屏幕，丁程鑫和马嘉祺在演唱会上的双人舞依然是我的锁屏壁纸。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覆盖了地面，覆盖了屋顶，覆盖了这个城市所有的痕迹。
但有些记忆，像埋在雪下的种子，等待着下一个春天。
我在画纸右下角签上自己的名字：林夕。夕，黄昏，日落时分，也是梦境开始的时候。
也许这就是我的位置：在现实与梦境的交界处，在记忆与遗忘的缝隙间，做一个安静的记录者。记录那些稍纵即逝的连接，那些不被理解的共振，那些在平凡生活中突然闪现的奇迹瞬间。
画室的门被推开，管理员大爷探进头："同学，要锁门了。
"马上就好。"我收拾画具，最后看了一眼那幅画。
城堡在纸上安静矗立，密道入口微微发光，像是随时准备为下一个访客敞开。我关掉灯，走进走廊。身后，画室陷入黑暗，但那幅画在记忆中继续发光。
雪还在下。我踏着积雪走回宿舍，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脚印，但我知道，明天太阳出来，这些脚印都会消失
就像那个密道，那个游乐场，那些梦境。但消失不代表不曾存在这就足够了。
推开宿舍门，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苏雨从床上探出头："回来啦?画完了?"嗯。"我脱下外套，抖落上面的雪花"下雪了真好。"苏雨看着窗外，"感觉整个世界都干净了。
我爬上床，从抽屉里拿出那个小铁盒，打开，徽章在黑暗中微微反光。城堡图案，最后访客。
闭上眼睛，我又看见了那个密道。但这次，我不再是访客。
我是记录者，是见证者，是在现实与梦境之间搭建桥梁的人
窗外的雪轻轻落下，覆盖了整个校园，覆盖了这座城市的每一寸土地，也覆盖了西郊那片已成废墟的游乐场。
但在某个频率上，音乐还在继续，灯光还在闪烁，那座城堡永远为那些愿意相信的人敞开一扇门。这就足够了。
我握紧徽章，修改内容
这一次，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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