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撕裂了大靖王朝京城的夜幕。
冲天的火光舔舐着凌府的雕梁画栋，朱红宫墙在烈焰中扭曲崩塌，刀剑碰撞的铿锵、临死前的哀嚎交织成绝望挽歌。但假山石后，凌霜没有蜷缩哭泣，她脊背挺得笔直，双手紧攥着一柄淬毒的银簪，眼神锐利如鹰，泪水早已被雨水冲刷干净，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她是凌氏密探府嫡女，自幼随父亲修习暗杀之术，十岁便能徒手格杀成年刺客，及笄礼前夜刚完成“十步绝杀”的考核，是家族最年轻的顶尖密探。今夜不是她的忌日，是她的战场。
“阿霜，拿着这个！”父亲浑身是血冲过来，将温热的锦盒塞进她手中——里面是揭露藩王谋反的密档，“去找靳宸，他在悬崖下接应你！记住，密档比性命重要，若遇追兵，格杀勿论！”
话音未落，一把长刀刺穿父亲胸膛。凌霜瞳孔骤缩，没有嘶吼哭喊，只猛地抬手，银簪如闪电般射出，精准刺入凶手咽喉。凶手当场毙命，她却已被母亲推向密道：“走！为凌家留种，血债血偿！”
密道尽头是悬崖，凌霜刚跃出，就见山道上一道玄色身影如战神般浴血厮杀。靳宸一身劲装早已被鲜血浸透，手中玄铁长枪横扫千军，枪尖所过之处，黑衣人纷纷倒地，伤口鲜血喷涌如泉。他是镇国大将军之子，未满二十便凭一己之力平定边疆蛮族叛乱，江湖人称“玉面修罗”，此刻虽身陷重围，眼神却依旧桀骜锐利，不见半分慌乱。
“阿宸！”凌霜一声低喝，声音清冷不含半分柔弱，脚下一点，身形如鬼魅般掠至靳宸身边，银簪翻飞，瞬间划破两名追兵的颈动脉。
靳宸余光瞥见她，枪势愈发凌厉，一枪挑飞身前三人，沉声道：“你怎么才出来？这里交给我，你带密档走！”
“不必。”凌霜冷笑一声，身形辗转腾挪，银簪在她手中化作索命利器，每一次起落都带走一条性命。她的动作狠辣利落，招招直奔要害，毒簪入体者顷刻抽搐倒地；而靳宸的长枪则大开大合，势如破竹，枪风裹挟着暴雨，将黑衣人逼得节节败退。两人一近一远，一快一猛，配合得天衣无缝，短短片刻，身前已堆起十余具尸体，血腥味混着雨水弥漫开来。
为首的叛贼魏无殇见状，眼神阴鸷更甚：“靳少爷、凌小姐，好身手！可惜，今日你们插翅难飞！”他挥挥手，黑衣人如潮水般涌来，手中长刀泛着寒光，竟还有数人手持弓弩，箭雨直指两人要害。
“小心暗箭！”靳宸低喝一声，猛地将长枪舞成密不透风的屏障，箭矢撞在枪杆上纷纷折断。凌霜则借着他的掩护，身形如箭般冲出，银簪精准打掉两名弓弩手的武器，反手刺穿他们的心脏，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残影。
“他们人太多，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靳宸一枪刺穿一人胸膛，同时侧身避开身后偷袭，眉头紧锁，“阿霜，你带密档走，我来断后！”
“断后？”凌霜嗤笑，眼中闪过一丝桀骜，“靳宸，你忘了我们的约定？要战便一起战，要走便一起走！”她侧身避开一刀，反手将银簪刺入对方心脏，同时抬脚踹飞另一人，“况且，这些杂碎还不配让你断后！”
就在这时，另一队黑衣人从侧面袭来，为首的黑袍人戴着面具，手中玄铁刀散发着森寒气息，刀气凌厉如霜，直逼两人要害。此人显然是顶尖高手，一刀劈出，竟逼得靳宸不得不回枪格挡，枪刀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靳宸手臂发麻，身形微微后退。
“有点意思。”靳宸眼中闪过一丝战意，长枪一抖，枪尖如毒蛇吐信，直刺黑袍人面门。黑袍人侧身避开，刀势反转，再次劈向靳宸脖颈。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刀光枪影交织，暴雨中只看到两道模糊的身影快速移动，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惊雷般的声响。
凌霜见状，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如鬼魅般冲入侧面追兵之中。银簪在她手中翻飞，毒针从袖中激射而出，凡是阻拦她的黑衣人，无一例外都死在她的手下。她的狠辣与精准，让黑衣人闻风丧胆，竟无人敢再上前阻拦。
“阿霜，别恋战！密档不能落入他人之手！”靳宸与黑袍人激战数十回合，渐渐占据上风，却瞥见更多追兵从远处赶来，心中一急，猛地一枪逼退黑袍人，策马冲到凌霜身边，“快上马！”
凌霜刚跃上马背，黑袍人就再次追来，玄铁刀直劈靳宸后心。靳宸反手一枪，枪尖精准点在刀背上，借力调转马头，朝着悬崖方向狂奔。魏无殇带人紧追不舍，箭雨如织，不断落在两人身后的地面上，溅起阵阵水花。
“这样下去会被追上的！”凌霜回头瞥了一眼越来越近的追兵，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来殿后！”
“不行！”靳宸急道，“你一个人太危险！”
“放心，这些人还杀不了我！”凌霜说罢，猛地从马背上跃起，手中银簪化作漫天寒星，射向追兵。同时，她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小囊，用力掷向地面，囊中药粉遇水瞬间弥漫开来，形成一片毒雾，追兵吸入后纷纷倒地抽搐。
“阿霜！”靳宸嘶吼着，想要回头，却被凌霜厉声喝止：“走！带着密档活下去，为我们两家报仇！记住，桃花坞之约，我等你！”
凌霜说完，手持银簪，转身再次冲入追兵之中。她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如同一朵盛开在血泊中的黑色玫瑰，美丽而致命。靳宸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狠狠一咬牙，策马朝着悬崖狂奔而去。
魏无殇见状，气得目眦欲裂：“追！不能让靳宸跑了！”他带人绕过毒雾，继续追击，却被凌霜死死缠住。凌霜的招式愈发狠辣，银簪每一次刺入，都伴随着一声惨叫，她的身上也添了数道伤口，鲜血顺着衣衫滴落，却让她的眼神愈发冰冷锐利。
就在凌霜即将力竭之际，她突然瞥见靳宸已冲到悬崖边，回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是不舍与决绝，随后纵身跳下悬崖。凌霜心中一松，随即又被仇恨填满，她猛地发力，银簪刺穿了身边最后一名黑衣人的咽喉，转身朝着另一处悬崖纵身跃下。
“凌霜！”魏无殇怒吼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悬崖下方。
狂风裹挟着凌霜的身体下坠，雨水狠狠砸在脸上，她却没有闭眼，眼神依旧锐利如刀。脑海中闪过与靳宸并肩作战的画面，闪过桃花坞的约定，这些温情瞬间被仇恨取代，化作支撑她活下去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凌霜重重摔在悬崖下的石滩上，浑身骨头仿佛都碎了，却依旧凭着一股狠劲爬了起来。她吐掉口中的鲜血，眼神冰冷地扫视四周，刚想寻找出路，就见魏无殇带着人出现在不远处。
“凌小姐，果然命大。”魏无殇冷笑一声，“不过，你现在已是强弩之末，看你还能怎么杀我？”
凌霜缓缓站直身体，虽然浑身是伤，却依旧气势逼人：“杀你，足够了。”她抬手，从发髻中抽出另一柄隐藏的毒簪，身形再次掠出。
可惜，她伤势过重，动作慢了半分，被魏无殇的手下制服。冰冷的铁链锁住了她的手脚，她却没有挣扎，只是冷冷地看着魏无殇，眼神中的狠厉让人心惊。
“凌氏密探府的嫡女，天生的暗杀奇才，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魏无殇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从今天起，你没有名字，没有过去，只有代号——夜莺。”
凌霜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想让我为你所用？做梦！”
“是吗？”魏无殇拿出一个黑色瓷瓶，倒出一粒漆黑的药丸，“这是‘忘忧丹’，能让你忘记所有痛苦的过往。当然，如果你不吞，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凌霜死死咬着牙，不肯张嘴。魏无殇使了个眼色，手下立刻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强行将药丸塞进她嘴里。药丸入口即化，一股冰凉的气息蔓延全身，她的脑海中瞬间一片混乱，家人的笑脸、靳宸的模样、过往的仇恨，都在渐渐模糊。
她拼命想抓住那些记忆，想记住魏无殇的模样，记住这份血海深仇，却只觉得头痛欲裂，眼前一黑，再次失去了意识。即便昏迷，她的双手依旧紧紧攥着拳头，眼神中残留着未散的狠厉。
与此同时，悬崖的另一角，漆黑的密林深处。
靳宸浑身是血，昏迷在泥泞之中。他的胸口插着一把短刀，气息微弱，却依旧能看出他昏迷前拼死抵抗的痕迹——身边躺着数具黑衣人尸体，都是被一枪毙命，枪伤精准无比。一队身着黑袍的人悄然出现，为首的是戴着青铜面具的血阁阁主李烬。
李烬蹲下身，打量着靳宸，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欣赏：“镇国大将军的儿子，‘玉面修罗’靳宸，果然名不虚传。”他抬手示意手下将靳宸抬走，“带回血阁，抹去记忆，代号‘孤狼’。从今天起，他就是我血阁最锋利的枪。”
暴雨依旧没有停歇，冲刷着悬崖下的血迹，也冲刷着两个年轻人的过往。
影盟的石室里，凌霜蜷缩在冰冷的石床上，即便昏迷，周身也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狠厉气息；血阁的密道中，靳宸被人抬着前行，胸口的鲜血滴落在地，晕开一朵朵妖艳的花。
深渊回响，宿命的齿轮，已然开始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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