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裹着凉意，卷过山间蜿蜒的土路，碾起细碎的尘沙。
尤音紧了紧身上的米色披肩，她攥着手里磨得有些发旧的赠书清单，跟着当地志愿者往山坳里的小学走。
这是她开旧书店的第三年，也是坚持公益赠书的第三年。
离异后独居在城市老巷里，书店的门窗隔绝了外界大半喧嚣，唯有每次来乡村送书时，山间的风、孩子们的笑，能让她沉寂的心湖泛起些微涟漪。
山路难走，鞋跟沾了泥，尤音却没怎么在意，只是偶尔抬手拂去落在书页上的灰，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小学藏在山坳深处，土坯墙围着不大的院子，孩子们早已挤在门口张望，眼里满是好奇与期待。
尤音跟着志愿者把成箱的书搬到教室，拆开箱子时，油墨混着旧纸的气息散开。
孩子们立刻围拢过来，叽叽喳喳地挑选着自己喜欢的书，闹哄哄的声响里满是鲜活。
尤音蹲在角落整理零散的书籍，指尖划过一本泛黄的《小王子》，忽然瞥见人群外的身影。
那是个少年，看着约莫十五六岁，身形清瘦，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一截骨节分明的手腕。
他没像其他孩子那样挤上来，只是靠着斑驳的墙站着，目光落在散落的书上，眼神沉静得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带着点疏离，又藏着不易察觉的渴望。
尤音愣了愣，随手拿起那本《小王子》，起身朝他走过去。
脚步声惊动了少年，他抬眼看来，睫毛很长，眼底带着几分警惕，像只被惊扰的小兽，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尤音“不喜欢看书吗？”
尤音放轻声音，语气温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攻击性，手里的书轻轻递到他面前。
尤音“这本挺好的，要不要看看？”
少年没立刻接，只是盯着书页上褪色的插画，沉默了几秒，才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碰到纸页，动作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他的指尖有些粗糙，带着薄茧，想来是常做农活的缘故。
接过书时，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尤音的指腹，少年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收回手，耳根悄悄泛红，却依旧没说话，只是低头盯着书页，耳廓绷得很紧。
尤音没戳破他的局促，只是笑着往后退了两步，回到角落继续整理书籍，目光却忍不住偶尔往少年那边瞟。
他始终靠着墙站着，姿势没怎么变，指尖轻轻摩挲着书脊，看得格外认真，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的发顶，镀上一层浅淡的金光，竟冲淡了几分他身上的疏离感。
后来孩子们渐渐散去，少年也跟着人群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尤音一眼，眼神比刚才柔和了些，几秒后，又迅速转过头，快步消失在山间的小径上，只留下一个清瘦的背影。
尤音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碰过书页的触感，没多想就被同行的志愿者拍了拍肩膀催促。
尤音“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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