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哥牛逼,栩哥帅气!”白易礼攥着拳头往池栩身边凑,嗓门亮得能掀翻走廊的顶棚,眼底的崇拜像燃着的小太阳,连眉梢都透着雀跃的劲儿。
池栩刚转来这所学校没几天,周身还裹着新环境的淡淡拘谨,单手随意插在裤兜边,眉峰轻挑出几分茫然,语气里带着生涩的漫不经心,像淬了点凉的晚风:“赢一局……很难吗?我倒觉得挺轻松的。”
白易礼眼睛一瞪,重重拍了拍他的肩,掌心的力道带着过来人的郑重,语气里满是惊叹:“你是新来的不知道——对面那主儿可是咱们学校的不败战神,打了快两年,就没尝过输的滋味!”
“我都叫你好几遍了,不理我是吧?”宋议揞的声音还沾着点孩子气的软糯,尾调却悄悄绷着,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与不安。池栩这才转过身,刚适应新校园的局促散去几分,语气放得轻柔,像揉碎的月光:“理你了,过来,抱一下?不气了。”
宋议揞早就在心底翻来覆去挣扎了无数次,他太清楚这份在朝夕相伴里悄悄滋长的心思——他和池栩是被姐姐一起接回家照顾的,从初见时攥着彼此衣角的局促,到后来挤在同一张书桌写作业、窝在沙发上陪姐姐看剧,那些细碎的时光像温水煮茶,慢慢熬出了不一样的情愫。可这份感情像根细密的刺,扎得他惶惶不安:分明是被姐姐一同照拂、相依为命的同伴,分明该是无血缘却亲如手足的兄弟,却硬生生掺了浓烈到近乎偏执的占有欲,裹着隐秘又滚烫的悸动,这让他觉得自己的心思龌龊又不堪,连呼吸都带着几分自我厌弃的沉重。13岁那年的冬夜,两人裹着同一条毛毯在阳台看雪,池栩把暖手宝塞进他冰凉的掌心,指尖相触的瞬间,那份异样的心跳让他第一次惊觉,这份“兄弟情”早已悄然变质,也第一次被深深的惶恐裹挟。而此刻,池栩就站在他面前,温热的怀抱近在咫尺,他却不敢肆意贪恋,只觉得这份沉甸甸的喜欢,是藏在心底见不得光的秘密,更是不该在多年相伴里滋生的过错。
视线落在池栩的侧脸上,鼻梁高挺,睫毛长而密,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那是他看了无数遍的模样,此刻却让他喉结轻轻滚了滚,指尖下意识蜷缩着攥紧衣角,布料的纹路硌着掌心,却压不住那份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冲动——想凑上去,亲一下他的侧脸,可下一秒,强烈的不安就像潮水般将他淹没:这是和我一起长大、被姐姐一同照顾的“哥哥”,是该并肩取暖的家人,我怎么能有这样肮脏的心思?
池栩轻轻抱了抱他,指尖带着温热的触感,缓缓揉过他的发顶,动作熟稔又自然,像安抚一只不安的小兽,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渗进来,让宋议揞的心跳乱得像敲错了节奏的鼓点。“走吧。”池栩的声音温和,牵起他的手时,指尖的触感清晰又滚烫,像烧红的星子,烫得他指尖发麻——这双手,他牵过无数次,可此刻却带着截然不同的悸动。两人牵着手,踩着校园里香樟树下的斑驳光斑慢慢走,阳光透过叶片的缝隙洒下来,在地面织成细碎的网,那些一起在树下追逐打闹、被姐姐喊着回家吃饭的过往闪现在脑海,让空气都变得粘稠。没走多远,池栩忽然停步,指尖轻轻攥了攥他的手,眼神里带着几分认真的执拗,像落定的星辰:“揞揞,等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他们拐进僻静的角落,这里少有人来,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像在掩盖心底的慌乱。池栩的声音沉了下来,耳尖悄悄泛了层薄粉,像晕开的胭脂,语气却格外坚定,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揞揞,我从没想过要藏起对你的心思。从姐姐把我们一起接回家的那天起,从你第一次把舍不得吃的糖塞给我开始,那些年的朝夕相伴,早就让我栽得彻底——刚才看你和白易礼说话,我攥着笔在本子上划了半页,心里酸得发慌。不管你怎么想,我都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不是兄弟的那种喜欢。”
宋议揞望着他,眼底的挣扎、不安与惶惑,瞬间被池栩直白又滚烫的坦诚撞得七零八落,像被打碎的琉璃。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细碎悸动、那些深夜里的自我挣扎,此刻都有了回响。他沉默了许久,久到风都停了几分,才慢慢抬起眼,声音带着点发颤的沙哑,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像拨开乌云的月光:“笨蛋哥哥,我没忘我们是被姐姐一起照顾长大的,可我……我也是。”
短短几个字,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漾开层层涟漪。池栩眼底的执拗瞬间被狂喜取代,亮得像盛满了星光,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收紧掌心,将宋议揞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声音都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揞揞,你说的是……”
“是,我喜欢你,很久了。”宋议揞抬起头,撞进池栩滚烫的眼眸里,之前的自我厌弃与惶恐在此刻烟消云散,只剩下胸腔里翻涌的悸动与释然,他轻轻踮起脚,鼻尖蹭过池栩的下颌,声音轻得像呢喃,“我也是。”
话音未落,池栩已经俯身,温热的唇瓣轻轻覆上他的唇,带着夏末阳光的灼热与掌心的温度。风忽然停了,树叶的沙沙声也变得遥远,只有两人交叠的呼吸与急促的心跳格外清晰。这个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又藏着压抑许久的滚烫,像跨越了无数时光的奔赴,终于在这个僻静的角落,接住了彼此隐秘的心意。
不知过了多久,池栩才轻轻退开一点,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指尖轻轻摩挲着他泛红的脸颊,眼底的温柔能溺死人:“以后,再也不用藏了。”
宋议揞点点头,脸颊烫得惊人,却忍不住扬起嘴角,眼底的笑意像碎钻般闪着光,他伸手环住池栩的腰,把脸埋进他的颈窝,贪婪地汲取着属于他的气息,像找到了漂泊许久的归宿。
“揞揞!快过来吃饭——今天做了你最爱的红烧排骨,记得叫上池栩啊!”姐姐的声音从家里飘过来,像一颗石子,骤然撞碎了角落里温情。
池栩的指尖贴着宋议揞的裤腿,凉意顺着指腹往上钻,他眉头一皱,没半点商量的余地,攥着宋议揞的手腕就往卧室带:“回去穿秋裤,不然今天别想出门吃饭。”
宋议揞挣了挣手腕,力道却没池栩大,只能跟着往回走,嘴里小声嘀咕:“就吃个饭而已,来回折腾多麻烦,餐厅暖气那么足,冻不着的。”
“冻不着?”池栩回头看他一眼,语气里带着点气笑的无奈,“上次是谁没穿秋裤,在餐厅坐了半小时就冻得膝盖发疼,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
这话戳中了宋议揞的软肋,他撇了撇嘴,没再反驳,乖乖被池栩按在床沿。池栩转身拉开衣柜最下面的抽屉,翻出叠得方方正正的秋裤,递到他面前时,还顺手拍了拍布料:“加厚的,比你上次穿的更暖,赶紧套上。”
宋议揞接过秋裤,捏着厚实的布料,脸上有点不情愿,却还是慢吞吞地抬起一条腿,把裤脚往脚踝处套。大概是动作太磨蹭,池栩看得不耐烦,索性蹲下身,伸手帮他拽着裤脚往上拉,指尖偶尔碰到他冰凉的小腿,动作会不自觉地放轻几分。
“你自己穿,我又不是不会。”宋议揞红了耳尖,想把腿往回缩,却被池栩按住脚踝,动弹不得。
“快点穿,姐姐该催了。”池栩没抬头,专注地帮他把秋裤拉到膝盖处,又顺着裤腿往下捋了捋,确保贴合不皱,“穿好再整理下衣服,别露出来让人笑话。”
宋议揞没说话,趁着池栩松手的间隙,飞快地把另一条腿套进去,拽着裤腰往上提,刚把秋裤掖进内裤里,就被池栩伸手按住了后背的衣服。
“别急着起身。”池栩的声音就在头顶,他伸手拍了拍宋议揞的裤腿,确认是秋裤的厚度,才松开手,站起身时顺手把他的外套拎了过来,“穿上外套,拉链拉到顶,领口也翻好。”
宋议揞乖乖照做,套上外套后,手指刚碰到拉链,就被池栩握住了手。对方的掌心暖暖的,裹着他的指尖,帮他一点点把拉链拉到领口,又细心地把衣领翻立起来,遮住他的后颈:“这样就不会灌风了。”
“知道了,啰嗦。”宋议揞小声抱怨,却没躲开他的动作,甚至悄悄往池栩身边凑了凑,感受着他掌心残留的温度。
池栩看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样子,眼底漾起笑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走了,再晚姐姐该以为我们俩在屋里闹别扭了。”
他说着,自然地牵起宋议揞的手,指尖紧紧扣着对方的指缝。宋议揞的手有点凉,被池栩攥在掌心,很快就暖了过来,他跟着池栩往门口走,脚步轻快了不少,秋裤裹在腿上的厚实感,此刻也成了踏实的暖意。
刚走到卧室门口,就听见餐厅方向传来姐姐的声音:“揞揞?池栩?好了没?排骨再不吃就凉透了!”
“来了!”宋议揞扬声回应,拉着池栩的手加快了脚步,走到餐厅门口时,还不忘回头冲池栩眨了眨眼,“快点,不然好吃的都被姐姐吃光了。”
池栩被他拽着往前走,嘴角的笑意藏不住,掌心相触的温度,混着餐厅飘来的饭菜香,混着餐厅里飘来的饭菜香,成了这个冬日里最鲜活的暖意。宋议揞拽着池栩冲进餐厅,一眼就看见餐桌上摆着的红烧排骨,油光锃亮的酱汁裹着排骨,香气直往鼻尖钻,他松开池栩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餐桌旁,抓起筷子就想夹。
“洗手了吗?”池栩跟在身后,伸手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背,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纵容。
宋议揞的动作顿住,悻悻地放下筷子,回头冲姐姐眨了眨眼,试图蒙混过关:“忘了,马上就去!”
姐姐坐在餐桌旁,看着他慌慌张张往卫生间跑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还是这么急脾气。”
池栩走到餐桌旁坐下,顺手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宋议揞刚才碰过的筷子,眼底的笑意藏不住:“他就这样,见了好吃的就忘了规矩。”
“你也别总惯着他。”姐姐夹了块排骨放进池栩碗里,“快尝尝,今天特意炖得久了点,软烂入味,知道你们打球消耗大,多补补。”
池栩点点头,拿起筷子咬了一小口,排骨的鲜香在舌尖散开,炖得恰到好处的肉质入口即化,他刚想说话,就看见宋议揞甩着手上的水珠跑了过来,径直坐在他身边,拿起筷子就夹了块最大的排骨,塞进嘴里大口嚼着。
“好吃!太香了!”宋议揞含糊地说着,腮帮鼓鼓的,像只塞满了食物的小仓鼠,“姐姐,你炖排骨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好吃就多吃点。”姐姐笑着给他碗里又添了块,“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小心噎着。”
宋议揞点点头,却没放慢咀嚼的速度,吃了几口排骨,又端起旁边的排骨汤喝了一大口,温热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去,暖意从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连带着秋裤裹着的腿都觉得更暖了些。
池栩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没说话,只是默默把自己碗里的排骨挑了几块瘦肉多的,夹进他的碗里,又帮他盛了碗汤,放在手边:“喝点汤,别光吃肉,容易腻。”
宋议揞抬头看了他一眼,嘴里还嚼着东西,含糊地说了句“谢谢”,又低下头继续吃,只是这次动作慢了些,偶尔会夹一块排骨递到池栩碗里,算是回应他的照顾。
餐厅里的暖灯洒下来,映得满桌饭菜格外有烟火气,姐姐絮絮叨叨地说着家常,问他们今天在学校的情况,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宋议揞一边吃一边答,偶尔会被池栩纠正几句说错的细节,两人的互动自然又亲昵,像浸在温水里的棉花,软乎乎的。
吃到一半,宋议揞觉得有点热,伸手想把外套拉链往下拉点,刚碰到拉链,就被池栩按住了手。
“别拉,”池栩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餐厅窗户漏风,脱了容易着凉,忍忍。”
宋议揞皱了皱眉,有点不情愿:“可是好热啊,秋裤裹着,外套也穿着,像裹了层被子。”
“热也得忍着,”池栩的指尖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腕,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认真,“上次就是因为吃饭时脱了外套,后来冻得感冒,忘了?”
这话一出,宋议揞瞬间蔫了,悻悻地收回手,嘟囔着:“知道了,你比姐姐还啰嗦。”
姐姐没听清他们的悄悄话,只是看着宋议揞垮着肩膀的样子,笑着问:“怎么了?谁惹我们小祖宗不开心了?”
“没有,”宋议揞赶紧摇摇头,拿起筷子夹了块青菜塞进嘴里,掩饰自己的窘迫,“就是觉得有点热。”
“热就把窗户关小点。”姐姐说着,就要起身去关窗户。
“不用姐姐,”池栩连忙拦住她,“我等会儿吃完去关就行,您坐着吃饭。”
姐姐点点头,没再坚持,继续给两人夹菜。宋议揞偷偷看了池栩一眼,对方正低头喝汤,侧脸的线条柔和,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他心里的那点不情愿瞬间烟消云散,反而觉得这份被管束的温暖,格外让人安心。
吃完饭,宋议揞主动承担了收拾碗筷的任务,端着碗往厨房走,池栩跟在他身后,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盘子:“我来洗,你去把客厅的橘子端过来,我们剥着吃。”
“不用,我洗就行,你去歇着。”宋议揞不肯松手,“今天你教我做题,还陪我打球,我来洗碗。”
池栩看着他坚持的样子,没再争抢,只是跟着他走进厨房,靠在门框上看着他:“那你小心点,别把碗摔了,水别开太大。”
“知道啦!”宋议揞点点头,把碗筷放进水槽里,打开水龙头,温水顺着指尖流过,带着舒服的温度。他一边洗碗,一边偷偷往门口看,池栩就靠在那里,目光落在他身上,温柔又专注,让他的心跳忍不住加快,指尖的泡沫都差点蹭到碗沿外面。
池栩看着他时不时走神的样子,低笑出声,没戳破他,只是转身往客厅走:“我去端橘子,洗完喊我。”
“好!”宋议揞应了一声,赶紧收回目光,专心洗碗,可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住,心里像揣了颗甜甜的糖,连洗碗的水声都变得悦耳起来。
等他洗完碗,擦干手走出厨房,就看见池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剥好的橘子瓣,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他的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宋议揞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拿起一瓣橘子塞进嘴里,酸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混着心里的暖意,格外惬意。
“洗好了?”池栩侧过头看他,伸手替他擦了擦嘴角沾到的橘子汁,“有没有摔碗?”
“当然没有!”宋议揞梗着脖子反驳,又拿起一瓣橘子递到他嘴边,“你尝尝,可甜了。”
池栩张口接住,看着他眼里的狡黠,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的触感柔软,像揉着一团棉花。窗外的阳光正好,屋里的暖气裹着橘子的甜香,两人靠在沙发上,偶尔说着话,偶尔只是安静地剥橘子,时光慢悠悠的,带着让人安心的烟火气,把冬日的寒意都挡在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