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鼎之他死死抱着清念,仿佛要将她的温度刻进自己的骨血里,每一个字都带着颤抖:“清念……如果……如果要走……你还能陪我们多久?”
这个问题像一把钝刀,在他心上反复拉扯。他既害怕听到那个残酷的数字,又忍不住想要知道,他们还能拥有彼此多长时间。
清念靠在他的怀里,泪水无声地浸湿了他的衣襟。她抬起头,看着叶鼎之布满血丝的眼睛,心中一片冰凉。她知道,这个答案会让他彻底崩溃,可她不能再骗他。
“鼎之……”她的声音哽咽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我……我还能陪你们最后两年。”
“两年……”叶鼎之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黑暗。他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身体晃了晃,差点支撑不住。
两年。
七百三十天。
这个数字对别人来说或许很长,可对他来说,却短得像一场梦。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爱她,还没来得及看着安世长大成人,还没来得及和她一起慢慢变老……他们的幸福,竟然只剩下这么短暂的时间。
清念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心如刀割。她多想告诉他,她也想多陪他们一会儿,多想永远和他们在一起。可她不能。她的神力已经所剩无几,两年,已经是她能争取到的最后期限。
“鼎之,对不起……”她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愧疚和不舍,“我已经尽力了……这是我能做到的全部。”
叶鼎之知道,清念已经尽力了。他不能再强求她什么。可一想到两年后,清念就会彻底离开他,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他的心就像被撕裂一样疼。
他紧紧抱着清念,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砸在她的背上。他不敢想象,没有清念的日子,他和安世该如何度过。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家,会不会因为她的离开,而变得冰冷而空洞?
“鼎之……”清念轻轻推开他,看着他泪流满面的脸,用拇指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水,“别难过……我们还有两年的时间。在这两年里,我们要好好的,要像以前一样,快快乐乐地生活。好不好?”
叶鼎之看着她眼中的温柔和期盼,心中的痛苦稍稍缓解了一些。他知道,清念说得对。他们还有两年的时间,他们不能让这最后的时光,被悲伤和痛苦填满。
他点了点头,强忍着心中的痛苦,露出了一抹勉强的笑容:“好……我们好好的……清念,在这最后的两年里,我会好好爱你,好好照顾你和安世。我要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清念看着他,眼中也露出了笑容,只是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和悲伤。她知道,这两年,将会是他们生命中最珍贵,也最痛苦的时光。
她紧紧握住叶鼎之的手,心中暗暗祈祷:时间啊,请你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让我能多陪他们一会儿,多爱他们一会儿。
卧房里的烛火,在这一刻,仿佛也变得温柔起来。它映着两个相爱的人,在命运的捉弄下,珍惜着这最后的时光。
而这两年,也将成为他们生命中,最刻骨铭心的记忆。
叶鼎之将所有事务尽数托付,带着清念和叶安世踏上了江湖游历之路。他们没有急着赶路,只愿让每一寸时光都被温柔填满,让这最后的两年,成为一家三口最珍贵的记忆。
第一站便是雪月城。彼时正是冬日,雪花漫天飞舞,如柳絮般轻盈,将整座城装点得银装素裹,宛如仙境。叶安世扎着朝天小辫,穿着厚厚的棉袄,像个圆滚滚的小团子,在雪地里追着雪花奔跑,笑声清脆如铃,回荡在寂静的雪夜里。
清念站在廊下,身上披着叶鼎之亲手为她缝制的狐裘,看着儿子欢快的身影,又望向身边的叶鼎之,眼中满是笑意。叶鼎之握紧她的手,将温热的暖意传递过去,轻声道:“你看,安世多开心。”他们一起登上雪月剑仙的观景台,看雪花落在远处的山峰上,听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
夜里,他们围坐在暖炉旁,喝着温热的米酒,吃着雪月城特色的点心,叶安世靠在清念怀里,听叶鼎之讲江湖上的趣事,嘴角始终挂着甜甜的笑容。
离开雪月城,他们前往天启城。这座繁华的帝都热闹非凡,街道上车水马龙,叫卖声此起彼伏,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目不暇接。叶安世对一切都充满好奇,拉着父母的手,一会儿要看街头的杂耍,看着艺人吞剑、喷火,小脸上满是惊讶;一会儿要吃香甜的糖葫芦,红色的山楂裹着晶莹的糖衣,咬一口,酸甜可口。清念耐心地陪着他,给她买了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有竹制的风车,有木质的小刀,还有布做的小老虎。
叶鼎之则牵着她们的手,穿梭在人群中,目光始终紧紧锁在她们身上,生怕一个转身就会失去。他们还去了天启城在桃花盛开的时节,看粉色的花瓣随风飘落,像一场浪漫的桃花雨,落在清念的发间、肩头。叶鼎之轻轻为她拂去花瓣,眼中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轻声说:“清念,你比这桃花还要美。”清念脸颊微红,羞涩地低下了头。
接下来,他们来到了望城山。这里山势险峻,悬崖峭壁林立,却也风景秀丽,草木葱茏,山顶有一座古老的寺庙,香火鼎盛。他们沿着石阶一步步向上攀登,石阶两旁长满了奇花异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叶安世起初还蹦蹦跳跳,一会儿摘一朵小花,一会儿捡一块小石头,后来便有些累了,气喘吁吁地拉着叶鼎之的衣角:“爹,我累了,走不动了。”叶鼎之便笑着将他背在背上,安世趴在父亲的背上,小手紧紧抱着他的脖子,时不时地在他耳边小声说话。清念跟在一旁,时不时地为他们擦汗,递上温热的水。登上山顶时,夕阳正缓缓落下,将天空染成了一片绚烂的橘红色,远处的山峦被夕阳映照得格外美丽。
他们站在寺庙的屋檐下,看着夕阳西下,感受着山间的微风,心中一片宁静。叶鼎之从背后抱住清念,在她耳边轻声说:“有你和安世在,便是人间仙境。”清念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心中充满了幸福。
最后,他们北上前往北厥。这里的风景与中原截然不同,广袤的草原一望无际,蓝天白云下,牛羊成群,像散落在绿色地毯上的珍珠。远处的蒙古包炊烟袅袅,牧民们骑着骏马在草原上奔驰,歌声嘹亮而悠扬。叶安世第一次看到草原,兴奋地在草地上奔跑,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草原。
他还学着当地人的样子骑马,在牧民的帮助下,坐在小小的马背上,紧紧抓住缰绳,脸上满是兴奋和紧张。清念坐在草地上,看着儿子和丈夫的身影,嘴角扬起一抹幸福的笑容。叶鼎之走过来,坐在她身边,将她揽入怀中。
他们一起看日出日落,清晨,太阳从东方升起,将草原染成了一片金色;傍晚,夕阳西下,草原又变成了一片红色。他们一起听牧民们唱歌,喝着香甜的奶茶,吃着鲜嫩的烤羊肉,感受着北决的辽阔与壮美。
这两年,他们走过了许多地方,看过了无数风景。每一处风景都留下了他们的欢声笑语,每一段旅程都充满了爱的印记。叶鼎之珍惜着与清念和安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他知道,这些时光将会成为他生命中最珍贵的回忆。
而清念也将所有的悲伤都埋藏在心底,尽情享受着这最后的幸福时光,她只愿在离开之前,给他们留下最美好的回忆。她会在每个夜晚,看着叶鼎之和安世熟睡的脸庞,默默祈祷,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草原的风还在耳边回响,北厥的落日余晖仿佛还映在眼底,可转眼间,两年的时光便已悄然耗尽。
叶鼎之清晰地记得,他们从北决启程回家的那天,天空格外阴沉,像极了安世出生时那场异象来临前的模样。清念坐在马车里,靠在他的肩头,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微弱。她的手冰凉刺骨,叶鼎之紧紧握着,却怎么也无法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
“鼎之……”清念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随时都会消散,“我……我有点累了……”
“累了就睡一会儿,”叶鼎之将她搂得更紧,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到家了,我再叫你。”
清念轻轻点了点头,闭上眼睛,靠在他的怀里,渐渐陷入了沉睡。只是那眉头,却始终微微蹙着,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叶鼎之看着她熟睡的脸庞,心中像被刀割一样疼。他知道,清念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马车一路颠簸,终于回到了望舒山的小院。这里的一切都还是老样子,玉兰树依旧枝繁叶茂,院角的木工区还放着他未完成的小木剑,竹篮里似乎还残留着桂花糕的香气。可这熟悉的一切,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只剩下一片死寂。
叶鼎之小心翼翼地将清念抱下车,走进卧房,将她轻轻放在床上。他为她盖上柔软的被褥,坐在床边,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的脸。
安世站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娘亲,小脸上满是担忧,他拉了拉叶鼎之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爹,娘亲怎么了?她是不是生病了?她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叶鼎之低下头,看着儿子天真无邪的脸庞,心中的痛苦几乎要将他淹没。他轻轻揉了揉安世的小脑袋,强忍着心中的泪水,温柔地说:“安世乖,娘亲只是太累了,让她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真的吗?”安世抬起头,眼中满是期待。
“真的。”叶鼎之点了点头,声音却有些沙哑。
安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乖乖地坐在床边的小椅子上,小手紧紧握着清念的另一只手,眼神专注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待着她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