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尘轻轻抽回衣袖,拂尘轻挥,躬身行礼道:“陛下莫慌,此非天罚,亦与陛下无关。”
“无关?”太安帝一愣,随即松了口气,连忙追问,“那是为何?天地异象频发,百姓人心惶惶,再这样下去,北离就要乱了!”
“是天道失算,惹了不该惹的人。”齐天尘抬眼望向殿外灰蒙蒙的天空,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此方世界的天道,见一位异客来历不凡,身负混沌神力,便妄图以天地法则为枷锁,将其收为己用,助自己突破桎梏。却不知那位大人并非这方世界所能束缚,天道强行算计,反被其神力反噬,法则溃散,才导致天地失序,万物凋零。”
“异客?”太安帝听得云里雾里,又惊又怕,“国师,这位大人是谁?如今在哪?他会不会……会不会伤害北离的百姓?”
“那位大人身份神秘,我的卜算之术只能窥见一缕混沌气息,无法得知其具体来历与行踪。”齐天尘摇了摇头,语气却渐渐平缓,“不过陛下放心,那位大人并无恶意,此次前来只是意外,待她了结自身因果,便会离去,不会伤及北离分毫。”
“不会伤及百姓,也会离去……”太安帝喃喃重复着,心中的恐慌消散了大半,但眉头依旧紧锁,“可城外的景象怎么办?百姓们已经开始闹事了,再不想办法,恐怕真的会出乱子。”
“陛下无需担忧。”齐天尘说道,“天道虽遭反噬,但天地灵气并未枯竭,只是陷入紊乱。只需待那位大人出手,梳理天地法则,稳定灵气,万物自会复苏。在此之前,陛下只需做好一件事——安抚民心。开仓放粮,减免赋税,惩治造谣者,让百姓知道,陛下心系万民,与他们共渡难关。”
太安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好!朕都听国师的!”他转身对着殿外大喝,“来人!传朕旨意:第一,即刻开仓放粮,安抚城外百姓,凡流离失所者,皆可入城中安置;第二,减免全国赋税三年,让百姓休养生息;第三,严禁传播‘天罚’谣言,违者立斩不赦!”
“遵旨!”殿外内侍连忙领旨,匆匆离去。
旨意一出,各地官员不敢有丝毫怠慢,纷纷行动起来。粮仓大门敞开,粮食源源不断地运往城外;赋税文书加急下发,百姓们得知消息后,原本躁动的情绪渐渐平复;造谣者被迅速抓捕,斩首示众,剩下的人再也不敢妄言。
而此时,城外一处僻静的客栈客房内,清念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原本紧闭的眼眸中,混沌色的光芒一闪而逝,周身萦绕的凶煞之气早已收敛,只剩下一抹淡淡的清冷,如同雪山之巅的寒梅。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外面一片荒芜的景象——干裂的土地上,枯死的禾苗如同黑色的枯草,断流的河床里,只有嶙峋的怪石,天空灰蒙蒙的,连一丝风都没有,死寂得令人心悸。
“这方天道,倒是好大的胆子。”清念轻声呢喃,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她本是混沌之外的游历者,意外坠入这方世界,却没想到这方天道竟妄图算计她,想将她的混沌神力据为己有。若不是她反应迅速,挣脱了天道的束缚,恐怕早已沦为天道的养料。
只是,天道遭反噬,受苦的却是这方世界的百姓。她虽不喜这方天道的贪婪,却也不愿因一己之怨,让无辜生灵涂炭。
“罢了,既然占了这方世界的落脚之地,便帮你收拾一下烂摊子吧。”清念抬手,掌心泛起一抹柔和却又无比强大的混沌神力。那神力看似微弱,却蕴含着梳理天地、滋养万物的无穷力量。
她轻轻一挥,掌心的混沌神力如同一条金色的溪流,直冲云霄。金色的神力在天空中盘旋一周,化作漫天金雨,缓缓洒落下来,落在干裂的土地上,落在断流的河床上,落在凋零的树木上。
瞬间,奇迹发生了。
干裂的土地渐渐湿润,绿油油的禾苗破土而出,迅速生长,转眼间便郁郁葱葱;断流的河床里,清澈的河水重新流淌起来,鱼儿在水中欢快地游动,溅起阵阵水花;凋零的树木抽出嫩绿的新芽,绽放出鲜艳的花朵,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天空中的乌云散去,温暖的阳光重新照耀大地,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天地间的灵气也渐渐变得稳定起来,如同温柔的溪流,滋养着世间万物。
城外的百姓们看着眼前的景象,先是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活了!禾苗活了!”
“河水!河水又流了!”
“苍天有眼!是上天保佑我们北离啊!”
有人反应过来,对着皇宫的方向跪了下去,高声喊道:“陛下英明!是陛下的仁心感动了上天,才让万物复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越来越多的百姓跟着跪拜下来,欢呼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他们早已将之前的“天罚”谣言抛到了九霄云外,心中只剩下对太安帝的感激与爱戴。
太安帝站在皇宫的城楼上,看着下方跪拜的百姓,听着他们震天的欢呼声,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自己这一次,不仅稳住了局面,更赢得了百姓的心。
看着清醒过来的清念,叶鼎之快步上前,目光在她脸上仔细打量,语气中满是关切:“清念,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刚才你周身气息紊乱,可把我吓坏了。”
清念摇了摇头,声音还有些虚弱,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我没事,只是神力消耗了些。”她顿了顿,喉咙微微滚动,补充道,“我想喝水。”
“好,好!我这就去给你倒!”叶鼎之连忙应声,转身快步走出了客房,生怕耽误了片刻。
客房内只剩下清念和李长生两人。
李长生缓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重焕生机的景象,又转头看向清念,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这次,闹得可有点大了。”
清念靠在床头,闭上眼,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并不想违约。”她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冽,“只是这方天地的天道过于贪婪,竟敢算计到我头上来,妄图吞噬我的混沌神力。既然他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已经废了他的天道之核,这方世界,该换一个天道了。”
李长生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惯有的慵懒:“哦?换一个天道?”
“自然是找一个合适的人选。”清念淡淡道,“这方世界,本就该有一个懂得敬畏、体恤万物的天道来执掌。”
就在这时,叶鼎之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清念,水来了。”他将水杯递到清念面前,关切地说道,“你慢点喝。”
清念接过水杯,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温热的水流滑过喉咙,让她感觉舒服了许多。
叶鼎之坐在床边,看着她喝水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没有追问刚才他们在谈论什么,只要清念没事,他就放心了。
而李长生,则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清念。他知道,清念口中的“合适人选”,恐怕不会那么简单。这方世界的格局,或许就要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彻底改变了。
清念将空水杯递还给叶鼎之,抬眸看向仍在沉思的李长生,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语气带着几分安抚:“放心,你想护着的人,我一个也不会动。”
李长生闻言,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了惯有的慵懒,挑眉问道:“哦?你知道我想护着谁?”
“自然知道。”清念淡淡道,“北离的那些少年郎,还有你在意的人,我都看在眼里。”她顿了顿,目光望向窗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这方世界的命运轨迹,本就因天道的贪婪而偏离了正轨。既然我已经废了旧天道,不如趁此机会,改变一下原本结局的走向。”
“改变结局?”李长生眼中闪过一丝兴趣,“你打算怎么做?”
“天机不可泄露。”清念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神秘,“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有害于这方世界的事。相反,我会让那些本该遗憾落幕的人,拥有一个更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