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个发光的垃圾桶。
然后，在投影仪最后爆出一片雪花噪点、墙面影像定格在一张极度扭曲、仿佛融合了可可利亚、景元和姬子面容并正在跳极乐净土的诡异笑脸（旁边还有闪烁的“^_^！！！”）的瞬间——
瓦尔特·杨，这位沉稳可靠的列车元老，前逆熵盟主，经历无数风雨的男人，终于破防了。
他抬起手，用力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肩膀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
不是啜泣。
是笑声。
低沉、压抑、仿佛从胸腔最深处被挤出来、充满了“这个世界没救了”“我竟然还抱有期待”“算了毁灭吧”等复杂情绪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了。真的笑了。虽然听起来更像精神遭受重击后的释放。
星立刻停止操作，转向瓦尔特，金眸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迅速在记录板上书写：“实验记录005：C计划‘记忆实体投射’出现重大变量（容器异常活性化），导致原始‘愉悦信息素’数据被深层、复杂记忆碎片与不明噪音污染，最终输出不可名状的扭曲影像。此意外刺激成功使目标对象突破情绪抑制阈值，产生持续7.2秒的明显笑声。结论：极高强度的荒诞或精神冲击可能作为微笑诱导的极端有效手段。容器（垃圾桶模型）的异常特性需列为最高优先级研究项目。”
她写完，看向还在扶着墙、笑得停不下来的瓦尔特，郑重宣布：“计划成功。杨叔笑了。”
丹恒缓缓收起了击云，看着那个光芒逐渐黯淡、盖子悄悄合拢、恢复成普通模型样子的星空垃圾桶，又看了看记录“成功”的星，最后望向天花板，深深吸了一口气。
“星，”他用一种极度疲惫、仿佛看透一切的声音说，“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不是在‘愉悦地笑’。”
“笑容的生理表现具有共通性，”星严谨地回答，“其背后的情感溯源是下一阶段课题。”
瓦尔特的笑声终于渐歇。他放下手，眼角似乎有笑出来的泪花，但表情是一种空白的虚脱。他看了星一眼，那眼神让星都觉得有必要更新一下“危险评估”数据库。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转身，步伐略显踉跄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门关上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轻，却更令人不安。
观景车厢一片狼藉，烟雾渐渐散去。
三月七小声问：“……咱的‘共犯’评级是不是又上升了？这次好像玩太大了……”
帕姆这才从吧台后面哆嗦着探出头：“刚刚那个桶……是不是成精了帕？咱要求进行安全审查帕！”
星则小心地走向那个已经恢复平静的星空垃圾桶模型，蹲下，仔细观察。
模型安静如鸡，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但星知道不是。她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桶身。
冰凉。普通。
她的眼神却更加灼热。
“恐吓……”她低声重复了一下丹恒刚才未竟的话，看了看瓦尔特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手中的记录板，一个新的想法开始成形。
丹恒看着星的表情变化，心里警铃大作。
“星，”他警告道，“适可而——”
“恐吓式微笑诱导，作为分支课题，值得探索。”星站起身，目光投向列车深邃的走廊，“但当前首要任务：弄清‘它’到底是什么。”
她拎起了那个星空垃圾桶模型。
模型在她手中，温顺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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