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巷弄深处，阴影如同凝固的墨汁般浓稠。一个少年静立在斑驳的墙影里，及肩的白发在昏暗中泛着冷光，发尾却挑染着几缕刺目的猩红，像凝固的血痕。他身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特工服，布料紧贴着劲瘦的身形，勾勒出潜藏的爆发力，手中那把消音枪泛着哑光的金属色泽，枪口斜指地面，透着无声的杀机。
耳廓上的联络耳机闪烁着微弱的绿光，与他那双奇异的瞳孔相互映照——虹膜是渐变的红黄两色，像燃到尽头的火焰，此刻正牢牢锁定着巷口那座突兀矗立的研究所。
那建筑通体由冰冷的合金与玻璃构成，外壁流转着幽蓝的光带，科技感十足的外观下却透着一股令人脊背发凉的诡异。裸露在外的管道不时喷出白雾，混合着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腥甜，让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而不适。
“0567，可以开始行动了。”耳机里传来沉稳的指令，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记住，务必安全带回资料，同时彻底销毁这座实验室。”
少年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下耳机，声音清冷如碎冰：“收到。”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如猎豹般窜出巷口。研究所外围的阴影里，几只形态扭曲的怪物正拖着粘稠的涎水游荡，它们的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灰紫色，关节处突出诡异的骨刺。少年脚步轻盈得像一阵风，消音枪的枪口微微抬起，几声几乎不可闻的“噗”声后，怪物们连嘶吼都来不及发出，便软倒在地，腥臭的黑血在地面晕开一小片污渍。
解决掉外围守卫，少年侧身滑入研究所半开的侧门。内部光线昏暗，只有应急灯在天花板上投下忽明忽暗的红光，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血腥味混合的刺鼻气息。他从腰间摸出战术手电筒，光束锐利地划破黑暗，警惕地扫过每一个角落——金属货架歪斜地倒在一旁，破碎的玻璃器皿散落满地，偶尔还能看到带着干涸血迹的实验记录碎片。
“吼——！”
一声低沉的咆哮从侧方的阴影中炸响，两只怪物猛地扑了过来，利爪带着破风的锐响。少年反应极快，身体猛地向左侧一拧，险险避开利爪的同时，手中的消音枪已经调转方向，精准地射中了怪物的头颅。另一只怪物趁他立足未稳再次扑上，少年干脆弃了枪，抽出靴筒里的短刃，手腕翻转间，寒光闪过，短刃已深深刺入怪物的眼窝。怪物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重重摔在地上不再动弹。
少年喘了口气，捡起地上的枪，继续沿着走廊深入。沿途的景象越发惨烈，墙壁上喷溅着大片的血迹，偶尔能看到穿着白大褂的残肢，显然这里曾发生过一场血腥的混乱。
他最终在一间挂着“实验员休息室”牌子的房间前停下。推开门，手电筒的光束瞬间照亮了室内的惨状——七八具研究人员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死状各异，而房间的角落里，三只怪物正低头啃食着什么。
少年眼中寒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他如同鬼魅般欺近，短刃与消音枪配合默契，动作干净利落，不过十几秒，三只怪物便已倒地。他甚至没有多看那些尸体一眼，径直穿过房间，来到尽头那扇标着“资料存储中心”的金属门前。
门上的电子锁闪烁着红光，少年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巧的解码器，连接上锁孔。指尖在解码器的屏幕上飞快跳动，一连串复杂的代码闪过，电子锁的红光逐渐变成绿色，“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
资料室里整齐地排列着几排服务器，少年走到主控台前，插入特制的数据盘。屏幕上开始飞速滚动数据，进度条一点点上涨。等待的过程中，他的目光始终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手电筒的光束不曾有片刻停歇。
“传输完毕。”冰冷的机械音在寂静的室内响起。
少年拔下数据盘，妥善收好。随后，他从背包里取出几枚定时炸弹，熟练地安放在服务器的关键位置和房间的承重柱上，设定好时间。
做完这一切，他不再停留，转身快步向外撤离。沿着来时的路疾行，避开偶尔出现的零星怪物，很快便冲出了研究所的大门，隐入远处的黑暗中。
几分钟后，一声沉闷的巨响划破夜空。那座科技感十足的研究所猛地炸开，火光冲天而起，炽热的气浪夹杂着碎石向外扩散。曾经令人不适的诡异建筑，在熊熊烈火中逐渐坍塌、碎裂，最终化为一片燃烧的废墟，只有浓烟在夜风中扭曲着升腾，仿佛在诉说着这里曾发生的一切。亓孤舟转身离开那片仍在燃烧的废墟，身影很快融入夜色。不远处的阴影里，一辆线条利落的黑色电动车静静停放，车身上还沾着些许未干的泥点。他跨上车，引擎发出一声极轻的嗡鸣，轮胎碾过碎石路，朝着城郊的方向疾驰而去。
风卷着草木的气息扑在脸上，吹得他发尾的猩红微微扬起。电动车最终停在一片茂密的林地边缘，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亓孤舟下车，走到一棵需要两人合抱的老树下，伸手在树干一处不起眼的凸起上按了两下。
“嗡——”
低沉的机械运转声响起，树干表面竟缓缓滑开一道暗门，露出后面幽深的通道，墙壁上的冷光灯次第亮起，照亮了向下延伸的阶梯。他抬步走入，身后的暗门无声合上，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穿过长长的通道，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不再是林间的幽暗，而是一片开阔的空间，一座通体由银白色金属构成的高塔矗立在中央，塔身流转着淡蓝色的能量纹路，科技感扑面而来，塔尖几乎触及顶部的穹顶，显得宏伟而肃穆。
亓孤舟走到塔门前，伸出手指在感应面板上快速点动，输入一串复杂的密码。金属门发出“咔哒”的解锁声，向两侧滑开，露出内部忙碌的景象。
塔内是宽敞的大厅，许多穿着统一深蓝色制服的人正来回走动，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低声讨论着什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有序的氛围。当亓孤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所有的交谈声戛然而止，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有好奇，有敬畏，也有几分难以掩饰的探究。
一个留着利落短发、左脸颊上有道浅疤的女人率先打破了沉默，她手肘碰了碰身边的同伴，语气里带着赞叹：“这0567是真的厉害，入职三个月，接手的任务就没有出过岔子。”
“可不是嘛，”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接话，声音里带着惊叹，“才加入三个月，就要接B级以上的任务了，这进度，怕是组织里独一份。”
“你们还不知道？”另一个穿着制服的女人压低了声音，眼神却止不住地往亓孤舟的方向瞟，“他哪是普通的0567，他是亓孤舟啊。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0号实验室里出来的A级实验体。你想想，实验体里头能有自己的名字，而不是一串冷冰冰的编号，那实力得有多强？”
“而且啊，”有人补充道，声音压得更低，“当年0号实验室被毁，根本就是因为他。要不是他突然爆发出的能量波动，我们找破头都找不到那地方的踪迹。后来把他救出来，他就顺理成章地加入咱们了。说起来，三年前就该让他进来的，只是那时候他受实验影响，状态不稳定，才拖到三个月前正式入职。”
身后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亓孤舟却像是完全没听见，脚步未作丝毫停顿，径直穿过人群，走向大厅中央的任务交接台。
交接台后是一个短发机器人，通体银白，没有任何性别特征，面部是一块光滑的显示屏，此刻正亮着柔和的白光。亓孤舟将带回的资料盘放在台面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徽章——纯银打造，上面是两条相互缠绕的蛇，一条漆黑如墨，一条洁白似雪，蛇眼处镶嵌着细小的红晶，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机器人伸出机械臂，拿起徽章和资料盘，顶端的扫描装置发出一道细光。几秒钟后，它用毫无起伏的电子音说道：“验证通过。恭喜您完成C级任务‘湮灭’，对应积分已转入您的账户。带回的资料将由专人送往您的宿舍，请稍候。另外，老板请您即刻前往她的办公室。”亓孤舟将徽章揣回口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只对机器人僵硬地应了声：“好的。”
转身走进电梯，金属门缓缓合上的瞬间，他脸上的平静轰然碎裂。
“靠！这死老太婆到底有没有完！”少年猛地一拳砸在电梯壁上，沉闷的响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一天到晚任务任务，当我是铁打的吗？”
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白发，发尾的猩红像是被怒火点燃：“就不能让我喘口气？哪怕睡个自然醒也行啊！”
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不断跳动，映着他眼底翻涌的委屈和愤懑。
“还有那破工资！打发要饭的呢？”他压低声音吼着，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尖锐，“我才十五岁啊！十五岁！”
尽管知道在这个异变后的世界里，“正常”早已是奢侈品，尽管自己的身体早已被改造成非人的模样，可那点属于少年的渴望总在心底挠着——
“我也想窝在被窝里看新出的漫画啊……想抱着游戏机打通宵……想每天早上起来有碗热粥喝……”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这些很过分吗？”
他用力踢了一脚电梯门，发泄似的嘟囔：“连个固定双休都没有！资本家看了都得喊声祖师爷！这破班谁爱上谁上！”
电梯“叮”地一声到达指定楼层，门缓缓打开。亓孤舟深吸一口气，用力抹了把脸，把那些孩子气的抱怨和委屈死死压回心底，脸上重新覆上那层惯有的冷漠，迈步走了出去。亓孤舟停在标着“总长办公室”的金属门前，指节在冰凉的门板上叩了三下，力道不轻不重。
“请进。”
门内传来一声回应，语调慵懒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磁性，像浸了蜜的冰棱，透着股独有的御姐风情。
亓孤舟推门而入，视线先被满室的“色彩”撞了个正着——墙壁上贴满了海报，书桌上堆满了手办和应援物，连天花板的角落都挂着小小的挂件，全是同一个少女的身影。那少女有着耀眼的红发，笑起来时眼睛弯成月牙，身上穿的白蓝配色打歌服衬得肌肤胜雪，周围总点缀着精致的蝴蝶装饰。不用看也知道，这是老板绪最支持的偶像，夏梓。
而在这片粉丝专属的天地中央，绪正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长裤包裹着笔直的双腿，脚上是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与周围的粉色系氛围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合在一起。头发利落地挽成一个丸子头，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清晰的下颌。最惹眼的是她那双眼睛，瞳孔黑得像化不开的墨，眼尾扫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红色眼影，丹凤眼微微上挑，眼尾和嘴角各有一颗小巧的痣，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
绪抬眼看向亓孤舟，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你最近的C级任务完成得很利落，已经够格接B级了。”
她顿了顿，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最近有股势力想重启0号实验室的计划，偷偷建了个新据点。不过看样子经费不太够，设施做得相当劣质。”
“你的第一个B级任务，就是去把它拆了。”绪的目光落在亓孤舟脸上，带着审视，“我相信你能做到，对吧？”
亓孤舟双手抱胸，靠在门框边，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冷得像冰：“报酬。多少？”
绪挑了挑眉，没多说什么，拿起桌上的手机快速点了几下，屏幕上弹出的界面赫然是夏梓的周边商城，她干脆利落地付了五个订单。做完这一切，才抬眼看向亓孤舟，慢悠悠地说：“办妥了，双倍报酬，再加一箱营养剂。”
亓孤舟的眼神明显动了一下，营养剂对他的身体恢复很重要，双倍报酬更是让他无法拒绝。他几乎没再犹豫，干脆地吐出两个字：“我接。”绪嘴角的痣随着笑意微微上扬，指尖一弹，一支银灰色的金属笔便带着凌厉的风声朝亓孤舟飞去。
亓孤舟眼疾手快，伸手稳稳接住。指尖触到笔身的瞬间，那支笔便“咔哒”一声展开，化作一块巴掌大的平板，屏幕亮起，密密麻麻的文字与地图瞬间铺满——新实验室的坐标、守卫分布、已知的怪物类型，所有情报一目了然。
“资料都在里面，记熟了就赶紧动身。”绪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挥之即去的慵懒。
亓孤舟指尖在屏幕上快速划过，将关键信息扫入脑海，随后按动侧面的按钮，平板又缩回成笔的模样，被他别进特工服的口袋。他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带上门，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回到停放电动车的林地，夜风卷着草叶的腥气掠过。亓孤舟跨上车，引擎的低鸣划破寂静，车灯光束刺破黑暗，朝着任务地点疾驰而去。
目的地是一片废弃的工业区，残垣断壁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影子。可还没等亓孤舟靠近，便察觉到不对劲——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比他上次摧毁的研究所还要刺鼻。
他熄了车灯，将电动车藏在断墙后，猫着腰摸了过去。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收缩：所谓的新实验室早已成了一片狼藉的废墟，钢筋水泥扭曲成怪异的形状，地上散落着残缺的怪物尸体和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残骸，显然经历过一场惨烈的厮杀。
而废墟中央，静静站着一个少年。
他有着及肩的黑发，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与亓孤舟的白发形成鲜明对比。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左眼是纯净的白，右眼是深邃的红，异色瞳在昏暗的光线下透着一股非人的冰冷。身上穿着一件略显宽大的白色囚服，袖口和裤脚都有些破损，手脚上还锁着粗重的黑色锁链，链身刻着复杂的符文，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那少年似乎早已察觉到亓孤舟的存在，缓缓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的刹那，亓孤舟如遭雷击，失声开口：“夙烬寒？你……你没死？！”
记忆深处那个总跟在自己身后，会用那双异色瞳怯怯看着自己的少年身影，与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凛冽气息的人重叠在一起，却又判若两人。
夙烬寒的目光落在亓孤舟脸上，那双异色瞳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死寂的冷漠，仿佛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存在。他嘴唇轻启，吐出的话语机械而冰冷，带着重复的单调：“清除……清除……”
话音未落，他动了。
锁链拖地发出刺耳的“哗啦”声，夙烬寒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欺近，速度快得惊人。右脚带着锁链猛地扫向亓孤舟的脚踝，链节划破空气，带着撕裂般的锐响，显然是要一击将他掀翻在地。
亓孤舟心头剧震，却不敢有丝毫大意。他猛地向后跃开，险险避开那带着劲风的一扫，同时抽出腰间的短刃，寒光一闪，直刺夙烬寒的肋下——这一击看似凌厉，实则留了三分余地，他始终不愿相信眼前的人会真的对自己下死手。
可夙烬寒的反应更快。他身体猛地向左侧一拧，锁链随着动作扬起，“铛”的一声挡开短刃，另一只手成爪，带着破风的力道抓向亓孤舟的咽喉，指尖泛着淡淡的黑气，显然蕴含着某种诡异的力量。
“！”亓孤舟瞳孔骤缩，这一爪又快又狠，绝无半分留情。他被迫放弃试探，身体向后急仰，几乎与地面平行，堪堪躲过那致命一抓，鼻尖甚至能闻到锁链上沾染的血腥味。
还没等他站稳，夙烬寒的攻击接踵而至。他仿佛不知疲倦，锁链在他手中如同活物，时而如长鞭抽击，时而如钢枪直刺，每一击都精准地指向亓孤舟的要害——心脏、脖颈、太阳穴。白色的囚服在翻飞中沾上了更多的血污，那双异色瞳里的冰冷丝毫未减。
亓孤舟彻底收起了侥幸。他发现夙烬寒的招式虽然带着一种本能的野性，却招招狠戾，显然是经过无数次生死搏杀淬炼而成。他不再留手，短刃在手中挽出层层刀花，格挡、反击，动作迅猛而精准。刀刃切开空气的锐响与锁链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在废墟中回荡。
他一脚踹向夙烬寒的膝盖，同时短刃斜劈对方持链的手腕。夙烬寒不闪不避，左手锁链骤然收紧，缠向亓孤舟的手臂，右手则握拳，带着黑气砸向他的面门。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亓孤舟只能变招，猛地松开短刃，身体向右侧翻滚，躲开拳头的同时，右手抓住缠来的锁链，借力向后一拽。夙烬寒重心不稳，向前踉跄了半步。亓孤舟趁机捞回短刃，反手刺向他的后背。
就在刀刃即将触及囚服的瞬间，夙烬寒的身体突然一僵。
他的动作戛然而止，异色瞳里的冰冷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痛苦的迷茫。锁链“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捂住脑袋，身体晃了晃，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亓孤舟下意识地收了手，心中涌上一股不安。
下一秒，夙烬寒的身体便软软地向前倒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亓孤舟连忙上前一步，伸手将他扶住，入手处的身体滚烫得惊人，仿佛在灼烧一般。他看着少年紧闭的双眼，以及脸上尚未褪去的痛苦神色，心头一片沉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夙烬寒软倒的瞬间，亓孤舟脑中一片空白，只凭着本能俯身，一把将人捞起来扛在肩上。少年的身体很轻，却烫得惊人，隔着特工服都能感受到那份灼人的温度。他顾不上多想，转身就往电动车的方向冲，跨上车时因为心急，差点没稳住车把。
引擎发出急促的轰鸣，轮胎在地面划出两道浅痕，载着两人往组织的方向疾驰。夜风灌进衣领，亓孤舟却浑然不觉，只死死盯着前方的黑暗，后背能清晰感受到夙烬寒微弱的呼吸，每一次起伏都像踩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冲进组织通道的那一刻，他甚至没锁电动车，扛着人就往医务室的方向狂奔。走廊里的人被他带起的风惊得侧目，他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直到“砰”地一声撞开医务室的门。
医务室里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㤢昔正背对着门口，站在药剂台前专注地调配药物。及腰的长发如墨般垂落，灰色毛衣勾勒出清瘦却挺拔的身形，蓝色牛仔裤配着白色运动鞋，浑身透着一股慵懒的干净。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来——那张脸美得雌雄莫辨，白到近乎透明的瞳孔像蒙着一层薄雾，眼尾和颧骨上几颗小巧的痣，在苍白的皮肤上晕出几分勾人的色泽。
看到亓孤舟扛着个人冲进来，㤢昔那双没什么焦距的瞳孔猛地一缩，声音里瞬间染上焦急：“快把人放床上！”
亓孤舟手忙脚乱地将夙烬寒放在旁边的治疗床上，少年手脚上的锁链在床单上划出细碎的声响。㤢昔已经快步走了过来，指尖泛起淡绿色的微光，轻轻按在夙烬寒的额头上。
魔法光晕顺着他的指尖流淌开来，笼罩住夙烬寒的全身，像一层柔软的茧。㤢昔的眉头越皱越紧，白瞳中闪过复杂的光，另一只手快速在旁边的药柜里翻找，取出几支泛着银光的药剂，精准地注入夙烬寒的静脉。
亓孤舟站在一旁，双手攥得死紧，指节泛白。他看着㤢昔专注的侧脸，听着治疗仪器发出的轻微嗡鸣，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连呼吸都放轻了。医务室里静得可怕，只有药液滴落的声音和两人的呼吸声交织。
十分钟仿佛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当㤢昔收回手，淡绿色的光晕散去时，夙烬寒原本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胸口的起伏变得平稳而均匀，脸上的潮红也退了些。
亓孤舟连忙上前一步：“他怎么样？”
㤢昔直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比刚才沉稳了许多：“全身上下都是毒素。”他顿了顿，白瞳看向床上的少年，语气凝重，“有强行提升体质的，有挖掘潜力的，种类驳杂得很，像是被当成了试验品反复折腾。”
“不止这些，”㤢昔补充道，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他的意识被人动过手脚，语言模块也受损了，听力也受了影响。幸亏送来及时，我稳住了他的感官，没让他彻底变成又哑又聋的状态。”
他拿起旁边的药瓶晃了晃：“大部分毒素已经清了，剩下的等他醒了按时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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