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的最后一节课铃声响起时，叶子寻几乎是弹射般地收拾好书包。旁边的林浩正对着一道数学题愁眉苦脸，见他这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忍不住打趣：“这么着急干嘛？赶着去约会啊？”
“去你的，”叶子寻笑着拍了他一下，“我跟江宥礼约好了去图书馆。”
“哦——”林浩拖长了语调，挤眉弄眼地说，“我差点忘了，你们俩还有个图书馆之约呢。行吧，不打扰你们‘学习’了，我得留下来问老师这道题。”
叶子寻没再理他，背上书包快步走出教室。走廊里已经挤满了放学的学生，喧闹声像潮水般涌来。他穿过人群，远远就看到江宥礼站在楼梯口等他，背着黑色的双肩包，身姿挺拔，在嘈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安静。
“这里！”叶子寻朝他挥了挥手，加快脚步跑了过去。
江宥礼看到他，眼神柔和了几分：“都收拾好了？”
“嗯，”叶子寻喘了口气，“林浩被一道数学题绊住了，估计得晚点走。咱们先去吧？”
“好。”
两人并肩走出教学楼，午后的阳光穿过茂密的香樟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秋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带着淡淡的桂花香，让人心情都轻快了起来。
“刚才最后一节是物理课吧？”叶子寻想起什么，“王老师讲的那个力学分析，你听懂了吗？我感觉有点绕。”
“还好，”江宥礼点头，“其实就是把力分解到不同方向，找准坐标系就行。等会儿在图书馆，我可以给你画个图讲讲。”
“太好了！”叶子寻眼睛一亮，“我就知道找你准没错。”
江宥礼看着他雀跃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没说话。
言夏一中的图书馆在学校西侧，是一栋独立的三层小楼，外墙爬满了绿色的藤蔓，看起来古朴又安静。两人走进图书馆时，管理员阿姨正坐在前台整理书籍，看到他们，笑着点了点头：“又是你们两个小伙子啊，真用功。”
“阿姨好。”叶子寻笑着回应。
江宥礼也跟着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两人熟门熟路地走上三楼，还是上次那个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桌面上铺成一片温暖的光斑。江宥礼放下书包，从里面拿出物理课本和笔记本，叶子寻也赶紧掏出自己的书，摆放在桌上。
“先看哪科？”江宥礼问。
“先解决物理题吧，”叶子寻把物理练习册推到他面前，“就这道，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江宥礼低下头，认真看了起来。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侧脸的线条干净又清晰。叶子寻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安定感，就像这图书馆里安静流淌的时光，让人觉得舒服又安心。
“这里，”江宥礼用指尖点了点练习册上的受力分析图，“你把摩擦力的方向搞反了。物体是沿斜面向上运动的，摩擦力应该阻碍它的运动，所以方向是沿斜面向下。”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笔，在笔记本上画了个清晰的示意图，标注出各个力的方向和大小。“你看，这样分解之后，水平方向和竖直方向的合力就清楚了，代入公式就能算出来。”
叶子寻凑近了些，看着他笔下流畅的线条和清晰的标注，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刚才一直以为摩擦力方向和运动方向相反，没想到还要看相对运动趋势……”
“嗯，”江宥礼点头，“摩擦力的方向总是与相对运动或相对运动趋势方向相反，这个是关键。”
他耐心地又讲了几个类似的例题，叶子寻听得很认真，时不时提出自己的疑问，江宥礼都一一解答。阳光在两人之间流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纸张的味道，安静又美好。
解决了物理难题，叶子寻心情大好，拿出英语单词本开始背单词。江宥礼则翻开了一本厚厚的《时间简史》，看得专注又投入。
图书馆里很安静，只有偶尔响起的翻书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叶子寻背了一会儿单词，觉得有点累，抬起头活动了一下脖颈，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江宥礼身上。
他看书的样子很认真，眉头微蹙，像是在思考什么深奥的问题。阳光落在他的发梢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连带着那点疏离感都变得温暖了许多。叶子寻忽然想起军训时的种种——雨里他递过来的那瓶水，夜晚拉歌时他低沉的歌声，会操前他受伤的膝盖，还有刚才讲题时耐心的模样……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男生，其实比谁都细心，比谁都温柔。
“怎么了？”江宥礼忽然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叶子寻吓了一跳，像被抓包的小偷，赶紧低下头，假装继续背单词：“没、没什么，就是背累了，歇会儿。”
他的耳朵有点热，心跳也莫名快了起来。刚才那一瞬间的对视，江宥礼的眼神清亮又深邃，像有漩涡，差点把他吸进去。
江宥礼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眼神闪了闪，没再追问，只是把自己面前的水杯推了过去：“喝点水吧。”
杯子里是温水，应该是他刚才接的。叶子寻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稍微缓解了他的紧张。
“对了，”他想起周末的联谊会，“周六排练合唱，你有空吧？”
“嗯，有空。”江宥礼点头，“许念辞已经把歌词发我了，我看了一下，不难。”
“那就好，”叶子寻松了口气，“我还担心你周末有事呢。说起来，你的嗓音那么适合唱歌，以前是不是学过？”
江宥礼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就是随便唱唱。”
“随便唱唱都这么好听，”叶子寻由衷地赞叹，“那要是认真唱，不得惊艳全场？”
江宥礼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里面满是真诚的赞叹，心里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有点痒。他移开目光，看向窗外：“还好吧。”
两人又聊了会儿天，从学习聊到兴趣爱好。叶子寻才知道，江宥礼不仅物理好，还喜欢天文，家里有一个天文望远镜，经常半夜起来看星星。
“真的吗？”叶子寻惊讶地睁大眼睛，“我也喜欢星星！不过我就知道几个星座，像猎户座、大熊座什么的。”
“以后有机会可以一起看，”江宥礼说，语气很自然，“我可以教你认更多的星座。”
“好啊好啊！”叶子寻高兴得差点跳起来，“等天气好的时候，咱们去学校操场看星星吧？那里视野开阔。”
“嗯。”江宥礼点头，看着他兴奋的样子，嘴角的笑意藏不住了。
不知不觉，太阳就西斜了，图书馆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管理员阿姨巡视过来，提醒他们闭馆时间快到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叶子寻看着窗外的暮色，有点舍不得。
“是啊。”江宥礼开始收拾东西。
两人一起走出图书馆，暮色已经笼罩了整个校园。路灯次第亮起，暖黄色的光晕在地上铺开，把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我家司机应该快到了，”叶子寻看了看手表，“你呢？你家司机什么时候来？”
“应该也快了。”江宥礼说。
走到校门口，叶子寻的车已经在等了。他停下脚步，看着江宥礼：“那我先走了，周六见。”
“周六见，”江宥礼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物理笔记我整理了一份，你要不要？”
“要！当然要！”叶子寻眼睛一亮。
江宥礼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递给她，封面是干净的白色。“里面有一些解题思路和易错点，你可以看看。”
“太谢谢你了！”叶子寻接过笔记本，像拿到了宝贝，“我一定会好好看的。”
“嗯。”
叶子寻上了车，隔着车窗朝江宥礼挥了挥手。江宥礼也朝他挥了挥手，直到车子驶远，才转身走向自己家的车。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回家的路上，叶子寻翻开江宥礼的笔记本，里面的字迹工整又漂亮，每一道题的解析都清晰明了，还贴心地用红笔标注了重点。他看着那些清秀的字迹，心里暖暖的，像被温水泡过一样。
他想起刚才在图书馆的时光，想起江宥礼认真讲题的样子，想起他说可以一起看星星时的温柔，嘴角忍不住又扬了起来。
这个秋天，好像因为有了江宥礼的存在，变得格外美好。
周六的排练如约而至。音乐教室里，许念辞抱着吉他调试音准，林浩在旁边跟着节奏打拍子，叶子寻和江宥礼则拿着歌词，小声地练习着和声。
“这里，”江宥礼忽然停下，看向叶子寻，“你唱的调有点高了，稍微降一点，和我这个声部更搭。”
“是吗？”叶子寻有点不好意思，“我再试试。”
他清了清嗓子，重新唱了一遍。这次的调子果然合适了很多，两个声部合在一起，和谐又好听。
“不错不错！”许念辞笑着鼓掌，“有那味儿了！再练几遍，肯定能惊艳全场！”
林浩也跟着起哄：“就是就是，到时候让其他班都羡慕死咱们！”
阳光透过音乐教室的窗户洒进来，落在四人身上，温暖又明亮。吉他声、歌声、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青春洋溢的画面。
叶子寻看着身边认真练歌的江宥礼，心里忽然充满了期待。他期待着周末的联谊会，期待着和江宥礼一起看星星，期待着接下来的高中生活里，所有和他有关的瞬间。
这些闪闪发光的期待，像一颗颗星星，照亮了整个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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