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烬找到那片荒地时,露水还挂在狗尾草上。
地在村子后山,据说埋过病死的牛,村里人嫌晦气,荒了好些年。他蹲下来抓了把土,黑褐色的泥里混着碎骨渣,倒透着股野劲。
“就这儿了。”沈烬摸出烟丝卷,叼在嘴里点燃。烟气顺着喉咙往下走,清烟破滞的暖流让他精神一振——这几天卷的“松针混”烟劲越来越足,体表的燃息护膜都比以前厚了半分。
他从破屋翻出把锈锄头,开始刨地。烟抽了一根又一根,烟劲淬体让他不知疲倦,汗水混着烟味浸透粗布褂子,倒有种说不出的舒坦。
“疯子又在发疯了!”
路过的村民捂着鼻子骂,沈烬头也不抬。他发现这荒地的土气里,藏着点比松针更浓的灵气,像上好的烟丝里混了朱砂,烧起来准带劲。
半个月后,烟田的轮廓初见雏形。沈烬把攒下的灵草碎末拌进土里,又从河里挑来活水灌溉。夜里守在田边,他总觉得有东西在草里窜——是山里的精怪,被土里的灵气引来了。
这天后半夜,他正坐在田埂上抽烟,忽然听见“窸窣”声。借着月光一看,七八只拳头大的灰鼠,正叼着他刚种下的烟种往洞里拖。
沈烬弹了弹烟灰,没动。他想试试,这阵子抽烟攒下的本事够不够用。
为首的灰鼠最肥,拖着颗比它脑袋还大的种子,刚要钻进洞,突然被股白气罩住。“吱——”它挣扎着撞了几下,撞在燃息护膜上,疼得直打滚。
其他灰鼠吓了一跳,扭头就跑。沈烬深吸一口烟,舌尖顶住烟蒂,猛地一吹——烟圈像活过来似的,追着跑在最后的灰鼠飞过去,“噗”地炸开白雾。
迷烟锁踪!
白雾里的灰鼠瞬间慌了,东撞西撞,却不知自己早被烟气标了记。沈烬指尖微动,白雾里凝出半透明的刃影,“唰”地划过去,削断了灰鼠的尾巴。
“雾刃斩。”他低声道,看着灰鼠惨叫着窜进林子,眼里闪过丝笑意。
这几下用得比上次对付青袍弟子时熟多了,看来烟田的灵气没白吸。
可麻烦也跟着来了。
第二天一早,沈烬发现烟田被踩得乱七八糟,刚冒芽的烟苗被啃了大半。田埂上留着串脚印,比灰鼠的大得多,像是什么野兽的爪子。
“是山狸子。”路过的猎户蹲下来看了看,“这畜生邪性得很,专偷灵气重的东西。前几年偷了青岚宗的灵米,被追得满山跑,现在还敢来?”
沈烬摸了摸下巴,没说话。他卷了根烟,这次加了点晒干的“驱蚊草”——这草烟劲烈,烧起来烟气发绿,山里的野兽都怕。
入夜,他坐在烟田中央,故意把烟头的火星弄得亮些。果然,后半夜时,树影里窜出个半人高的黑影,尖嘴獠牙,正是猎户说的山狸子。
山狸子显然认识他,咧开嘴露出尖牙,喉咙里发出低吼。它没直接冲过来,而是绕着烟田转圈,像是在找破绽。
沈烬深吸一口烟,突然站起身。烟气在他周身盘旋,竟慢慢把他的身子裹了进去——不是之前的薄烟膜,而是更浓、更稠的白雾,连月光都透不进来。
烟遁·影藏!
这是他昨晚琢磨出来的新招,借着驱蚊草的烈劲,总算把雾隐境的入门本事试出来了。
山狸子愣了下,鼻子嗅了嗅,却找不到沈烬的位置。它焦躁地在烟田边缘踱步,爪子时不时扒拉地面。
就在这时,白雾里突然飞出道绿烟,像条鞭子似的抽向山狸子。山狸子反应极快,侧身躲开,可绿烟落地的瞬间炸开,浓浓的烟气呛得它直打喷嚏。
穿雾透视!
沈烬在白雾里看得清楚,山狸子的动作慢了半拍——驱蚊草的烟果然有用。他指尖凝出雾刃,这次不是一把,而是七八把,在白雾里绕着山狸子打转。
“砰!”
山狸子被其中一把雾刃划中后腿,疼得嘶吼一声,转身就想跑。可它刚窜出两步,就发现自己被圈在一片绿雾里,无论往哪个方向跑,都能撞上冰冷的雾刃。
迷烟锁踪的范围,比上次大了一倍。
沈烬从白雾里走出来,手里还夹着那根快燃尽的烟。山狸子看着他,眼里没了之前的凶狠,只剩恐惧。
“以后别来捣乱了。”沈烬吐了个烟圈,看着山狸子夹着尾巴窜进林子,“再敢来,就把你烤了下酒。”
烟田总算清静了。
又过了半个月,烟苗长得有半人高,叶片肥厚,透着淡淡的紫晕——这是吸足了灵气的样子。沈烬摘下片叶子,晒干碾碎,卷了根烟。
点燃的瞬间,烟气不是白的,也不是绿的,而是透着点灰蓝色,像晨雾的颜色。他吸了一口,只觉得一股清凉的气流顺着喉咙往下走,比之前任何一种烟都顺。
体表的白雾不再是松散的,而是像水一样贴着皮肤流动;视线扫过远处的林子,连树叶上的纹路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能感觉到,方圆十米内的风吹草动,都在烟气的包裹中。
“雾隐境。”沈烬吐出烟圈,烟圈在空中不散,反而化作只小小的飞鸟,绕着他转了两圈才消散。
他低头看向烟田,眼里的野心更盛了。
凡烟境靠烟劲,雾隐境靠烟技,那烟燃境呢?是不是得用更烈的烟,烧出火来?
正琢磨着,山下传来马蹄声,还夹杂着人喊马嘶。沈烬眯起眼,看见一队青袍弟子骑着马往村里来,为首的正是上次被他打跑的那个,腰间的玉佩比之前亮了不少。
“沈烬!出来受死!”青袍弟子在村口大喊,声音里带着戾气,“我师父来了,看你这邪术还能藏多久!”
沈烬笑了,把烟屁股摁在烟田里,用脚碾了碾。
“来得正好。”他拍了拍手上的土,“刚突破,正想找个像样的靶子试试手。”
烟田的雾气似乎感应到他的心思,开始缓缓流动,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土里钻出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