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聚餐最后定在一家火锅店。包厢里热气腾腾，锅底咕嘟咕嘟地翻滚着。

你坐在清融和子阳中间。花海坐在对面，正和坦然讨论新版本改动。SK和教练组坐在另一桌，声音时不时传过来。

“以后就是队友了。”子阳给你倒了杯豆奶，“别拘束。”

你接过杯子：“谢谢。”

清融正低头看手机，屏幕上是某个英雄的技能数据。花海也瞄了两眼，又把视线投到你的身上：“林夏。”

你抬头。

“能吃辣吗？”他指着锅底，“不能吃的话给你加个清汤。”

“能吃，我不挑的。”

“那就好。”花海把一盘牛肉下进红锅，“这家牛肉是招牌。”

肉在滚烫的汤里很快变色。他捞了一勺给你：“尝尝。”

你夹了一块。很嫩，辣味很足。

“怎么样？”花海问。

“好吃。”

他笑了笑，又下了一盘毛肚，最后大部分都进了你的肚子。

吃饭间隙，大家聊的也都是游戏。新版本的强势英雄，最近的比赛，哪个队伍又研究出了新套路。

你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一两句。清融和你一样，话很少，大部分时间在听，偶尔说一句，但总是切中要害。

“林夏。”眼看着快吃完了，SK从隔壁桌走到你身边，叮嘱道：“明天开始正式训练，早上九点，别迟到。”

“好。”

吃完饭，大家各自回去。花海和你顺路，一起走到地铁站。

“今天感觉怎么样？”他问。

“有点不真实。”你说。

“正常。”花海刷了卡进站，“我第一年打职业的时候，也这样。总觉得自己在做梦。”

你们等车。天色已晚，站台上人不多，电子屏显示下一班车还有三分钟。

“训练会很苦。”他看着轨道，淡淡开口，“SK要求很高，一点失误都会骂。”

“我知道。”

“但他也是为了我们好。”车来了，你们走上去，“职业选手，没有轻松的。”

车厢里空位很多。你和他坐下，列车启动。

“如果有失误的话，清融会经常给你发消息。”花海忽然说，“他就是这样，看到问题就想说。你别嫌烦。”

“不会。”你说，“他帮了我很多。”

“嗯。”花海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广告牌，“他是个好队友。”

到站了。你们下车，往不同出口走。

“明天见。”花海挥了挥手。

“明天见。”

第二天的训练从九点准时开始。SK站在战术板前，手里拿着昨晚的比赛录像。

“今天研究TTG的比赛。”他说，“重点看中射。”

投影仪亮起，画面是TTG对AG超玩会的比赛。钎城的马可波罗在下路抗压，面对一诺的公孙离。

“看这里。”SK暂停，“钎城被压线，但他不急。他在等什么？”

“等打野。”花海说。

“对。”SK继续播放，“打野一来，立刻反打。这就是节奏。”

复盘持续了一个小时。SK讲了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决策。你记了满满两页笔记。

下午是训练赛。对手是K甲的一支队伍，但实力不弱。

第一局，你和对面对线。三级时你想换血，但对面打野突然出现。你交了闪现还是死了。

“我的。”你在语音里说。

“注意看小地图。”花海的声音很平静，“打野刚才在上路露头，按理说不会这么快下来。”

“他提前蹲了。”清融说，“算好了时间。”

第二局，你谨慎了很多。但对面对线很强，你还是被压了补刀。

“太保守了。”易峥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今天来基地了，坐在观战席。

你转头看他。

“该凶的时候要凶。”易峥走过来，指着屏幕，“这里，他技能空了，你为什么不上？”

“怕打野在。”

“怕就永远打不出来。”易峥说，“职业比赛，有时候要赌。”

训练赛打完，你数据平平。SK没说什么，只是让你晚上自己复盘。

晚上，你在训练室看录像。清融走进来，递给你一杯热水。

“这里。”他指着屏幕，“你明明可以走位躲开，为什么硬吃这个技能？”

“当时没注意。”

“要注意。”清融拉开椅子坐下，“每个技能都要注意。少吃一个技能，可能就多活一秒。多活一秒，可能就赢团战。”

你们一起看了半小时。清融指出了很多你根本没注意到的小细节。

“慢慢来。”他说，“你才刚开始。”

十点，你收拾东西准备走。花海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个U盘。

“给你。”他递过来，“我整理的一些对线技巧。”

“谢谢。”

“不用。”花海穿上外套，“一起走？”

“好。”

路上，你们没怎么说话。快到地铁站时，花海忽然说：“清融今天是不是又给你讲了很多？”

“嗯。”

“他就是这样。”花海笑了笑，“对谁都严格，对自己更严格。”

“挺好的。”

“是挺好的。”花海刷了卡，“但你也别太累。训练要循序渐进。”

车来了。你们上车，车厢里人很少。

“你和易峥……”花海忽然开口，又停住了。

你看向他。

“没事。”他摇摇头，“好好训练就行。”

磨合期比想象中长。每天的训练日程排得很满：早上复盘，下午训练赛，晚上个人训练。SK的要求很高，一个走位失误能让你重看十遍录像。

清融还是经常给你发消息。有时候是某个英雄的技巧，有时候是对手的习惯。你慢慢习惯了这种交流，也会问他一些问题。

花海会在训练间隙给你递水，提醒你休息。有次你手腕疼，他给了你一盒膏药。

“职业选手，要保护好手。”他说。

易峥偶尔会来基地。他不参与训练，只是看看。有次你训练赛打得不好，他把你叫到一边。

“你在怕什么？”他问。

你没说话。

“怕输？怕被换下去？”易峥看着你，“如果怕这些，就别打职业。”

“我没有。”

“你有。”易峥说，“你太想证明自己，所以打得拘束。放开打，输就输，赢就赢。”

那天晚上，你在训练营练到凌晨两点。练走位，练技能衔接，练一切能练的。

手机震了一下。是清融发来的：“还在训练？”

“嗯。”

“早点休息。状态比时长重要。”

“马上就好。”

他没再回。但半小时后，训练室的门被推开了。清融走进来，手里提着便利店袋子。

“给你带了夜宵。”他把饭团和牛奶放在你桌上。

“你怎么来了？”

“睡不着。”他在旁边坐下，“顺便看看。”

你吃饭团，他看手机。训练室里很安静。

“易峥今天说的话，你别太在意。”清融忽然说，“他说话直，但没恶意。”

“我知道。”

“他只是……”清融顿了顿，“不想看你走弯路。”

你吃完最后一口饭团，把包装纸扔进垃圾桶。

“清融。”你叫他。

“嗯？”

“你当初刚打职业的时候，也这样吗？”

清融沉默了一会儿。

“比你还糟。”他说，“我第一场比赛，手抖得按不出技能。”

你笑了。

“真的。”清融也笑了，“所以别急。慢慢来。”

一个月后，你和队伍的磨合好了很多。训练赛胜率上来了，SK的骂声也少了。

春季赛开赛前一周，队里组织了一次团建。去郊区的一个农家乐，烧烤，玩游戏。

你和子阳一组烤串。炭火很旺，烟有点熏眼睛。

“林夏。”子阳忽然说，“你知道花海他们为什么对你这么严格吗？”

“因为我是职业选手。”你转头看他。

“不止。我们以前有个朋友，女生，应该说不止一个，也想打职业。”子阳翻着肉串，“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没打成，主要就是性别，没有俱乐部愿意收女选手，即使她们不必男生差。他大概在你身上看到了她们的影子。”

你愣住。

“我就是随便说说。”子阳笑了，“你别有压力。”

另一边，坦然和花海在玩桌游。清融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看书，阳光落在他身上，看起来很安静。

易峥也来了。他站在烧烤架旁边，和SK说着什么，偶尔往你这边看一眼。

晚上，大家围在一起聊天。花海讲了他刚打职业时的糗事，坦然讲了他在青训队的故事。清融话不多，但每次开口都能逗笑大家。

你坐在角落里，听着他们的笑声，忽然觉得这一切很真实。

你是这个队伍的一员了。

“林夏。”SK叫你，“过来，拍张合照。”

你走过去，站在花海和清融中间。坦然比了个耶，子阳做了个鬼脸。易峥站在最边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是温和的。

闪光灯亮起。

照片里，你笑得很自然。

那晚回去的路上，你和花海一起走。月色很好，路边的树影摇曳。

“子阳跟你说什么了？”花海忽然问。

你犹豫了一下：“他说你以前有个想打电竞的朋友，但因为是女生……”

花海沉默了一会儿。

“嗯。”他说，“其实有天赋的女生我们见过不止一个了，她们游戏打得很好，不比我差。但俱乐部不收，大部分家里也不同意。”

“后来呢？”

“后来大部分考了大学，学了别的专业。”花海笑了笑，“有时候还会找我打游戏，但就是娱乐了。”

你们走到路口，红灯亮着。

“所以看到你，有点感慨。”花海看着对面的红灯，“你是第一个闯出来的。这条路不容易，但你在走。走得很好。”

绿灯亮了。

“走吧。”他说。

你跟上他的脚步。夜风吹过来，带着初夏的温度。

你知道前面还有很长的路。训练，比赛，输赢，轮换。

但此刻，你只觉得踏实。

你有队友了。有教练了。有一个可以称之为“队伍”的地方了。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