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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班考

学霸,你人设崩了

开学考的卷子发下来,周随倾的分数在班里中不溜,不算太丢人,反正他一直就这水平。

余白寻的名字雷打不动地贴在年级榜首,分数高得扎眼,像是跟后面的人隔着一道天堑。

但这事在周随倾这儿,就跟喝下去的汽水一样,打个嗝就忘了。他现在烦的是另一件事——分班考。

高一下学期一开学就要文理分科,然后按这次考试的成绩重新分班。

消息一公布,整个高一都炸了锅。平时走廊上还能说说笑笑的人,现在个个走路都带风,嘴里嘟囔着单词或者公式。

分班考前的最后一周,这味儿在明德中学每个角落都能闻到。

周随倾在十一班,余白寻在三班,两栋教学楼隔着一个操场,平时八竿子打不着。

但这会儿,周随倾坐在教室里,对着面前干干净净的数学卷子,心里那点不痛快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班主任在讲台上唾沫横飞地讲着最后几道冲刺题,底下没几个人真在听,都在翻自己的笔记。

陈浩就坐在周随倾后头,用笔帽一下下戳他后背,压低声音:“倾哥,咋整啊?我爸说了,这回要是进不了重点班,零花钱就没了!”

“没了就没了呗。”周随倾头都没回,手指无聊地转着笔,“你还能饿死?”

“那不成啊!我新看中那双鞋……”陈浩哀嚎一声,又凑近了些,“哎,你说,你家老爷子这次……能不能……”

周随倾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他弯腰捡起来,没看他,声音懒洋洋的,带着点烦躁:“不知道。别问。”

“哦。”陈浩讪讪地缩了回去,自己对着卷子发愁去了。

周随倾盯着卷子上那些弯弯绕绕的函数图像,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脑子里闪过的,是他爸周振海昨天晚上饭桌上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这次分班,你自己看着办。”周振海夹了一筷子菜,眼皮都没抬,“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你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知道了。”周随倾当时应得漫不经心,低头扒着饭。

但他心里清楚,老头子这次是来真的。

钱确实能把他塞进明德,塞进十一班这种不差的班级,但重点班,尤其文理分科后重新洗牌的重点班,光有钱,不够。成绩是道硬杠子,不够线,谁说话都不好使。他那个分数,离重点班的门槛,还差着一大截。他爸这次想逼他一把,要么自己考进去,要么……就去普通班待着。他丢不起那人,他老子更丢不起。

周随倾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余光扫过窗外,操场对面是三班的教学楼。他眯了眯眼,像是能穿过那灰色的墙壁,看到里面某个靠窗的位置,看到那个永远坐得笔直、埋首在书山题海里的单薄背影。

余白寻。年级第一,稳坐神坛。

分班考对人家来说,根本不是个事儿。不,说不定人家还盼着分班。

这个念头让周随倾心里那股无名火“腾”地一下烧得更旺。他一把抓起卷子,胡乱对折两下,塞进抽屉,发出“哐”一声响。周围几个人都看了过来,周随倾眼皮一耷拉,全当没看见。

三班的空气比十一班绷得还紧。

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拼命”俩字,生怕一个松懈,就被挤下独木桥。

余白寻坐在靠窗的老位置,隔绝了周围的一切嘈杂。

他面前摊开的不是课本,是几张写得密密麻麻的总结纸,文综理综都有。

手指在一行行公式和定义上划过,速度很快,眼神专注,嘴唇无声地翕动着。

胃部传来熟悉的、空荡荡的抽搐感。

他动作停顿了半秒,指尖用力,按了按上腹部。

早上出门急,只灌了一杯热水,连平时那个干馒头都没顾上。他伸手从书包侧袋摸出一个透明的、洗得发白的塑料袋,里面还剩一小块昨天晚饭时留下的、硬邦邦的烙饼。他掰了指甲盖那么大的一点,趁着低头整理草稿纸的空隙,迅速塞进嘴里,几乎没怎么嚼,就着唾沫咽了下去。粗糙的饼渣刮过喉咙,有点疼。

他重新拿起笔,笔尖悬在纸面上方,发抖。

不是因为饿,是因为脑子里那根弦绷得太紧。

他必须进文科重点班。

不光是名声好听。

重点班有专门的奖学金名额,金额是普通班的好几倍。

还有,他打听过,十一班的班主任老田,是带出过省状元的,手里有自主招生和推荐信的门路。

他需要这个。他必须拿到。

手指收紧。他将最后一点饼渣咽下去,喉结滚动了一下。

目光重新聚焦在眼前的模拟卷上,那是一道他昨晚抠了半宿的题。

他深吸一口气,提笔,在答题区空白处落下第一个字。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是他世界里唯一清晰、可靠的节奏。

周围一切的喧嚣、议论、焦虑,都隔着一层玻璃,传不到他耳朵里。

他甚至能感觉到斜后方有道视线时不时扫过来,带着好奇或者别的什么,但他不在意。他现在,只需要做对这道题。

考试那天,天气闷得像个大蒸笼,一丝风都没有。

考场是按上次开学考成绩分的,周随倾在中间一个考场,余白寻在第一考场,隔了整整一层楼。

周随倾找到自己座位坐下,前后左右都是陌生面孔,一个个表情严肃,如临大敌。

他转着笔,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灰扑扑的天。

监考老师抱着卷子进来,拆封,发卷。

卷子传到手上。他拿起来,粗略扫了一眼。

语文,密密麻麻的字,看着就眼晕。他随手翻了翻,翻到作文,题目是《距离》。他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几秒,扯了扯嘴角,提笔在草稿纸上划拉了几个字,又烦躁地划掉。距离?他跟谁的距离?跟他爸的?跟分数的?还是跟……那个坐在顶楼第一考场、大概正奋笔疾书的某人?

他甩甩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赶出去,开始对付前面的选择题。

不会的,就蒙。阅读理解,随便抄两句原文。

古诗文填空,梦到什么写什么。

一路连蒙带猜,居然也把答题卡涂得满满当当。时间还剩不少,他放下笔,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发呆。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又飘到对面楼上。余白寻现在在干嘛?大概正皱着眉头,认真思考某道题的解法吧。那家伙写字特别快,手指又细又长,握笔的姿势很用力,指尖会泛白……

周随倾猛地坐直身体,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联想弄得有点莫名其妙。

他抓了抓头发,重新拿起笔,在作文纸上乱画。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篮球,又画了个小人,最后在纸的边缘,无意识地写了个“寻”字,写完才反应过来,赶紧用笔狠狠涂掉,涂成一团墨。

后面的数学和文综更是灾难。数学卷子发下来,他看着那些图形和符号,感觉像在看外星文字。

选择题连蒙带猜,填空题干脆空着,大题……他试着读了读第一道题的题干,没读懂,直接放弃。后面的文综,历史年代事件对不上号,地理洋流季风一团糟,政治更别提,他连那几个词是啥意思都搞不清。

周随倾坐在那儿,第一次觉得时间这么难熬。

他盯着墙上的挂钟,秒针一格一格地跳,每跳一下,都是在他心口上敲一下。

周围是唰唰的写字声,翻卷子声,偶尔有压低的咳嗽。。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坐在这里,对着天书,浪费时间。

他忍不住又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好像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个人。

余白寻现在肯定在埋头苦写吧?

那些他看都看不懂的题,对余白寻来说,大概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他们之间隔着的,好像不止是这几层楼,这几张卷子。

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和……说不清是什么的情绪,爪住了他。

他猛地低下头,在几乎空白的数学答题卡上,用力划了两道横线,笔尖几乎要戳破纸张。

考试结束的铃声是救赎,又是宣判。

周随倾几乎是第一个冲出考场的,脚步快得带风,把身后那些对答案的、哀嚎的、松口气的声音全甩在脑后。他不想听,也不想参与。结果怎么样,他心里大概有数。

他直奔篮球场,抱着球一个人闷头打了半天,直到汗流浃背,胳膊发酸,才喘着粗气停下来,一屁股坐在场边。汗水顺着流进眼睛里,刺得生疼。他抬手抹了把脸,看着空荡荡的球场,心里也空了一块。

成绩出来得比想象中快。三天后的下午,分班名单就贴出来了,长长的两大张,文科一张,理科一张,贴在教学楼下的公告栏上,前面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周随倾没去挤。他靠在操场边的双杠上,远远看着那边攒动的人头。陈浩像颗炮弹一样冲过去,又像颗炮弹一样冲回来,脸上表情复杂,像是想笑又像要哭。

“倾哥!倾哥!”陈浩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把抓住周随倾的胳膊,“十一班!文科重点班!你也在!我也在!咱俩还在一个班!”

周随倾心里那根一直绷着的弦,“啪”一声,断了。不是放松,是一种坠下去的感觉。

他“嗯”了一声,没什么表情,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公告栏。

隔着人群,他看不清具体名字,但他知道,余白寻肯定在。而且,肯定在第一个,或者前几个。

果然,陈浩喘匀了气,又补了一句:“余白寻也在!年级第一,肯定在啊,分在十一班第一个名字,老显眼了!”

周随倾没说话。他直起身,拍了拍陈浩的肩膀,语气听不出喜怒:“行了,知道了。”

他转身往教学楼走,步子迈得很大。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还在翻涌。他靠老头子,进了十一班。余白寻靠自己,也进了十一班。他们又要在一个班了。以这样一种方式。

他走到公告栏附近,人群已经散了一些。他停下脚步,目光扫过文科十一班那栏名单。第一个,余白寻。字印得清清楚楚。他的目光往下移,在名单中后段,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周随倾。三个字,夹在一堆陌生的名字里,有点扎眼。

他盯着那两个名字看了很久。一个在顶头,一个在尾巴。中间隔着几十个名字。

风吹过来,带着初夏午后特有的燥热。周随倾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在十一班,和余白寻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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