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弘凡盘腿坐在自家客厅的地毯上，周围散落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手工制作的精美书签，印着可爱动物图案的袜子，几包他试吃过觉得特别美味的地方特产，一套便携茶具，甚至还有几个解压捏捏乐。他正皱着眉头，一脸认真地往几个礼品袋里分装这些东西。

“这个熊猫袜子给深深，他好像喜欢这种可爱的……这个茶具给晰哥，他爱喝茶……书签给超儿和剑剑，他俩文艺……哎不对，深深最近是不是睡眠不好？这个助眠香薰应该给他……”他自言自语，忙得不亦乐乎。

手机在旁边循环播放着周深演唱会版本的《大鱼》。黄子跟着哼唱，手里的动作却没停。他想着还有几天就要出发去录节目了，心里就像揣了只兴奋的小鸟，扑腾个不停。能见到好久没见的大家，还能一起住上一两周，光是想想就让他快乐得想原地转圈。

哼到副歌部分，黄子突然停了下来。他抓起手机，把进度条往回拉了一点，重新播放周深唱到高音前的那个换气点。

他听了两遍，眉头微微蹙起。

不对劲。

作为一个专业歌者，黄子对声音的细节异常敏感。周深的演唱技巧无疑是顶尖的，这个现场版本从技术层面挑不出毛病，情感表达也充沛。但是，黄子就是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异样——在某个需要强大气息支撑的连续高音段落，周深的声音质地似乎比从前……薄了那么一点点。不是音准或音色的问题，而是那种从丹田深处涌出的、扎实的“芯子”感，好像弱了一丝。

如果是别人，可能根本听不出来。但黄子和周深合作过，私下也交流过很多演唱心得，对彼此的声音特质再熟悉不过。周深的声音向来以空灵飘逸著称，但内在的气息支撑其实非常扎实，这是他能驾驭各种高难度歌曲的根基。可在这个现场里，那份扎实感，好像被什么东西悄悄抽走了一些。

黄子放下手里的礼品袋，坐直了身体。他退出音乐软件，点开微博，找到周深巡演的其他官方视频或粉丝直拍，快进到类似的高音部分，仔细倾听。

听了几个不同城市的版本后，黄子的眉头越皱越紧。不是偶然，也不是现场收音的问题。在需要极强气息控制的段落，周深的表现依然完美，但那种游刃有余的“厚度”和“从容”，确实比记忆中的巅峰状态有所减弱。更像是……在用精妙的技巧，去弥补某种内在力量的不足。

他想起最近和周深的联系。电话里，周深的声音似乎总是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疲倦。群里说话也简短。问他累不累，他总是说“还好”。

黄子心里那点兴奋的小鸟，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捏住了翅膀，欢快的扑腾渐渐停了下来。一种模糊的、但越来越清晰的不安，开始在他心里蔓延。

他又点开群聊，往上翻看周深最近的发言。大多是关于节目进度的简短通报，语气客气而周全，但缺少了以前那种活泼的、带着点小嘚瑟或者小吐槽的个人色彩。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高效，但缺了点温度。

黄子不是王晰那种细腻到能察觉每一点情绪波动的人，但他有动物般的直觉。这种直觉告诉他，深深不对劲。

他抓起手机，想直接给周深打个电话问个明白，但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又犹豫了。如果深深不想说呢？如果他真的只是太累了，自己这样贸然去问，会不会给他增加压力？

正纠结着，门铃响了。是快递。黄子签收后，发现是他之前订购的一批高质量蛋白粉和营养补充剂到了。他本来是想带去节目里，和大家一起锻炼时分享的。

看着那几个沉甸甸的罐子，黄子灵机一动。他拆开包装，拿起一罐蛋白粉，又捡起一个还没装满的礼品袋，把蛋白粉塞了进去，还特意放在了最上面。

然后，他给周深发了条语音消息，语气刻意装得轻松随意：

“深深！我给你准备了超——棒的礼物！到时候记得查收哦！对了，我最近发现这个牌子的蛋白粉特好，冲出来味道不错，还能补充体力，专门给你带了一罐！你巡演完得好好补补，看你瘦的！到时候必须喝啊，我要监督的！”

发送完毕，他握着手机，等待回复。

几分钟后，周深回复了，是一条文字：“谢谢黄子，太破费了。我最近在控制饮食，不过会尝尝看的。（笑脸）”

控制饮食？黄子心里的疑云更重了。周深从来不是那种严格节食的人，他热爱美食，虽然吃得不多，但向来享受尝试各种美味。而且他那么瘦，还需要控制什么饮食？

直觉带来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黄子坐不住了，他想了想，点开了和张超、方书剑三个人的小群——这是他们几个同龄又玩得好的私下建的群，叫“梅溪湖留守儿童互助会（临时）”。

黄子打字：“超儿，剑剑，你们觉不觉得深深最近有点奇怪？”

张超很快回复：“你也感觉到了？我跟剑剑前两天还说起，深深这次对这个节目太上心了，而且人好像特别疲惫。”

方书剑：“嗯，群里说话感觉有气无力的。问他他就说累。但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黄子把关于声音和“控制饮食”的疑虑说了出来。

群里沉默了一会儿。

张超：“你这么一说……我上次跟他通话，好像也感觉他气息有点短。我以为是他那边信号不好。”

方书剑：“会不会是身体真出什么问题了？他巡演强度那么大。”

黄子：“我也担心这个。但他不说，我们也不好直接问。晰哥好像也察觉了，私下提醒过我录制时多留意深深。”

张超：“那咱们录制的时候，多看着点他。别让他累着，但也别做得太明显，免得他有压力。”

方书剑：“嗯。黄子，你话多又自然，到时候多缠着深深玩，但注意分寸，别真累着他。我和超儿在旁边帮着打配合。”

黄子：“好！包在我身上！我一定把深深逗开心，但也把他看好了！”

放下手机，黄子看着地上那堆还没分完的礼物，突然觉得这些精心挑选的小玩意儿，在某种可能存在的巨大阴影面前，显得如此轻飘无力。

他拿起那罐特意为周深准备的蛋白粉，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如果这罐蛋白粉，真的能帮深深补充一点力量，哪怕只是一点点，该多好。

窗外天色渐晚，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窗，在地毯上投下温暖的光斑。黄子弘凡坐在光斑里，却第一次对即将到来的重聚，感到了一丝沉重。

他直觉到，这次聚会，可能不仅仅是一次欢乐的团圆。而他要做的，不仅仅是一个活泼的参与者，更是一个细心的守护者。

他把蛋白粉小心地放回礼品袋，继续分装其他礼物，但动作慢了许多，眼神里多了几分思索和坚定。

第八章：黄子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