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忧的口袋里总装着一枚磨圆的玻璃弹珠,就像他心里总装着“等一等”。
现代都市的公寓楼里,张忧的房间在12楼,窗外是川流不息的车河,可他很少下楼。约好和同学去公园放风筝,他会等“云再少一点”,结果等来了暴雨;妈妈让他给楼下独居的李奶奶送糕点,他等“李奶奶刚好在家”,直到糕点放凉,也没按下电梯键。他总在等“最合适的时刻”,却总在等待中错过。
这天傍晚,张忧坐在阳台发呆,忽然看见空调外机上蜷着一只小小的橘猫。小猫的爪子受伤了,沾着尘土,正怯生生地舔着毛。张忧心里一动,想找个纸箱给它做窝,又想“等明天再找吧,现在天黑了”。可转头看见小猫冻得缩成一团,他终于没再等,立刻翻出旧毛巾,小心翼翼地把小猫抱进了屋。
小猫很乖,不吵不闹,张忧给它取名“阿橙”。他学着查资料给阿橙处理伤口,偷偷用零花钱买猫粮,甚至敢趁着妈妈不注意,把阿橙藏在书桌下。从前总爱等的张忧,开始主动做很多事:不等妈妈催促就收拾房间,不等同学召唤就主动约着去图书馆,甚至敢在课堂上举手回答问题——因为他发现,阿橙从不等“合适的时刻”,饿了就叫,想晒太阳就跳上窗台,受伤了也会勇敢地靠近温暖。
可阿橙的伤好了之后,总爱扒着窗户往外看。张忧知道,阿橙属于窗外的天空,属于楼下花园的草丛,不属于小小的书桌下。
那天周末,张忧抱着阿橙来到楼下花园。阳光正好,蝴蝶在花丛中飞,几只流浪猫远远地望着这边。阿橙在他怀里蹭了蹭,发出轻轻的“喵呜”声。张忧深吸一口气,把它放在草地上:“去吧,不用再等我啦。”
阿橙顿了顿,回头望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跑进了草丛,很快和其他小猫玩在了一起。张忧没有像以前那样难过,反而觉得心里暖暖的。他坐在长椅上,看着远处放风筝的孩子,忽然明白:有些等待是困住自己的牢笼,而真正的美好,从来都需要主动奔赴。
从那以后,张忧的口袋里不再装玻璃弹珠,他的日历上也不再写满“等明天”。他会在雨后立刻出门呼吸新鲜空气,会在想到李奶奶时马上提着糕点下楼,会在想做一件事的时候,立刻起身去做。
偶尔,他会在花园里看见阿橙的身影,阿橙会远远地朝他叫一声,然后继续奔跑。张忧总会笑着挥手,心里默念:“不用再等我啦,我也学会不等啦。”
都市的霓虹依旧闪烁,可那个总爱等待的男孩,已经在阳光里,追上了属于自己的“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