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的书桌上，摆着一个褪了色的布偶熊。熊的左耳缺了一角，绒毛被洗得发柴，却是小满从六岁到十二岁最宝贝的东西——那是邻居家的阿婆亲手缝的，阿婆总说：“小满，小熊陪着你，就像阿婆陪着你呀。”
可十三岁那年，阿婆搬去了很远的城市，临走前塞给小满一袋樱花糖，说等樱花开了就回来。小满攥着布偶熊和糖，站在楼道口哭到夕阳落山，直到阿婆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她把樱花糖藏进小熊的肚子里，发誓要等阿婆回来一起吃。
日子一天天过去，城市里的老楼道拆了，小满搬了新家，布偶熊依然摆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她不再轻易碰它，也不再提起阿婆，只是每次看到小熊缺角的左耳，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闷闷的。她总想起阿婆教她缝扣子、给她讲老故事的样子，想起那句“等樱花开了就回来”，可樱花谢了又开，阿婆再也没有出现。
上初中的第一个春天，学校组织去郊外的樱花园春游。满树粉白的樱花随风飘落，像下了一场温柔的雨。小满站在樱花树下，忽然想起了阿婆给的樱花糖，那甜甜的味道似乎还留在舌尖。
“小满，你看这个！”同班的乐乐跑过来，手里举着一只手工缝制的小兔子，“我奶奶教我做的，你看它的耳朵，我缝歪啦！”
小兔子的右耳歪歪扭扭，绒毛参差不齐，却透着一股笨拙的可爱。小满看着小兔子，忽然笑了——就像阿婆缝的布偶熊，左耳也是歪歪的，当时她还笑阿婆手艺不好。
“你奶奶真好，”小满轻声说，“我以前也有一只阿婆缝的熊。”
“那阿婆现在呢？”乐乐问。
小满望着飘落的樱花，心里那股闷闷的感觉忽然消失了。她想起阿婆搬家前，摸着她的头说“要好好长大”，想起藏在小熊肚子里的樱花糖，虽然早就化了，却留下了甜甜的印记。她忽然明白，阿婆的离开不是遗憾，那些陪伴的时光、温暖的话语，早就像樱花的香气一样，融进了她的生活里。
回家后，小满第一次主动拿起布偶熊。她轻轻拍掉小熊身上的灰尘，从它肚子里摸出一张小小的纸条——那是当年阿婆写的，上面歪歪扭扭的字：“小满要快乐。”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纸条上，小满忽然笑了。她把布偶熊放进了书架的第二层，旁边摆着乐乐送她的小兔子。她不再执着于阿婆有没有回来，因为她知道，阿婆的爱一直都在，而那些曾经让她难过的遗憾，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温暖的回忆。
原来，释怀从来不是刻意忘记，而是学会带着回忆继续前行。当她不再纠结于“未完成”的约定，才发现那些珍贵的时光，早已成为她成长路上最温柔的力量。窗外的樱花开得正盛，就像阿婆当年的笑容，温暖而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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