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知意送来的补血丸药效很温和,林砚每日按时服用,搭配自己调理的药膳,身子恢复得愈发快了,连面色都红润了几分。这日清晨,他刚煮好一锅祛湿的陈皮薏米水,正盛在碗里晾凉,院门外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比往日送饭菜的仆役轻了许多。
林砚抬眼望去,见张嬷嬷提着食盒站在门口,神色比往日凝重些。他连忙起身开门,侧身让张嬷嬷进来:“嬷嬷今日怎么来了?”张嬷嬷将食盒放在石桌上,没急着说话,先扫了一眼桌上的药碗,鼻尖动了动:“公子这煮的是祛湿药膳?闻着药香清淡,配伍倒是讲究。”
林砚笑了笑,递过一碗晾好的薏米水:“嬷嬷尝尝,刚煮好的,能去秋燥。”张嬷嬷接过碗喝了一口,眉眼舒展了些:“公子的医术倒是真扎实,比府里的厨娘懂的还多。”她放下碗,从食盒里拿出一个油纸包,压低声音道:“这是老夫人让我给你带的,里面是些上好的当归和黄芪,够你调理一阵子了。”
林砚接过油纸包,指尖触到里面干燥的药材,心里一暖:“多谢老夫人,也劳烦嬷嬷特意跑一趟。”张嬷嬷叹了口气,眼神沉了沉:“老夫人让我转告你,近日府里不太平,让你在废园安分些,少与人接触,尤其是柳小姐那边,别太过亲近。”林砚心里一动,瞬间明白老夫人的意思——柳知意是老夫人的外孙女,身份特殊,他如今处境微妙,与柳知意走得太近,难免会被人抓住把柄,连累柳知意,也让老夫人为难。
他点点头:“嬷嬷放心,我明白分寸。”张嬷嬷见他通透,放心了些,又叮嘱道:“还有一事,你生母当年的事,老夫人心里一直记着,只是当年的事牵扯太多,暂时不便深究,你暂且忍耐,别私下查探,免得惹祸上身。”这话像是提醒,又像是暗示,林砚攥紧手心,缓缓应下:“我知道了。”
张嬷嬷没再多说,交代完事情就匆匆离开了。林砚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包药材,心里思绪万千。老夫人的话,无疑印证了原主生母的死确实有隐情,而且这隐情还不简单,连老夫人都要忌惮几分。他回到石桌前坐下,看着碗里的薏米水泛起细密的涟漪,忽然想起原主生母信纸上的字迹,娟秀里带着几分仓促,像是写下时极为慌张。
他起身回到厢房,从床板下取出那个木盒,再次拿出那张泛黄的信纸。这次他看得格外仔细,发现信纸边缘有一处模糊的印记,像是印章的一角,仔细辨认,能看出一个“宁”字。林砚心里疑惑,原主生母只是府里的丫鬟,怎么会接触到带印章的物件?这个“宁”字,又是什么意思?是姓氏,还是某个府邸、某个官职的简称?
他指尖摩挲着信纸,腕间的银镯忽然轻轻发烫,与信纸产生了微弱的共鸣。林砚心里一惊,连忙将信纸凑近银镯,只见银镯表面模糊的纹路似乎清晰了几分,与信纸上的字迹隐隐有呼应之势。他越发确定,银镯与原主生母的死,定然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而此刻,摄政王谢珩的书房里,暗卫正躬身禀报:“主子,查到沈微生母当年的事了。沈微生母名唤青禾,本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后来被镇国公看中,怀了身孕,却在生下沈微后半年,突发恶疾离世。但属下查到,青禾离世前几日,曾去过一趟城外的永宁寺,回来后就神色异常,没多久就病倒了。”
谢珩坐在太师椅上,指尖摩挲着半只银镯,眼底闪过一丝深意:“永宁寺?查清楚她去永宁寺见了谁,做了什么。”“是,属下已经派人去查了。另外,属下还查到,沈景渊的母亲,也就是镇国公夫人,当年很是忌惮青禾,曾多次刁难她。”暗卫补充道。谢珩微微颔首,没再说话,只是将那半只银镯放在掌心,眼神沉了沉。
他总觉得,青禾的死,绝不是简单的恶疾离世,而沈微腕间的银镯,还有那个“宁”字印记,或许就是解开真相的关键。更让他在意的是,沈微这个少年,看似弱不禁风,却总能在绝境中找到生机,还藏着一身不俗的医术,他身上的秘密,越来越让他好奇了。
废园内,林砚将木盒重新藏好,走出厢房。秋日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他抬头望着天空,眼神坚定。不管原主生母的死牵扯到什么,不管前方有多少危险,他都一定要查清楚真相。哪怕老夫人让他暂时忍耐,他也不会放弃,只是会更加谨慎,不打草惊蛇。
他走到院角,继续翻找能入药的野菜,心里已经有了打算。等身子再恢复些,他想办法出去一趟,去城外的永宁寺看看,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只是废园偏僻,府里又有人盯着他,想要出去,怕是没那么容易。林砚叹了口气,指尖再次触到腕间的银镯,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心思,银镯轻轻发烫,像是在无声地鼓励他。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低头挖野菜。眼下,还是先养好身体,稳住局面,再慢慢谋划。他相信,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能查清所有真相,还原主生母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