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夜练的回响

夜色再次漫上码头时，苏新皓的腕间还裹着半湿的纱布。左航拎着简易电子鼓的收纳包走在前面，碎石路被两人的脚步声踩出细碎声响，咸湿的晚风卷着远处的潮声，比白日里更添了几分清冽。

苏新皓“为什么选在这里练？”

苏新皓看着左航弯腰打开收纳包，指尖在触及鼓面时微微停顿——这是左航特意租来的便携款，鼓面弹性 softer，能最大程度减少手腕受力。

左航抬头时，路灯的光落在他眼底，映出细碎的亮

左航“这里安静，没人打扰，而且……”

他顿了顿，指尖划过鼓边

左航“你第一次跟我试奏时，就是在这码头的空集装箱里。”

苏新皓的心猛地一沉。他记起来了，那是两年前的夏末，他背着鼓棒在码头散心，撞见左航抱着吉他弹唱，两人临时凑了一曲《潮汐》，鼓点与吉他声在空荡的集装箱里撞出共鸣，成了他们组队的契机。

左航“试试？”

左航递过一副轻量化鼓棒，长度比常规款短了半寸

左航“陈医生说可以轻度发力，别勉强。”

苏新皓接过鼓棒，指尖传来熟悉的触感，却又因为右手的顾忌而有些生涩。他坐在折叠凳上，手腕轻轻抬起，鼓棒落在鼓面上，发出沉闷却清晰的声响。

起初的节奏有些滞涩，右手的隐痛让他不敢放开力度，鼓点时快时慢。左航没说话，只是坐在一旁的铁架上，打开手机播放改编后的伴奏，吉他的旋律缓缓流淌，像在温柔地牵引着他的节奏。

左航“放松肩颈，用小臂发力，不是手腕。”

左航的声音隔着晚风传来，带着精准的判断

左航“你太紧绷了，忘了我们当初怎么说的？鼓点要像呼吸，不是硬砸。”

苏新皓深吸一口气，试着调整发力方式。褪去高难度技巧的包袱，简化后的节奏反而更显纯粹。他闭上眼睛，耳畔只剩伴奏的旋律、鼓点的回响，还有远处此起彼伏的潮声，三者交织成一张网，将他包裹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腕间的隐痛渐渐被熟悉的韵律覆盖，他的动作越来越舒展，左手与右手的配合也愈发默契。鼓点不再是生硬的敲击，而是跟着呼吸起伏，时而像轻拍海岸的浪花，时而像卷着力量的潮涌，稳稳地托住了整个旋律。

一曲终了，余音在码头的夜空中久久不散。苏新皓放下鼓棒，才发现额角已经沁出薄汗，腕间的纱布被汗水浸湿了一角，却意外地没有传来尖锐的痛感。

左航“比下午在公寓里好多了。”

左航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温水，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

左航“要不要休息会儿？”

苏新皓摇摇头，仰头喝了口水，嘴角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苏新皓“不用，还能再练一遍。”

那种重新掌控节奏的感觉，让他浑身都透着畅快，仿佛干涸已久的土地终于迎来了雨水。

左航没反对，只是重新播放了伴奏。这一次，他没有坐在铁架上，而是走到苏新皓身边，指尖轻轻敲击着旁边的集装箱壁，用清脆的声响为他补充着节奏。

鼓点与集装箱的敲击声相和，在夜色里传出很远。苏新皓看着左航专注的侧脸，看着他领口晃动的船锚项链，突然觉得，那些曾经让他焦虑不安的未知，好像都在这一次次的鼓点中，变得清晰而坚定。

苏新皓“左航，”

苏新皓突然开口，鼓点没有停下

苏新皓“你说我们能赢吗？”

左航的敲击声顿了顿，随即又跟上节奏，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左航“能。”

他转头看向苏新皓，眼底的光比路灯更亮

左航“只要你在，我们就一定能赢。”

苏新皓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胀胀的。他没再说话，只是加重了鼓点的力度，每一次敲击都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他知道，左航的信任不是凭空而来，而他能做的，就是用最好的状态回应这份信任。

又练了两首曲子，左航强行让他停下

左航“不能贪多，陈医生说要循序渐进。”

他拿起备用的干纱布，小心翼翼地换下苏新皓腕间浸湿的那副，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左航“回去吧，明天还要去诊所针灸。”

左航收拾着电子鼓，语气自然

左航“我煮了绿豆汤，回去就能喝。”

苏新皓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往回走。晚风依旧吹着，却不再带着丝毫凉意，反而像是在为他们的鼓点伴奏。码头的灯光忽明忽暗，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

走到公寓楼下时，苏新皓突然停下脚步，拉住了左航的手腕。左航回头看他，眼里带着疑惑。

苏新皓“左航，”

苏新皓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

苏新皓“谢谢你。”

谢谢你没让我放弃，谢谢你陪我走过最难的这段路。

左航的眼底闪过一丝柔和，他反手握住苏新皓的手，指尖与他的指腹相扣，带着温热的力度

左航“我们是队友，不是吗？”

是队友，是并肩作战的伙伴，是彼此生命里最珍贵的存在。

苏新皓看着两人相握的手，看着腕间崭新的纱布，突然笑了。他知道，无论总决赛的结果如何，这段一起熬过伤病、一起修改曲子、一起在码头夜练的时光，都将成为他生命里最璀璨的回忆。

而他更知道，这一次，他不会再退缩。他要带着左航的信任，带着自己的执念，站上总决赛的舞台，用最坚定的鼓点，敲响属于他们的胜利之歌。

夜色渐深，潮声依旧，而码头夜练的回响，却在两人的心底，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