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要回京城,宴绮表面没什么反应,可真正走上机场廊道时竟迈不开腿,那场大火之后她没有再回去过,虽然之前做过心理建设,她仍然不能像想象一般坦然。
陈慕白是走了两步才意识到没人跟上来,凝眉回头,只觉得她眼神中尽是茫然。“怎么了?”
可以说是被他这句话唤醒了,陈慕白声线低,加上毫无情绪的声音一下把她拉回了现实。空旷的眼神逐渐聚焦,身侧的双手捏了捏手心。“没事。”
京郊项目建设招标的主要负责人是一位年过七旬的老人,他毕生都在建设京城,京郊最大的一处四合院就是他的。要不是上头明确指示不能用京城本地投资商来做,他是不会同意把这么重要的地方交给这些外来汉。之前也见过几次,用他的角度都是南方那些把精明打在脸上的商人,以利为先,筛过几轮剩下这几家,也没有一家让他舒心的,但工作还得做下去,也都是硬着头皮在接触。
“你们梁氏的名声很响,也确实在各行各业都有领头作用,但京城这地界,不是谁有手段有实力就能吃的开,尤其是这块我们多少老人土生土长起来的地皮,国家既然交给我们来处理,自然是相信我们的选择支持我们的初心。文案写得再漂亮,看不到灵魂。”这不是陈慕白第一次跟庄老见面,之前的几次都碰了一头灰,这次虽然见到人,上来这一番话可以说直指梁氏痛处,陈慕白早已放低姿态,可话说的再好听,也说不到七十多岁老人的心坎里。
眼看局面僵住,宴绮见陈慕白词尽,起身走到一旁的茶桌,缓慢的蒸茶煮茶一套动作下来,端着一套茶具过来为桌上的人斟上,动作虽然缓慢,却被这位七十多的老人看在眼里。
“这个女娃娃是哪里人?”
陈慕白抬眼,“是京城人。”
庄老微微侧眸,“丫头,你是京城人?”
宴绮看了眼陈慕白,放下茶盘缓缓坐在原位。“是,我家老宅子并不在京郊这块,但小时候我哥倒是经常带我去京郊。”
庄老眸中闪过一丝笑,这阵子,在他面前动心眼的人太多了,没想到说辞都差不多。于是摇摇头不再说话,宴绮自然察觉眉心微凝,“是我说的哪里不对?让庄老不悦?”
“没有,只是想到一些不好的事。”庄老摆摆手,“不过你这茶艺倒像是名门之手,是专门学过?”
“倒没有刻意学,从前祖父外公都爱着一口,自小跟他们看也看会了。”宴绮回答的不怎么走心,内心还在猜测是什么说的不对让老人态度转变如此快。殊不知无形之间语气里已经透出了不少老北京的味儿。
庄老垂眸饮茶不再问话。
宴绮再次斟茶给他们二人,递到陈慕白面前时神色略变,她着实不知道下面该如何,陈慕白示意她沉住气。
“小时候最爱跟我哥去化肥厂那片的一个篮球场,买个五毛钱冰棍儿,把我丢一边他就去打球。”宴绮说着就垂下头,双眸已经湿润,她高估了自己,还是不能心平气和的回忆过去。
她没看到,她提到篮球场时庄老多看了她两眼,本以为她有下文,却听不着音。就见宴绮垂着眼说了声抱歉,起身出了茶室。
“这是怎么了?”庄老不解。
从出发来京城他就不对劲,好在联系老大要了些她的资料并且看过,此时陈慕白心沉了沉。“抱歉了庄老,我这个合伙人到底是个女孩子,早前家里出了事儿,提到伤心事儿了。”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一方面告诉他宴绮是梁氏高层,一方面让他知道她确定是京城人,家道中落。
“是什么事儿?我听听?”老京城人的八卦心态涌上来,从她能说出化肥厂的篮球场,庄老就八分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