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蓝又来到熟悉的胡同口,墙角的狗洞被暮色晕上一层浅灰,借着残余的天光,我们熟练地撸起袖子,弯腰屈膝,指尖撑着潮湿的泥土往里钻。毕竟是第二次爬,早已没了初次的局促慌乱,动作愈发轻车熟路,泥土蹭脏了裙摆和袖口也顾不上擦,只一心想着快点回府,免得惹易冰天起疑。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两人便先后钻过狗洞,稳稳落在府内的青砖地上,刚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还没来得及沉浸在偷溜成功的窃喜里,眼前的景象便让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头猛地一沉。
易冰天身着玄色锦袍,身姿挺拔地立在不远处的廊下,周身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白夜垂手站在他身侧,神色肃穆,小六和小七则规规矩矩地候在一旁,身后还跟着七八个身着短打、身形健壮的家丁,个个面色凝重,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我们身上。这阵仗,分明是早就守在这里,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妥妥的守株待兔。我攥紧了手心,暗自告诫自己:越是这种情况,越不能慌,镇定,一定要镇定……
易冰天语气冷硬,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地扫过我和小蓝,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凉了几分) 去哪里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收起慌乱的神色,拍了拍裙摆上残留的尘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随意些,小心翼翼地回答:
易冰清没去哪里,就是闲着无聊,去街上逛了逛,看看热闹而已!
易冰天没接话,目光转而落在小七身上,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
易冰天小七,小姐今日要你干什么去了?
“少爷,小姐今日命我去给她买了王记的点心!”小七连忙上前一步,双手端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走到我面前,语气恭敬,眼底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我看着那盒点心,心头火气直冒,恨不得一巴掌呼过去,暗暗咬牙:这个呆子,关键时刻说这个干什么,这不是明摆着拆我台吗!
易冰天的眼神瞬间变得愈发冷峻,像淬了冰似的,死死盯着我,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让我浑身发毛,后背都泛起一阵凉意。
易冰天点心来了,你人去哪里了?
我强装镇定,皱着眉,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和委屈,试图蒙混过关:
易冰清哎呀,我说了就是去外面逛了逛,又没有干什么坏事,不过是出去透透气,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易冰天眉头紧蹙,薄唇轻启,语气沉得吓人:
易冰天来人!
“是!”话音刚落,三四个家丁立刻从一旁应声上前,抬着一块半人高的青石板快步走到我刚才爬进来的狗洞旁,几人合力,“咚”的一声巨响,狠狠将石板压在了狗洞上,彻底把洞口堵得严严实实,连一丝缝隙都没留下。我看着被堵死的狗洞,瞳孔骤然紧缩,心头一慌,随即涌上一股怒火,抬头瞪着易冰天:
易冰清易冰天,你太过分了!你这是要把我困在府里,一辈子都不让我出去吗?
易冰天的神色缓和了些许,却依旧带着几分严肃,语气沉缓地问道:
易冰天冰清,你还搞不清楚我为什么不允许你出府吗?
我再也忍不住,积压在心底许久的委屈和不满瞬间爆发,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易冰清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很好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早就没有任何问题了!可你呢?每天都让小七和小六在我房间门口守着,寸步不离,连一点私人空间都不留给我,你这样和软禁我有什么区别?我不是你的附属品,不是所有人都要按照你的安排来活!
我把心里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眼眶微微泛红,死死咬着唇,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易冰天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我这是为了你的安全!
“我不需要你这种所谓的保护!我……啊……”我刚想反驳,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有无数根针在狠狠扎着,又像是有重物在碾压,疼得我浑身一颤,话都说不下去,身体瞬间软了下来,脸色苍白如纸,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小蓝小蓝(连忙上前一步,稳稳扶住我的胳膊,语气满是焦急和担忧) 小姐,没事吧!你怎么了?
易冰天易冰天(瞳孔骤然紧缩,脸上的冷意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紧张和担忧,快步上前想要扶我,语气急促) 冰清,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我用力推开易冰天伸过来的手,语气带着几分虚弱,却依旧倔强:
易冰清我不用你管!易冰天,我告诉你,以后不要再让你的人靠近我的房间,不然我就绝食给你看!让开!
胸口的疼痛越来越剧烈,让我浑身无力,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实在没精力再和易冰天理论。我用最后的力气推开旁边想要扶我的家丁,在小蓝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每走一步,胸口的疼痛都在加剧,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易冰天站在原地,望着冰清踉跄离去的背影,伸出手想要叫住她,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余下满心的复杂和无奈,欲言又止。
白夜白夜(看着易冰天的模样,犹豫了片刻,还是轻声开口劝说) 将军,小姐年纪也不小了,性子本就活泼,您太过约束她,反而容易让她心生抵触,不如松松手,给她些许自由,也免得你们兄妹二人伤了和气。
易冰天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小六和小七身上,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冷硬:
易冰天小六,小七,你们二人以后不用来府里伺候小姐了,回军营去吧!
“是,末将遵命!”小六和小七对视一眼,虽有疑惑,却不敢多问,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便朝着府外走去。
易冰天独自站在原地,目光紧紧盯着冰清房间紧闭的房门,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眼底满是旁人看不懂的担忧和坚定。『冰清,你那日在城外的失踪,绝对不是意外,背后一定有人作祟,我定会查清真相,找出幕后黑手。不管你现在如何怨我、恨我,我都必须保证你的安全,绝不能让你再受半分伤害!』
回到房间,我靠在床头,胸口的疼痛渐渐缓解,可浑身依旧无力,瘫软在床上。我皱着眉,满心疑惑:什么时候染上了胸口疼的毛病?而且这疼痛来得毫无征兆,一旦发作,就疼得撕心裂肺,让人浑身无力,连站都站不稳,可等那阵剧痛过去之后,又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仿佛从未疼过一样。难道是刚才和易冰天吵架,太生气、太激动,大动肝火才引发的?
小蓝小蓝(端着一杯温热的茶水走进来,小心翼翼地递到我面前,语气依旧满是担忧,眼底还带着几分后怕) 小姐,喝点水缓缓吧。刚才可把我吓坏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姐和少爷吵得这么厉害,您要是实在不舒服,我还是去请大夫来看看吧,也好放心。
我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几分虚弱,疲惫地说道:
易冰清不用了,应该没什么大事,可能就是刚才太生气了,累着了。我睡一会儿就好了,你也去休息吧,今天跟着我跑了一天,你也累了。
小蓝小蓝(轻轻摇了摇头,走到床边,贴心地为我掖了掖被角,笑着说道) 没事,我不累。小姐现在身体不舒服,我在这里陪着小姐,万一您等会儿又不舒服了,也好有个照应。
易冰清易冰清(看着小蓝真诚的眼神,心里泛起一丝暖意,轻轻点了点头) 行吧,那你就在旁边坐着歇会儿。
今日一天,从偷偷溜出府,到在街上提心吊胆怕被发现,再到回来被易冰天堵个正着,一番激烈的争吵,大动肝火,又突发胸口疼,早已让我疲惫不堪,浑身像散了架一样。我闭上眼睛,脑海里乱糟糟的,却又忍不住胡思乱想:说不定等我睡醒了,易冰天还会再来找我麻烦,一场大战在所难免。越想越觉得疲惫,眼皮越来越沉,渐渐的,便沉沉地进入了梦乡,连胸口残留的不适感都忘了。
小蓝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冰清熟睡的脸庞,看着她眉头微微蹙起的模样,眼底满是温柔。她轻手轻脚地起身,拿起一旁的薄被,小心翼翼地为冰清盖好,生怕惊扰了她的好梦,自己则继续在旁边安安静静地侍候着,不敢有丝毫懈怠。
夜深人静,府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虫鸣。忽然,一阵轻微的“布谷布谷……”声从院墙外传来,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小蓝眼神一动,轻轻起身,看了一眼熟睡的冰清,确认她没有被吵醒,便轻手轻脚地拿起一件外衣披在身上,悄无声息地走出了房间,朝着院墙边走去,很快便找到了发出暗号的人——三教主汐云。
小蓝小蓝(快步走上前,刚想行礼,便被汐云抬手拦住) 三教主!
汐云汐云(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柔和,眼神示意她不必多礼,左右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才轻声说道) 不用行礼了,以后我们两个私下见面,就以姐妹相称,不用那么拘谨,你叫我汐云就好。
小蓝小蓝(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恭敬地点了点头,语气认真) 是,歆蕾明白!
汐云汐云(目光落在小蓝身上,语气带着几分关切,轻声问道) 易冰清最近的身体恢复得如何?之前她在城外受了伤,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小蓝小蓝(眉头微微蹙起,语气带着几分担忧,如实回答) 回三教主,小姐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日常起居都没什么问题,和从前一样。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添了个胸痛的毛病,发作起来很是难受,不过好在发作过后就没事了,暂时看着问题不大。
汐云汐云(听到这话,眼底闪过一丝担忧,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语气沉缓地叮嘱道) 那就好,只要身体没大碍就放心了。我已经把你这边的情况禀告过会主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保护易冰清,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切不可有丝毫大意。据可靠消息,暗杀教教主和宫子骐近期就要动手了,目标很可能就是易冰清,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小蓝小蓝(眼神瞬间变得坚定,语气郑重地保证道) 歆蕾明白,三教主放心,我定会拼尽全力保护好小姐,绝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那三教主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汐云汐云(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夜空,语气沉缓地说道) 我会找机会混入宫中,乔装成宫女,潜入皇宫打探三皇子和太子的动态,看看他们二人之间是否有勾结,以及他们和暗杀教之间有没有牵扯。
小蓝小蓝(眼底闪过一丝担忧,语气诚恳地说道) 入宫太过危险,三教主一定要注意安全,若是后续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歆蕾必当全力以赴,绝不推辞!
汐云汐云(看着小蓝真诚的模样,轻轻笑了笑,语气温和地说道)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不会有事的。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免得易冰清醒了找不到你,起疑心。
小蓝小蓝(点了点头,再次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异常,才恭敬地说道) 好,那三教主也多加小心,歆蕾先回去了。
小蓝谨慎地环顾了四周,确定没有任何人影,才转身快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脚步轻盈,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而汐云则看了一眼易冰清房间的方向,转身便朝着下人居住的院落走去,继续维持着自己的乔装,隐匿在府中。
小蓝回到房间,刚推开门,便看到冰清不知何时翻了个身,身上的薄被被踢到了床边,露出了一截手臂。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满是温柔慈爱,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捡起被子,再次为冰清盖好,掖紧被角,生怕她着凉。
小蓝(看着冰清熟睡的脸庞,轻轻叹了口气,眼底满是疑惑和好奇,小声地喃喃自语) 如此单纯善良、没心没肺的女子,身上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竟能让这么多人惦记,连暗杀教都不肯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