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
珍珠我们要去哪儿啊?
珍珠公主那边真的没事吗?万一有什么情况,身边没人伺候可怎么好?
珍珠冰清小姐,你穿得这般模样在宫里乱逛,终究不太妥当吧?
刚踏出镜月阁,珍珠这小丫头片子就絮絮叨叨没停过,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我头都要炸了,原本想清静赏景的心思,瞬间被搅得烟消云散。
珍珠公主等了易将军整整五年,吃了那么多苦,如今总算见着面了,他俩该会说些贴心话吧?唉,公主这份执着,真是太让人心疼了……
她还在那儿翻来覆去念叨些有的没的,满脑子都是镜月和我哥,压根没半点陪我逛园的心思。我实在耐不住性子,沉声道:易冰清珍珠,你能不能安静会儿!
这话一出,她像是被吓了一跳,身子微微一僵,立马闭了嘴,眼神怯生生的,倒还有点委屈巴巴的模样。
易冰清御花园怎么走?你在前面带路。
出来这么久,连御花园的影子都没见着,我等了好一会儿,身后却没半点动静,转头一看,珍珠还捂着嘴站在原地,压根没动。
易冰清珍珠,我问你话呢,听见没有?
珍珠你……你刚才让我闭嘴啊。
#易冰清我无奈扶额,没好气道:我让你闭嘴,是让你别瞎念叨那些没用的废话,我正经问你路,总不能不答吧!
珍珠哦……昂,御花园再往前,左拐就能到了。
她小声应着,眼神飘乎乎的,心明显还挂在镜月阁,只是随意抬手指了个方向,一看就没走心。
易冰清知道了,谢谢你。
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模样,我忽然想通了,她满心满眼都是镜月,留在我身边也是心不在焉,倒不如让她回去陪着公主。毕竟她是镜月的贴身丫鬟,常年形影不离,定是习惯了彼此照料,这么一想,突然格外想念我家那只可爱的小蓝宝宝,若是它在,定不会让我这般无聊孤单。
易冰清珍珠,你先回镜月阁吧,我自己逛逛就行,说不定镜月这会儿正需要你服侍呢。
珍珠冰清小姐,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宫里路杂,你又不太熟悉,万一迷路了可怎么办?
易冰清放心,我没事,快去陪镜月吧,别让她回头找你。
珍珠犹豫了几秒,终究还是放不下镜月,点点头。
珍珠那我先回去了,你要是实在找不到路,就问问附近的宫人,别乱走。
说完,她便快步往镜月阁的方向跑了。没了珍珠的絮叨,耳边瞬间清静下来,浑身都舒坦了不少。可刚松口气,我就犯了难——刚才珍珠说的是直走左转还是右转来着?我这典型的路痴,方才话说得太满,这会儿竟全记混了。
算了,跟着感觉走,右转总没错!我凭着直觉往前走,直走了一段路,路过一个胡同口,又下意识往右拐,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周围的宫殿偏僻又冷清,草木杂乱,压根没有御花园该有的热闹景致,显然是走错路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哥哥临走前反复叮嘱的话:在宫里别乱跑,陌生地方别瞎闯。毕竟这皇宫大得很,规矩又多,我一个外人,还是谨慎点好,正打算原路返回,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萧声。
那萧声清冽空灵,裹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怅惘,顺着晚风飘过来,细细缠在耳边,勾得人心里直发痒。哥哥的忠告在脑海里转了一圈,终究没抵过心底的好奇心,我脚步一顿,循着萧声传来的方向,慢慢往前走。
越往前走,萧声越清晰,渐渐变得悠扬婉转,缠绵中又藏着几分孤寂,听得人心里微微发颤。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一栋破旧的宫殿,萧声正是从里面传出来的,可我刚走到宫门前,那萧声却戛然而止,四周瞬间恢复了寂静。
我愣在原地,望着宫门上方斑驳的牌匾,“霓裳阁”三个字字迹模糊,木牌早已褪了色,显然这地方已经荒废许久了。要不要推门进去看看?心里的好奇心越来越重,忍不住伸手推了推宫门,没想到门竟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也没设任何结界——难道这里早就没人住了?可刚才明明有萧声传出,到底是谁在吹箫?
为了一探究竟,我壮着胆子走了进去。刚进门,浓厚的木头发霉味混着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人忍不住蹙眉,四处都挂满了蛛网,墙角堆着破旧的杂物,地面落着厚厚的灰尘,脚印踩上去清晰可见,破败不堪的模样,全然不像有人踏足过。
我还是不死心,继续往里走,穿过庭院,走进大厅。大厅里的桌椅早已被风雨侵蚀得残破不堪,有的桌椅腿断了,有的桌面裂了大口子,根本没法再用,可细细打量四周的摆设,精致的雕花窗棂、残存的描金纹饰,不难看出这里曾经有多富丽堂皇,想必当年住在这里的人,身份定然不一般。
桌子上摊着一幅画,我走上前仔细查看,画中女子身着红色锦缎长袖舞裙,身姿轻盈如蝶,正翩翩起舞,眉眼如画,嘴角噙着浅浅梨涡,笑容温婉动人,当真有倾国倾城、闭月羞花之貌,若是真人在世,定是引得万人倾心追捧的佳人。
想必这霓裳阁,就是这画中女子生前居住的地方吧。这般绝色,终究还是被困在深宫之中,落得这般寂寥下场,想来也是个可怜人。可遍寻四周,连半个人影都没见着,难道方才的萧声,是这画中女子的鬼魂所奏?从前我本不信鬼神之说,可自从穿越而来,见过不少蹊跷事,倒也渐渐能坦然接受,只是真要遇上,心里还是难免发怵,算了,还是赶紧跑吧!
宫子骐来者何人?
一道空灵清冷的男声忽然响起,不知从何处传来,听得我心头一跳,越发怂了,连动都不敢动。
宫子骐既然来了,为何又要离开?
哪里敢应声,万一真是孤魂野鬼,被附身了可就糟了!还是赶紧逃为妙!刚转身,大厅的门忽然被一阵阴风猛地关上,我快步上前去推,却发现门竟已被反锁,心头一紧:不是吧,我这是真被鬼盯上了?
正慌乱间,头顶忽然掠过一团黑影,在半空盘旋两圈,紧接着便直直朝着我眉心冲来,黑气瞬间将我裹住,意识渐渐模糊,身子一软,便失去知觉晕倒在地。
屏障后缓缓走出一道白衣身影,长发及腰,周身透着清冷气息,他低头看着晕倒在地的我,目光扫过我腰间的腰牌,眼底飞快闪过一丝邪魅笑意,随即俯身,轻轻将我抱起,转身离开了霓裳阁,只留下空荡荡的宫殿,在暮色中愈发诡异。
珍珠往镜月阁走了一半,脚步忽然顿住,心头猛地咯噔一下:糟了!冰清小姐对皇宫完全不熟,又是个路痴,独自去御花园,说不定早就迷路了!她越想越不安,再也没法安心回去,当即调转方向,快步往御花园的方向折返,心里不停祈祷着冰清千万别出事。
赶到御花园时,天色已渐渐沉了下来,园内游人寥寥。珍珠沿着小径一路找去,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嘴里时不时轻声唤着冰清的名字。
她来来回回转悠了好几圈,从繁花似锦的花丛到清幽僻静的亭台,每一处都仔细寻过,却始终没看到易冰清的身影。晚风渐凉,珍珠的心头越发焦灼,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最终只能咬咬牙,暗自想着:罢了,事到如今,只能回去如实禀报易将军,哪怕要受罚,也不能耽误寻找冰清小姐的时机!
打定主意,珍珠不敢再多耽搁,一路小跑往镜月阁赶去,脚步急促,神色慌张。刚冲进阁内,就见易冰天与宫镜月正并肩站在桌前作画,两人眉眼温柔,氛围静谧,她却顾不上失礼,急声喊道。
珍珠公主!易将军!不好了!冰清小姐失踪了!
这话一出,易冰天与宫镜月皆是一怔,手中的毛笔“啪”地落在宣纸上,晕开一团墨渍。两人立刻放下笔,快步走到珍珠面前,神色凝重。
易冰天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眼神紧紧锁住珍珠,满心都是不安。
珍珠易将军,奴婢该死!没能完成您的嘱托,把冰清小姐给弄丢了!珍珠扑通一声跪下,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愧疚地低下头,“冰清小姐方才说要去御花园赏花,奴婢实在放心不下公主,便先回来了。可后来越想越不对劲,折返御花园寻找时,却怎么也找不到冰清小姐的踪影,奴婢担心她出事,就赶紧回来禀报了!”
易冰天清儿清醒后,对皇宫的一切都没有记忆,连路都认不全,不在御花园,她还能去哪里?他眉头紧蹙,眼底满是焦灼与担忧,指尖微微攥紧,心头乱成一团:皇宫这么大,规矩又多,清儿性子单纯,万一遇上危险可怎么办?
宫镜月冰天,你先别着急,或许冰清只是一时好奇,走到别的地方去了,说不定躲在哪个角落看花,没听见珍珠呼唤呢。她轻轻拍了拍易冰天的手背,柔声安抚,眼底却也藏着几分担忧。
易冰天不行,必须尽快找到她!镜月,麻烦你发动宫内所有下人,随我一同去找!他深知此事不能拖延,却又不想把事情闹大,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便只打算动用镜月阁的人手。
宫镜月好,我这就安排!宫镜月毫不犹豫地应下,当即吩咐珍珠去召集阁内所有下人,到大厅集合。
片刻后,下人们尽数聚在大厅,易冰天神色严肃地分配好任务,将人分成几队,分别前往不同的方向寻找,又特意叮嘱道:“都给我仔细点找,尽量轻声细语,别发出太大声响,免得引人注目。”众人齐声应下,随即跟着易冰天一同往宫外赶去,分散开来搜寻。而宫镜月与珍珠则留在镜月阁内等候,一来怕皇上突然到访无人应对,二来也能随时接应消息。
天色越来越暗,夕阳的余晖渐渐消散,夜幕缓缓降临,可易冰清依旧杳无音信。易冰天的心一点点往下沉,焦虑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脑海里不停浮现出各种不好的念头:清儿会不会遇到危险?会不会被人掳走?若是找不到她,自己该如何向爹娘交代?
与此同时,城外的山中,天黑得更快,转眼间便已伸手不见五指。白衣男子将易冰清放在一块平整的石板上,点燃了一堆篝火,跳动的火光驱散了些许寒意,也照亮了女子苍白的面容。他神色淡然,脸上没有丝毫担忧,显然对易冰清昏迷的缘由一清二楚——那香的浓度不高,却足以让她昏睡一天一夜,他此刻做的,不过是静静等待一个人的到来。
火光映照下,易冰清面无血色的脸庞更显楚楚动人,细腻如玉的肌肤在夜色中依旧难掩天生的风韵,长睫纤长,静静垂落,模样惹人怜惜。白衣男子望着她绝美的容颜,眼底掠过一丝异样,心头竟莫名泛起一丝涟漪。他沉默片刻,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的药瓶,倒出一粒药丸,轻轻撬开易冰清的嘴,将药丸送了进去。
时烬你要干什么?
一道冷冽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带着浓浓的警惕。白衣男子身形微顿,缓缓转过身,就见一道黑影伫立在不远处,男子脸上戴着一副苍鹰面具,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宫子骐你终于来了。白衣男子神色平静,仿佛早已料到他会出现,语气没有半分波澜。
时烬你对她做了什么?无影的目光落在昏迷的易冰清身上,眼神愈发冰冷,语气里满是压迫感。
宫子骐放心,我不会让她死的。他淡淡开口,眼底闪过一丝算计,“我留着她,还有用,她是我达成目的的关键。”
时烬你到底是谁?究竟有什么目的?无影往前踏出一步,周身的气息愈发凛冽,显然对眼前这个白衣男子充满了戒备。
宫子骐我没别的用意,只是想跟你合作,扳倒太子与三皇子。白衣男子直言不讳,目光直直看向无影,带着几分笃定。
时烬和我合作?无影语气带着几分嘲讽,显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与我合作,你的目的会更容易达成,这对你我而言,是两全其美的事。白衣男子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说服力,“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也有着共同的目的,合作,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时烬望着眼前的白衣男子,脑中飞速思索,忽然想起一则尘封的消息,瞳孔微微一缩,沉声道。
时烬宫子骐?
宫子骐你居然认识我?白衣男子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时烬曾经的二皇子,如今被废黜的皇子,竟会屈尊降贵,与我这样的人合作?无影的语气里满是讥讽,面具下的眼神冷冽如冰。
身份不过是过眼云烟,能达成目的才最重要。白衣男子往前走近几步,白色的衣衫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光晕,他的目光凌厉,直逼人心,“你是暗杀教的教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是你们的宗旨,只要你我联手,就算太子与三皇子再猖狂,最终也只能一败涂地。”
时烬好,我答应与你合作。时烬沉默片刻,终究还是点头应下,随即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易冰清身上,“不过,我们之间的交易,与这名女子有何关系?”
宫子骐她是易冰天的妹妹,易冰清。白衣男子缓缓开口,眼底闪过一丝邪魅,“有她在,我们手中就多了一枚最重要的筹码,足以牵制易冰天,也能让我们的计划更稳妥。”
时烬我暗杀教从不牵连无辜之人。时烬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带着几分不悦,“既然你已达成与我合作的目的,就该放她离开。”
宫子骐既然你答应合作,我索性实话告诉你。白衣男子看着无影,眼神冰冷,语气带着一丝威胁,“若是日后你反悔,付出代价的,不会是你,而是她。”
两道冷傲的身影相对而立,火光跳动,映得两人的面容愈发阴沉。两人的眼神如同淬了冰的利刃,在空中交汇,带着浓浓的寒意,仿佛能将周遭的空气都冻住。
时烬我既然答应了,就绝不会反悔。时烬冷冷开口,语气坚定,随即转身,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回荡在山间:后会有期。
夜深人静,一道黑影悄然划过易府上空,随即轻轻落在府门前。黑影放下怀中的女子,正是昏迷不醒的易冰清,随即又如同来时一般,迅速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易冰清静静地躺在易府大门前,等待着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