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了半晌，肖与萧猛地抬起头，眼里带着一丝急切：“他在杭城哪家医院？我想去看看他。”

徐佳明愣了一下，下意识想拒绝。陈家父母现在本就心力交瘁，再加上肖与萧和陈凯的旧交情，万一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怕是会添乱。可看着肖与萧泛红的眼眶，他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低声道：“在市中心医院的重症监护室，不过探视时间很严格，而且……陈凯爸妈现在情绪也不太稳定。”

“我知道分寸的，”肖与萧攥紧了包带，语气很坚定，“我就远远看一眼，或者帮着照顾下叔叔阿姨也行。毕竟是一个学校的校友，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不能不闻不问。”

徐佳明看着她笃定的模样，终究是点了头，把医院地址和探视规则仔细告诉了她，又补充了句：“你要是下周过去，提前联系我，我带你过去，省得你找不着地方。”

这顿饭的后半程，两人几乎没再提相亲的事，全围着陈凯的车祸展开。从陈凯平时的细心，聊到这场意外的蹊跷，桌上的咖啡凉透了，两人也没心思再碰。

饭后徐佳明本想礼貌性送肖与萧回家，却被她摆手拒绝：“不用了，我得回公司加个班，把下周的活儿提前赶完，才能腾出时间去杭城看他。”

临走前，徐佳明叫住她，补了句：“你最近可以先做准备，具体探视时间我得先问下陈凯的主治医师，等确定了再通知你。”肖与萧应了声，裹紧外套便快步消失在夜色里。

看着她的背影走远，徐佳明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陈凯父母的电话，语气凝重：“叔、婶，跟你们说个事，有个女孩想来探望陈凯，她是陈凯以前处过的对象，叫肖与萧。”

他顿了顿，特意压低声音、加重语气叮嘱：“最重要的是，你们见到她之后，千万不能提李佳欣，更不能说陈凯是因为和李佳欣吵架才出的车祸。当年陈凯是先和李佳欣谈的，后来因为一场误会，才和肖与萧走到了一起，最后又和肖与萧分开了，这事儿要是说漏了，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你们可一定要记牢了。”

电话那头的陈妈妈听完，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半天没回过神，嘴里喃喃着：“还有这事儿？我咋一点都不知道……凯凯这孩子，咋啥都不跟家里说……”

陈爸爸的火气却瞬间涌了上来，对着听筒低吼：“这败家玩意！感情上这么拎不清，还闹出这么多纠葛，现在落得这个下场，就是报应！真是气死我了！”粗重的喘气声透过听筒传过来，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憋屈与无奈。肖与萧一路快步赶回公司，指尖还在因为紧张微微发颤。她埋头处理完堆积的工作，夜色彻底沉下来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家。一进门，她顾不上休息，径直打开衣柜翻找行李。

行李箱被拉出来的瞬间，压在箱底的一张旧照片掉了出来。那是高中校庆时拍的，她缩在人群后排，目光却死死黏在前面打排球的陈凯身上。记忆像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从高一入学见到陈凯在排球场跃起扣球的那一刻起，这份暗恋就悄悄生了根，一晃就是快四年。

她想起后来那场机缘巧合，两人意外有了交集并发生了关系。第二天醒来，空气里还飘着尴尬的气息，她攥着衣角，鼓足毕生勇气抬头问陈凯能不能对自己负责，没想到陈凯竟沉默着点了头。

那段日子，她明知这段关系的开端并不光彩，却还是一头扎了进去。陈凯对她总是爱搭不理，信息半天不回，约会也总找借口推脱，可她总能给自己找台阶——他是工作太忙了，他只是不擅长表达感情。她就在这样的酸与甜里，守着一点点零星的温情过了很久。

直到陈凯提出分手，她也没哭闹，只默默点头接受，还在心里替他开脱：肯定是他事业进入关键期，没精力顾及感情了。

行李收拾到一半，肖与萧抱着那件陈凯曾送她的旧毛衣，眼泪忽然掉了下来。她自嘲地笑了笑，这辈子算是栽在陈凯身上了。从高中时的偷偷心动，到后来的短暂相伴，再到分手后的念念不忘，她对他的心思从来没变过。

窗外的路灯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行李箱里的换洗衣物和营养品上。肖与萧抹掉眼泪，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要是这次陈凯真的醒不过来，她就留在杭城，一辈子守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