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晨光刚漫进写字楼，肖与萧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太阳表情，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作为单休的会计，堆积如山的凭证和报表本该让她心烦，可陈凯的一个简单回应，竟让指尖的键盘声都轻快了几分。她指尖悬在输入框，想像读书时那样和他东拉西扯，可工位旁催着交报表的同事一喊，她只能叹口气，将手机锁屏埋进了工作里。

另一边，陈凯送走李佳欣回到合租房时，室友徐佳明正瘫在沙发上打游戏。听见开门声，徐佳明头都没抬，语气里满是调侃：“时间管理大师回来了，我猜今天是陪的李佳欣，还是……李佳欣？”

陈凯扯下外套甩在椅背上，挑眉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点说不清的炫耀：“有些人想谈都没对象，我这儿还能有俩选择。”

徐佳明无奈摇头，手底下的游戏操作没停，嘴上却没饶过他：“我这叫专心，不像某些人是实打实的渣男。换我就赶紧把肖与萧撇清，你们本就是一夜情的关系。再说肖与萧多好，当年高考，她给你备的那堆备考吃食，我羡慕到现在。换我当初就直接跟她表白了，好女孩不珍惜，小心天打雷劈。”

陈凯趁他说话的空档，伸手就抢过了游戏机，眼睛死死盯着屏幕：“行行行，你说的都对。”

徐佳明手肘抵着沙发背，手掌托着腮，皱着眉看向他：“我是认真的，这样耗着不是办法。法律都不允许你娶俩老婆，你到底啥时候断一个？”

空气静了几秒，直到电视屏幕跳出“gameover”的字样，陈凯才放下游戏机，站起身走向冰箱，摸出一瓶啤酒仰头灌了一大口：“我会找时间跟肖与萧说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徐佳明的视线跟着他移动，突然冒出一句：“你拖了这么久，不会是也爱上肖与萧了吧？”

陈凯捏扁空酒瓶，“哐当”一声扔进垃圾桶，语气硬邦邦的：“不可能，我和她根本不可能。”说完便转身进了自己房间，只留徐佳明一个人在客厅无奈叹气，心里嘀咕：自己这老实本分的人，怎么就摊上这么个锡纸烫的渣男哥们。

陈凯关上门，后背抵着门板缓了几秒，才挪到床边坐下。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和肖与萧的聊天界面，徐佳明的话像循环播放的旁白，在他脑子里反复盘旋——“你总得取舍”“法律不允许娶两个”。

他指尖无意识地在聊天页面上滑来滑去，目光扫过肖与萧发来的粥品照片、日常碎碎念，还有自己那些敷衍的表情和短句，心里竟泛起一丝说不清的滋味。他没法否认，自己确实贪恋肖与萧的追捧和贴心，她总能精准察觉到他的情绪，在他和李佳欣吵架后递上恰到好处的安慰，就连工作上的琐事，她也能帮着理清头绪，是个实打实会过日子的人。

可念头一转，李佳欣明艳的侧脸、朋友们饭局上羡慕的夸赞又浮了上来。李佳欣的长相和身材是圈子里公认的出众，每次带她出席聚会，他都能感受到旁人艳羡的目光；她优渥的家境，更能让他接触到以前从未踏足的圈子，甚至隐约能为他的未来铺一条更顺的路。两相比较，肖与萧那点普通样貌和家境，瞬间就落了下风。

陈凯仰头靠在床头，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纠结像一团乱麻缠在心头，可翻看着自己往日里对肖与萧的敷衍，答案其实早有定论——他心里终究是偏向李佳欣的。这段和肖与萧的纠葛，本就是不该开始的孽缘。

沉默半晌，他猛地坐直身子，指尖在输入框上顿了顿，终于鼓足勇气敲下一行字：下周日有空吗，我来温城找你。发送的瞬间，他攥着手机的手，竟莫名出了层冷汗。

手机屏幕弹出消息提示时，肖与萧刚洗完碗，正靠在厨房门框上揉发酸的腰。单休日连轴转了一天的报表，指尖还残留着打印纸的油墨味，可看到陈凯那句“下周日有空吗，我来温城找你”，她瞬间忘了疲惫，指尖颤着点开消息，反复确认了三遍，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慌忙点开日历，在周日那栏重重画了个圈，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这阵子陈凯的回复总是淡淡的，她还暗自忐忑是不是自己太聒噪惹了他烦，如今他主动说来找她，显然是心里有她的。

当晚，肖与萧翻出了压在衣柜最底层的米白色连衣裙——那是去年生日时她咬牙买的，只穿过一次，总觉得款式太温柔，和她平日里干练的会计模样不符。她对着镜子比划了半天，又翻出攒了很久才买的浅口皮鞋，甚至连夜下单了一盒保湿面膜，想着见面那天要让自己气色好些。

接下来的几天，她像揣着颗糖，连核对枯燥的凭证时，嘴角都带着笑意。周五下班，她特意绕路去了陈凯高中时最爱吃的那家板栗酥店，想着周日见面时给他带上；又去花店订了一束向日葵，她记得陈凯说过，向日葵看着就有活力。

周日清晨，肖与萧天没亮就醒了，敷完面膜仔细化了个淡妆，换上连衣裙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褪去了职场干练、多了几分温柔的自己，心跳得格外快。她提前半小时到了约定的咖啡馆，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将板栗酥和向日葵摆好，指尖一遍遍摩挲着手机外壳，满心满眼都是即将见到陈凯的期待，丝毫没察觉，这份热切的盼望里，正藏着她未曾预料的结局。

咖啡馆的风铃叮当作响，肖与萧抬眼时，陈凯刚好推门进来。她没像小姑娘似的立刻起身，虽然很想念，但是她怕那样自己太掉价，只是指尖轻轻摩挲了下咖啡杯沿，唇角还挂着浅淡的笑意——特意挑的米白色连衣裙衬得她气质温婉，可那双看向陈凯的眼睛里，藏着会计特有的清醒。

“坐。”她先开口，将装着板栗酥的纸袋推到他面前，“刚热过，还是你以前爱吃的甜度。”她极度掩饰住内心的欢喜。

陈凯拉开椅子坐下，却没碰那袋点心，只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眉眼间的局促几乎要溢出来。他避开肖与萧的视线，盯着桌面的纹路，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语气刻意放得平淡：“与萧，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清楚我们之间的事。”

肖与萧搅拌咖啡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他，没追问，只是安静等着他的下文。那天看到消息她虽然很惊喜，但是也有惊吓因为她早有预感，这些年他回消息多半是敷衍、有事刻意拉长的联系间隔，都在暗示着什么，只是她没戳破。

“我们……还是到此为止吧。”陈凯终于抬眼，却不敢直视她的目光，“是我没处理好，之前的事是我的责任，但我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他刻意避开了李佳欣的名字，只含糊地说着“我有自己的考量”，甚至没敢提“补偿”二字——肖与萧的性子他清楚，那是骨子里带着的要强，提钱只会是对她的冒犯。

肖与萧听完，没哭也没闹，只是低头喝了口微凉的咖啡，喉结动了动，才抬眼看向他，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淡：“就这？”

陈凯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一时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我还以为你会编个像样的理由。”肖与萧扯了扯嘴角，笑意里带着点自嘲，“其实不用这么费劲，不想继续了，直说就行。”她顿了顿，将椅背上的围巾拿在手里，起身时动作干脆利落，“板栗酥是我顺路买的，你爱吃就拿着，不爱吃也别浪费。”

走到门口时，她忽然回头，看着还愣在原地的陈凯，补充了一句，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陈凯，我当初靠近你，是真心的，但我也没打算卑微到求着谁。这段关系，你要结束，我成全。往后，各自安好。”

风铃再一次响起，肖与萧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没再回头。陈凯看着桌上那袋还带着余温的板栗酥，和那束被遗忘在角落的向日葵，心里突然空落落的，那句没说出口的“对不起”，终究是卡在了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