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G集团总部38层的定制展厅里，冷白灯打在八只黑色防尘箱上。贺峻霖把工牌交给前台，项目负责人周明迎上来，身后跟着创意总监陈岚、造型总监林姐、艺人统筹安迪和两名助理。

“贺老师，辛苦了。”陈岚点头，“按清单验收。”

贺峻霖把箱子依次打开。第一套是哑光黑缎的舞台服，领口有一道极细的暗纹。陈岚戴上手套，指腹在领口停住：“反光率偏暗，舞台追光下会弱一点。”

“可以。”陈岚收回线，“动作幅度大，接缝牢不牢？”

“全件三道线，腋下和肩胛加了弹力衬。”贺峻霖把样衣递过去，“试装时我会跟场。”

周明翻着设计稿：“第二套‘坠落’的裙摆弧度，我们原本打算用镭射切割，你改成了手工抽纱？”

“镭射边缘会硬，转身容易刮。”贺峻霖说，“抽纱更轻，等距排线，光线下有层次。”

“好。”陈岚合上文件夹，“开始试装吧。”

更衣室的帘子拉上，狭小的空间里只剩布料摩擦的细碎声。严浩翔只穿了黑色背心，肩线笔直，领口的暗纹在走动时若隐若现。

贺峻霖捏着那件缀满细闪流苏的表演服领空指尖刚触到严浩翔颈侧的皮肤，就见对方喉结轻轻滚了一下。

“抬手。”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哑。严浩翔依言抬手，手臂穿过袖管时，温热的小臂擦过贺峻霖的手腕，像一片羽毛轻轻搔过，痒得人心里发颤。表演服的料子轻薄，流苏蹭过皮肤时带着细碎的痒意，贺峻霖俯身帮他系后背的系带，呼吸不经意间拂过严浩翔的后颈，惹得对方肩头微微绷紧。

“别动，”贺峻霖伸手按住他的肩，指腹贴着温热的皮肤，“系带要歪了，上台会掉。”

严浩翔没说话，目光落在镜中。贺峻霖的发梢垂下来，扫过他的背脊，带来一阵细碎的痒。他微微侧头，鼻尖几乎要碰到贺峻霖的额角，能闻到对方发间淡淡的柑橘香。系带系成蝴蝶结的瞬间，贺峻霖的手指不小心勾到了严浩翔腰侧的装饰链，冰凉的金属链贴着指尖滑过，两人同时顿住。

镜里的倒影挨得很近，严浩翔的目光沉沉的，落在贺峻霖泛红的耳尖上，又缓缓下移，掠过他捏着流苏的指尖。贺峻霖慌忙收回手，指尖却还残留着金属链的凉意，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抬手帮严浩翔理了理肩头的流苏，指尖划过对方凸起的肩胛骨时，感受到手下的肌肉轻轻收紧。

“谢谢。”严浩翔背过身，肩膀轻轻一抖。

“左膝内衬再加一层，他今天练了三遍大跳。”林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的。

贺峻霖“嗯”了一声，从工具包里抽出薄型弹力衬，绕到他身后，手指沿着腰线按平，针脚压得极轻。严浩翔没动，只有呼吸在布料里起伏。

“好了。”贺峻霖收尾，把散线剪断，把领口抚平。

严浩翔转回身，目光在贺峻霖手腕那道浅浅的红痕停住，手指下意识拂过那道红痕。“疼不疼？”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贺峻霖微微一怔，随后将手从严浩翔手里抽开，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自顾自说道““腋下这里有点紧，做大臂外展和举臂过头顶时幅度小一点，避免拉扯。”贺峻霖把拉链头按回锁扣，语气平静。

他转身去拉帘，指尖碰到帘布的那一刻，严浩翔立刻拉住贺峻霖的手。

贺峻霖诧异地回头，对上严浩翔深邃的眼眸，那里面藏着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爱意，还有歉意……

“别动。”严浩翔轻声开口

贺峻霖的手指僵在半空中，心跳突然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他能感觉到严浩翔的手，温热而有力，紧紧地包裹着自己的手，那一瞬间，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起来。

“你……”贺峻霖刚想说些什么，严浩翔却打断了他。

“对不起……”严浩翔缓缓地靠近，他的呼吸轻轻拂过贺峻霖的脸颊，带着一丝淡淡的薄荷香，手抚上他的脸“你总是这么不小心，以后我会在你身边，不会再让你受这样的伤了。”

贺峻霖垂下眼，将严浩翔的手拿开，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尽量保持平稳：“严浩翔，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们早就结束了，是你亲手把我推开的。”

严浩翔看着贺峻霖想要解释，扣住他的肩膀，嘴唇微微颤抖着“霖霖，我……。”

就在这时，帘子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帘子里的一切，贺峻霖率先将严浩翔推开，拉开帘子，贺峻霖的脚步急切，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安迪在一旁记笔记，见帘子被拉开，下意识看向严浩翔。严浩翔没说话，目光落在贺峻霖的背影上。随后也走出了试装间。

试装持续了近一小时。结束时，陈岚翻着设计稿点头：“八套的情绪递进清楚，‘隐忍’到‘破茧’过渡自然。贺老师，你的‘暗黑里藏温柔’和我们新系列‘未说破’很契合。我们老板考虑邀请你加入LG的私人定制线，做首席设计师。薪资是你现在的三倍，独立工作室，项目署名权全给你。考虑一下？”

贺峻霖看向周明：“合同和署名、版权归属怎么定？”

“合同我让法务改一版给你。”周明把名片推过来，“署名写‘首席设计师：贺峻霖’，项目结束另设‘情绪表达奖’，奖金单列。薪资按你说的走，先付30%定金，尾款在首秀后七个工作日内结清。”

“我需要考虑。”贺峻霖说。

“没问题。”周明笑着收起名片，“随时联系。”

严浩翔站在角落，目光穿过人群，紧紧锁在贺峻霖身上。贺峻霖也注意到了，但是他没有办法面对严浩翔。

严浩翔，这三个字如同一把生了锈却依旧锋利的枷锁，困住了他整整六年，这六年的时光，是他生命中无法抹去的印记，是他的痛苦、他的挣扎、他的不甘。他无法替曾经那个满心委屈、满是迷茫的自己，轻描淡写地说出“原谅”二字。那对他而言，太过残忍，太过艰难。

“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先走了。”贺峻霖不想再跟严浩翔的目光耗下去。

“好的，贺老师好好考虑，LG随时欢迎你。”周明客气的说。

贺峻霖回到家，屋内一片漆黑，他机械的打开灯，瘫倒在沙发上，脑海里是严浩翔那双深情的眼睛，他承认，他确实恨严浩翔，当初连句解释都没有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但他也确实爱严浩翔，他放不下和严浩翔的过去，所以在试衣间里他才会那么的紧张。

贺峻霖盯着天花板上晃眼的吸顶灯，猛地从沙发里坐起来——那些缠在心头的爱恨像团理不清的棉絮，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想这些干什么。”他低声咒了句，把严浩翔的脸，六年的旧账从脑子里往外推，像在清理一堆沾了灰的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