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舞第一次来医馆找星璃，是在一个星期后。
那天下午，唐三去铁匠铺打工了——王叔说他天赋不错再加上乱披风锤法，决定正式收他做帮工，工钱也涨了些。小舞在七舍转了一圈没见到星璃，问其他人才知道她去了西街的医馆。
“医馆？”小舞眨眨眼，“她生病了？”
“不是，听说是在那儿帮忙。”
小舞歪头想了想，决定去看看。
她到的时候，医馆里正安静。只有两三个病人在等候，陈医师在里间诊脉，星璃坐在柜台后的矮凳上，面前摊着一本厚厚的《本草纲目》，正用手指一个字一个字地认。
阳光从她身后的窗户斜斜照进来，给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柔软的金边。她低着头，睫毛在脸颊上投下小小的阴影，神情专注得仿佛全世界只剩那本书。
小舞推门进来，门上的铜铃叮当作响。
星璃抬起头，看到小舞，愣了一下。
“星璃！”小舞蹦跳着过来，趴在柜台上，凑近看她，“你真在这儿啊？在干什么呢？”
星璃指了指面前的书。
“看书啊……”小舞凑过去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让她皱起鼻子，“这有什么好看的，多无聊。走，我带你去玩儿，我知道城外有片草地，可漂亮了！”
星璃摇摇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医馆，意思是“我要在这里”。
“就一会儿嘛！”小舞伸手去拉她，“你看今天天气多好，不出去太可惜了！”
星璃往后缩了缩，轻轻挣开她的手。动作不大，但很明确。
小舞愣住了。
她看着星璃——这个比她矮半个头的小姑娘，穿着洗得发白的棉布裙子，左手还吊着绷带，右手紧紧按在书上，像在守护什么重要的东西。她的眼睛清澈但安静，没有小舞熟悉的、同龄孩子的那种雀跃和好奇，只有一种近乎固执的专注。
“你……”小舞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陈医师从里间出来了。她看了一眼小舞，又看了一眼星璃：“你朋友？”
星璃点头。
“那带她去后院吧。”陈医师说，“后院晒着药材，你教她认认。也算温习。”
星璃的眼睛亮了一下。她合上书，从柜台后绕出来，对陈医师微微鞠躬，然后拉了拉小舞的袖子，示意她跟着。
后院比前堂宽敞许多，青石地上整整齐齐摆着几十个竹匾，里面晒着各种药材。甘草片在阳光下卷曲着，散发出甜香；当归片深褐色，带着泥土和药草混合的气息；白芍片洁白如瓷，边缘微微卷起。
星璃走到一个竹匾前，蹲下身，指了指里面的药材，又指了指自己，然后看向小舞。
小舞也蹲下来：“这是什么？”
星璃捡起一片，递给她。
小舞接过，闻了闻：“有点香……甜的？”
星璃点头，在她掌心写：甘草。
“甘草啊……”小舞想了想，“我听说过，治咳嗽的，对不对？”
星璃又点头，露出一个很浅的微笑。
那笑容很短暂，像蜻蜓点水，但小舞看见了。她忽然觉得心里某处软了一下——这个总是不说话、总是一个人待着的女孩，其实也会笑，也会因为别人认出一味药而开心。
“这个呢？”小舞指向旁边竹匾里黑乎乎的东西。
星璃摇头，意思是“不知道”。
“那我们猜猜！”小舞来了兴致，“闻起来……苦苦的，还有点焦味。是治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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