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
顾湘安静地坐在自己房间的飘窗上，望着窗外被精心修剪的花园。四天，九十六个小时，她的活动范围仅限于这间三十平米的卧室和独立卫浴。房门从外面反锁，窗户安装了隐形防护网，手机和电子设备在第一天就被收走。
她身上的白色亚麻长裙有些皱，那是她三天前换上的，之后就再没离开过这个房间。窗台上放着三顿没动的餐食——精致的骨瓷餐盘上，食物从温热到冰冷，从新鲜到变质。
“湘湘，你至少喝点水。”门外传来母亲的声音，试图保持平静，但尾音里有一丝压抑的颤抖。
顾湘没有回答。她只是望着窗外，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绝食不是抗议，也不是威胁，而是一种存在主义式的宣言——当身体被囚禁，精神可以选择不参与这场囚禁。
同一时间，出租屋。
楚清睁开眼睛。连续四天，他几乎不眠不休地进行着同一件事——计数。墙上的每一道纹路，窗外每一片云的变化，呼吸的每一次起伏，心跳的每一下搏动。
当他数到第49000时，系统界面在眼前展开：
【万界神豪系统】
【当前积分：49000】
【可兑换项目：川投能源集团70%股权（市值约700亿人民币）】
【是否兑换？】
“是。”
【兑换成功】
【当前积分：0】
【新增资产：川投能源集团70%股权】
【资产概述：川投能源集团为西南地区大型综合能源企业，业务涵盖水电、风电、光伏发电及能源投资，年营收超200亿元，拥有多个国家级清洁能源基地。】
【当前资产汇总：】
·惠普集团61%股权（估值约1025亿）
·利元亨智能装备100%股权（估值约100亿）
·川投能源集团70%股权（估值约490亿）
【总资产估值：约1615亿元人民币】
一千六百亿。这个数字放在任何语境下都足以撼动人心，但楚清只是平静地关掉了界面。他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城市另一端那个高档别墅区——顾家的方向。
四天了。第一天顾湘没来学校，他以为是普通请假。第二天，楚小浩带回消息：“哥，我们班主任请病假了，据说要请一段时间。”第三天，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短信：“楚先生，请勿再联系顾湘，这对大家都好。”发信人没有署名，但楚清知道是谁。
他没有回复，没有争辩，甚至没有试图打电话。因为他知道，顾湘母亲用的手段虽然粗暴，但根源是七年前同样的逻辑——两个世界，不该相交。
但这一次，楚清不打算用七年前的方式应对。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陈律师，可以开始了。”
电话那头传来沉稳的男声：“楚先生，材料已准备完毕。关于‘公民人身自由权受非法限制’的立案申请，以及针对顾氏集团三个地产项目的合规审查线索，都已按您的要求处理。”
“不急。”楚清说，“先发律师函，措辞温和但立场明确。给顾家一个台阶，也给顾湘母亲一个思考的时间。”
“明白。另外，关于您通过信托持有的几家集团股权，是否需要...”
“继续保密。”楚清打断，“我现在需要的不是身份暴露，而是精准的压力。”
挂断电话，楚清洗漱，换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衬衫，准备去上班。临出门前，他看了一眼楚小浩紧闭的房门——少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单纯地担心着“生病的顾老师”。
顾家别墅，傍晚。
顾湘母亲看着律师函，手微微发抖。函件措辞专业而克制，但每一条法律依据都像精准的手术刀，切开她行为的合法性外衣。更让她心惊的是附件——那是顾氏集团三个关键地产项目的税务和合规问题线索，虽然只是“线索”，但足以让正在申请银行贷款的项目陷入停滞。
“他哪来的这些...”她喃喃自语。
“夫人，”管家轻声说，“那位楚先生，可能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我托人查过，他最近刚入职一家建材公司做销售，月薪九千。按理说，不应该有这样的资源和手段。”
顾湘母亲放下律师函，走到女儿房门前。透过门缝，她看到顾湘依然坐在飘窗上，姿势和早晨一模一样。四天了，女儿只喝了少量水，整个人明显消瘦了一圈。
她想起七年前那个雨夜，楚清在出租屋门口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阿姨，我会证明您错了。”那时她只当是年轻人不甘心的狠话，一笑置之。
现在看来，那句话可能不仅仅是狠话。
深夜，出租屋。
楚清没有睡。他在等，等一个时机，等一个既能解救顾湘又不彻底撕裂母女关系的平衡点。
手机震动，是顾湘用房间座机打来的——那是唯一没有被切断的通讯线路，但只能接听内线。
“楚清。”她的声音虚弱但清晰，“我没事。”
“我知道。”楚清握紧手机，“再给我一点时间。”
“我不急。”顾湘甚至轻笑了一声，“正好可以静下心来想很多事情。比如，七年前你一个人面对这些时，是什么心情。”
楚清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对不起...”
“不要道歉。”顾湘打断他，“楚清，这次我们一起。你在外面对抗，我在里面坚持。我们打一场配合战，好吗？”
“好。”楚清的声音有些哑，“但你要答应我，明天开始吃饭。你的战场需要体力。”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好，我答应你。但你要答应我，不要用太激烈的手段。她毕竟是我妈妈。”
“我答应。”
通话结束后，楚清站在窗前，望着无星的夜空。一千六百亿的身家，足以用无数种方式碾压顾家的抵抗——直接收购顾氏集团的债务，通过商业手段施压，甚至公开身份用社会舆论压迫。
但他不会那么做。因为那不是顾湘想要的，也不是他想要的关系模式。
他要的，是平等的对话，是尊重的认可，是两个独立个体基于爱情的自由选择，而不是一方用力量压服另一方。
所以他的策略精准而克制：律师函是警告，合规线索是筹码，所有动作都留有回旋余地。他要让顾湘母亲明白，囚禁解决不了问题，只会制造更多问题；他要让她看到，楚清不再是七年前那个除了爱情一无所有的少年，他现在拥有保护这份爱情的力量和智慧。
但更重要的是，他要让她看到，这份力量被克制地使用——不是为了炫耀或报复，而是为了守护。
第五天清晨。
顾湘母亲端着早餐盘站在女儿房门口，犹豫了很久，终于用钥匙打开了门。
顾湘坐在书桌前，正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她看起来苍白但平静。
“妈，”她没有回头，“我们谈谈。”
顾湘母亲把餐盘放在桌上：“先吃点东西。”
“好。”顾湘拿起一片吐司，慢慢吃着，“但吃东西不影响我们谈话。”
“你想谈什么？”
“谈七年前的真相，谈楚清父亲的病和债务，谈我的录取通知书，谈您当年找他说过的话。”顾湘的声音很平静，像在陈述事实，“谈为什么您宁愿用这种方式关着我，也不愿意相信我选择的人。”
顾湘母亲在女儿对面坐下，第一次感到一种无力感——不是对抗外界的无力，而是面对孩子成长的无力。女儿不再是她可以随意安排的作品，而是一个有独立意志的成年人。
“湘湘，我只是不希望你吃苦...”
“您怎么定义‘苦’？”顾湘放下吐司，“和爱的人一起奋斗是苦吗？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是苦吗？妈，七年前您替我选择，结果是我痛苦了七年。现在您还要再替我选择一次吗？”
房间里陷入长久的沉默。窗外的鸟鸣清脆悦耳，花园里的玫瑰开得正盛。
“那个楚清，”顾湘母亲终于开口，“他请了律师，还...掌握了一些公司项目的把柄。”
顾湘微微惊讶，但很快明白了：“他是在告诉您，他有能力保护我，也有能力对抗不公。但他没有直接那么做，不是吗？他给了您台阶，给了您思考的时间。”
“你很了解他。”
“因为我爱他。”顾湘直视母亲的眼睛，“而且我相信，他爱我。这份爱经得起七年的分离，也经得起现在的考验。”
顾湘母亲站起身，走到窗边。她看着精心打理的花园，那是她半辈子的心血，象征着秩序、体面和可控的生活。但现在，女儿要走出这个花园，走向一个她无法完全掌控的世界。
“如果...”她背对着女儿，“如果他再次让你失望呢？”
“那是我的人生，我的选择，我的责任。”顾湘的声音坚定而温柔，“妈，您能保护我一辈子吗？如果不能，为什么不早点让我学会自己飞翔？即使会跌倒，那也是我的翅膀该经历的风雨。”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顾湘母亲转过身，眼眶有些红：“把早餐吃完。律师函...我会处理。至于你和楚清...我需要时间。”
“我给您时间。”顾湘微笑着说，“但门锁，可以打开了吗？”
顾湘母亲没有回答，只是转身离开了房间。但这一次，她没有锁门。
顾湘走到门边，轻轻一推——门开了。
她走到走廊上，看着母亲下楼的背影。那个永远优雅、永远从容的背影，此刻显得有些疲惫，也有些释然。
顾湘拿起房间里的座机，拨通了楚清的电话。
“门开了。”她说。
电话那头，楚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马上过来。”
“不急。”顾湘望着窗外的阳光，“这次，换我去找你。”
挂断电话，楚清站在狭小的出租屋里，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空。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以最理想的方式暂时告一段落——没有胜败，只有理解和让步的开端。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顾湘母亲只是接受了对话的可能，距离真正的认可还有很长的路。但至少，门开了。
而门一旦打开，光就会照进来。
楚清打开手机，查看川投能源集团的资料。这家能源巨头将在他的布局中扮演重要角色——不只是财富的组成部分，更是未来影响力的支点。
但他不急着使用这些力量。因为他知道，有些战役需要雷霆万钧，有些则需要春风化雨。
而顾湘，就是那阵春风，能融化最坚固的冰层。
手机震动，是刘军的信息：“楚清！听说没？川投能源股权结构大变，神秘股东控股70%！能源圈地震了！”
楚清笑了笑，回复：“是吗？看来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发生奇迹。”
然后他放下手机，开始数窗外的云。
一、二、三...
力量仍在积累，故事仍在继续。
而爱，终于冲破囚笼，重获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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