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天边的云被夕阳染成深浅不一的橘红。
楚清刚结束第三场面试，从写字楼里走出来。手机震动了一下，系统界面上显示：
【当前积分：16000】
【今日已计数：365/无上限】
过去三天，他在公交车上数过路的电线杆，在面试等待时数地砖的纹路，在深夜失眠时数窗外的星星。一万六千积分，意味着如果兑换现金，是一亿六千万人民币。但他已经有了更清晰的计划。
走到街角的便利店，楚清买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的瞬间，他在脑海里完成了操作：
【兑换确认：16000积分兑换惠普集团（中国）10%股权】
【兑换中...】
【兑换成功】
【当前积分：0】
【累计持股：惠普集团50%股权】
【系统提示：您已成为绝对控股股东】
五十的股权。这意味着，这家市值约1600亿人民币的科技巨头，现在真正意义上属于他了。楚清喝了一口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的思维更加清晰。
手机响起，是个陌生号码。楚清接起：“喂，您好。”
“楚清吗？我是顾湘的母亲。”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优雅却冷淡的女声，“现在方便见一面吗？我在你公司楼下——哦不对，听说你最近离职了。那就在你住的小区附近吧，我开车过来。”
七年前那个雨夜，就是这个声音，用礼貌而残忍的话语，将他和顾湘的世界割裂开来。
“我在中山路和解放路交叉口，”楚清平静地说，“旁边有个星巴克。”
“二十分钟到。”电话挂断了。
楚清走进星巴克，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车流如织，下班的人群匆匆走过。他打开手机邮箱，里面已经有三封面试通过的通知——都是普通的销售岗位，月薪八千到一万二不等。
他选择回复了其中一家中型建材公司，约了下周一入职。月薪九千，有绩效奖金，工作时间朝九晚六，方便他照顾楚小浩。
完美。
二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奔驰S级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路边。车窗降下，露出顾湘母亲的脸。岁月对她格外优待，五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妆容精致，气质雍容。
“上车吧。”她说。
楚清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车内散发着淡淡的皮革和香氛混合的味道，空调温度打得恰到好处。车载音响正播放着舒缓的古典乐。
“听说你最近不太顺利，”顾湘母亲开门见山，眼睛看着前方，“工作丢了，还要供弟弟上学。压力不小吧？”
“还好。”楚清说。
她从爱马仕手提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递给楚清：“打开看看。”
楚清接过，里面是一份简单的协议和一沓文件。协议标题写着《保密及承诺协议》，核心条款是：楚清承诺不再与顾湘有任何形式的联系，作为补偿，他将获得一千万元人民币。
“一千万，”顾湘母亲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可以在江城买套不错的房子，剩下的钱做点小生意，或者存银行吃利息，都够你和你弟弟过得很好了。”
楚清翻看着文件，纸张的质感很好，印刷精美。附件里甚至已经准备好了转账凭证的模板，收款人账户信息一栏是空白的，等着他填写。
“七年前您找过我一次，”楚清合上文件夹，“那时候您说，爱情不能当饭吃。”
“现在我依然这么认为。”顾湘母亲终于转过头看他，眼神锐利，“楚清，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知道你和湘湘曾经有过感情，但那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强行在一起，对谁都没有好处。”
“两个世界？”楚清重复这个词。
“湘湘现在是重点高中的骨干教师，省优秀教育工作者，前途无量。她的社交圈、她未来的伴侣，都应该是能够和她匹配的人。”顾湘母亲的声音很冷静，每个字都经过精心斟酌，“而你，现在连工作都没有。我不是看不起你，但现实就是这样。”
楚清看向窗外。街对面的商场外墙上，巨大的电子屏幕正在播放惠普集团的最新广告——“创新改变世界”。广告画面切换，出现集团CEO接受采访的画面，谈论着公司未来的战略布局。
那个CEO不知道，公司50%的股权，此刻正握在这个被评价为“连工作都没有”的年轻人手里。
“如果我不签呢？”楚清问。
顾湘母亲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胜券在握的从容：“楚清，你是个聪明人。七年前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现在也应该一样。一千万，足够改变你和你弟弟的人生。拿着这笔钱，离开江城，去别的城市重新开始。这对所有人都好。”
她顿了顿，语气稍微缓和：“湘湘下个月就要参加市教育局的选拔，很可能调到局里工作。她的人生正在上升期，我不希望有任何事情影响她。”
楚清的手指在文件夹封面上轻轻敲击。七年前，他选择放手，是因为父亲的病，是因为巨额债务，是因为他真的给不了顾湘她应得的生活。那时候的放手，是无可奈何，是自以为是的牺牲。
但现在呢？
一千万。对普通人来说是天文数字，对他现在拥有的财富来说，不过是个零头。他甚至不需要动用系统，光是惠普集团每年的分红，就远远超过这个数字。
但他依然坐在这个车里，依然在被评估价值，依然在被要求离开。
“顾阿姨，”楚清第一次用这个称呼，“七年前我离开顾湘，不是因为钱。”
顾湘母亲挑了挑眉：“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以为那是为她好。”楚清的声音很平静，“我以为放手让她飞向更广阔的天空，就是爱她的方式。但我错了。”
他将文件夹递回去：“这钱我不会要。我和顾湘之间的事，应该由我们自己决定。”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车载音响里，巴赫的G大调第一大提琴组曲正演奏到舒缓的段落。
“楚清，”顾湘母亲的声音冷了下来，“你不要以为湘湘对你还有感情，就可以为所欲为。她这些年接触过很多优秀的人，宋振白你见过的吧？年轻有为，家世好，对湘湘也很上心。你觉得你有哪一点能比得上他？”
楚清想起婚礼上那枚保时捷钥匙，想起宋振白在会议室里宣布投资时的姿态，想起自己被解雇时那张冷漠的脸。
“我不需要和任何人比较，”楚清说，“我就是我。”
“幼稚。”顾湘母亲摇头，“现实世界不是童话故事。没有物质基础的爱情，就像没有地基的房子，一阵风就倒了。”
她重新拿起文件夹：“你再考虑考虑。一千万不是小数目，它可以解决你所有现实问题。你弟弟明年上大学要钱，你将来结婚买房要钱，你父母留下的那些债......”
“债已经还清了。”楚清打断她，“小浩上大学的钱，我也有准备。至于其他的，我自己能解决。”
顾湘母亲看着他，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审视以外的情绪——一丝惊讶，一丝不解。她显然调查过他，知道他这些年的经济状况。一个普通销售，要还清父亲治病留下的几十万债务，还要供弟弟上学，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楚清做到了。用无数个加班日夜，用磨破嘴皮的销售谈判，用精打细算的每一分钱。
“你是怎么......”她没问完。
“努力工作，努力生活，”楚清说，“就像大多数人一样。”
他推开车门，准备下车。夕阳的余晖洒进车内，在他脸上投下温暖的光晕。
“顾阿姨，”楚清回头，最后说了一句，“七年前，我以为给不了顾湘最好的，就应该放手。现在我知道了，爱一个人不是给她你认为她需要的东西，而是陪她一起创造属于两个人的未来。”
“哪怕这个未来，在您看来不够好。”
车门关上。楚清站在路边，看着那辆黑色的奔驰缓缓驶入车流，消失在视线尽头。
手机震动，是顾湘发来的信息：“我妈是不是去找你了？她刚才问我你的联系方式。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会......”
楚清回复：“没事，已经谈完了。周三家长会，我会准时到。”
他收起手机，走向公交站台。晚高峰的公交车很拥挤，楚清挤上去，抓住扶手。车厢里弥漫着疲惫的气息，下班的人们脸上写着一天的辛劳。
楚清看着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江城的夜晚正要开始。他想起系统界面上的数字，想起惠普集团50%的股权，想起那一千万的协议。
然后他想起楚小浩昨晚说的话：“哥，我们班主任今天上课时走神了，看着窗外发呆。同学说她可能在等人。”
等谁呢？
楚清不知道。但他知道，这一次，他不会再因为任何人的威胁或评估而放手。不是因为他有了财富，而是因为他终于明白——真正的爱情，不是谁配得上谁，而是两个人是否愿意并肩作战，共同面对这个世界。
公交车到站了。楚清下车，走向菜市场。晚上要给小浩做红烧排骨，少年最近学习辛苦，需要补充营养。
在菜摊前挑排骨时，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刘军：“楚清！你猜怎么着？宋振白那孙子出事了！他投资的好几个项目都暴雷了，资金链可能有问题！”
楚清挑了块最好的肋排：“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报应啊！”刘军的声音很兴奋，“听说他最近到处找人借钱，之前那些巴结他的人现在都躲着他。嘿嘿，真是天道好轮回。”
楚清付了钱，拎着排骨往家走。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拎着菜袋子的普通年轻人的影子。
但在这个影子里，藏着足以撼动一个商业帝国的力量。
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知道自己想要守护什么。
这就够了。
走到小区门口时，楚清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天空。暮色四合，几颗早出的星星在深蓝色的天幕上闪烁。
他在心里默默数：一、二、三、四、五......
系统界面上，积分从0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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