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州戌务所里，程韩看着玄青一身血污、蔫蔫的没点精神的样子，眉头皱得紧紧的，心里挺担心。

方祈大步走过来，目光在玄青脸上一扫，沉声问：“还好吗？”

　　玄青没应声，倒是程韩迟疑了一下，开口说：“他身上伤口不少，之前流了挺多血。”

　　方祈一听，下意识往玄青嘴唇上看了眼——确实惨白惨白的。

　　他心里也嘀咕：上头刚下来命令，让接触庄旋青，结果转头他学校就出了这事儿，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情况我会往上头报，你们先在这儿歇会儿吧。刚好我们饭也快做好了，留下来吃点？”方祈说。

　　程韩看了看玄青，摆了摆手，语气随意：“算了，等下我送他回家。”

　　方祈啧了一声，他本来还想劝玄青加入巡者，可每次时机都总差一步。

　　“行吧，”方祈看着挺舍不得放弃的样子，又说，“那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程韩：“……”

　　哥们儿你到底在挽留什么？

　　越野车载着沉闷的气息往前驶，方祈从副驾驶拎过医用箱，往后座一递：“先给他消毒，坏死的皮肉直接剪掉。”

　　程韩没废话，接过来就翻出酒精、棉球和剪刀，一把将还在发愣的玄青按倒在后座——玄青趴在那儿，姿势别扭得透着股狼狈，后背的血渍蹭到坐垫上，红得刺眼，两人却谁都没心思管。

　　“他这是精神力耗空的受损状态，耐痛得很，你怎么顺手怎么来。”方祈目视前方，语气平淡。

　　程韩：“……”

　　听听，是人话吗？

　　他咬了咬牙，夹起浸透酒精的棉球，刚要往玄青伤口上凑，就被黏在皮肉上的衣服绊住了动作。

　　程韩拽了两下，玄青闷哼一声，他顿时没辙，转头看向方祈，声音沉得发紧：“我没手了，你找一下剪刀。”

　　方祈挑眉，从后视镜瞥他：“消毒用剪刀？你要干嘛？”语气里满是古怪。

　　“干他妈的什么？！”程韩忍无可忍低骂一声，“衣服碍死人了，不剪开没法处理！”

　　傻逼啊！

　　方祈哦了一声，单手操控方向盘，另一只手摸索着把剪刀递了过去，还不忘补了句：“小心点，别剪到他肉了。”

　　程韩接剪刀利落剪开玄青血污粘连的衣物，露出渗血伤口。

　　不知开了多久，方祈才瞥见副驾驶座上被递回来的医用箱，随口问：“这么快就弄完了？手法靠谱吗？”

　　程韩抬眼，眼神冷得像冰：“我看着很废物吗？”

　　方祈对着后视镜与他对视两秒，嘴角先扬起一抹笑意，下一秒又收得干干净净，面无表情地转回头，继续专注开车。

　　把程韩送到家门口，直到看着程韩进了家门，方祈才重新启动车子。

　　只是这回，他脸上的轻松劲儿全没了。

　　车子刚驶离巷口，方祈瞥了眼后视镜，语气漫不经心：“还装？”

　　后座上，玄青原本涣散的眼神骤然一凝，褪去了所有虚弱，只剩一片冷冽，直直看向后视镜里的男人：“故意折磨我？”

　　方祈低笑一声，方向盘轻轻一打：“你小子倒精得很。换旁人精神力受损，那张嘴能把自己的遭遇翻来覆去说八万字，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有多惨。”话里带着点欣慰，“你倒好，直接装到跳过了所有‘拷问’环节。”

　　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添了句赞赏：“忍耐力确实不错。”

　　玄青：“……”

　　你妈的。

　　——

　　拉拢彻底失败。高层那边虽还抱着“好马回头”的念想，但玄青这边半点松口的意思都没有。

　　他偷偷摸摸溜回家，第一时间扎进卫生间——浑身血污混着谲物的恶臭，实在忍无可忍。一番冲洗搓擦，卫生间地板上积了厚厚一层暗红污水。

　　玄青端起装满血水的盆，顺手抓过抹布，刚拉开卫生间门，就撞见站在门口的庄余。

　　庄余盯着那盆泛着腥气的血水，又看看玄青刚换的干净衣服，眼睛瞪得溜圆，声音抖得像筛糠：“你……你生了？！”

　　玄青：“………”

　　他懒得废话，抬手一掀，直接把庄余掀出去老远。

　　那些沾了血污和黑渍的衣服是彻底没法要了，玄青忍痛把它们打包成一团，直接扔出门外。

　　刚被掀出去的庄余又跟牛皮糖似的爬回来，拽着他的胳膊不肯撒手，眼睛里满是担心：“哥，你杀人去了？”

　　“学校闹怪物，”玄青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我去当了下‘志愿者’。”

　　也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差点把命交代在那儿的志愿者。

　　庄余咂咂嘴，上下打量他——除了脸色白得有点吓人，看着倒没别的不妥，忍不住嘀咕：“你真不用去医院看看？万一老妈回来发现你……”他眼神飘来飘去，话没说完，意思却挺明白。

　　玄青：“………”

　　再次将其掀出去老远。

　　——

　　洪荒般浩瀚的识海空间里，天穹之上悬浮着无数碎金般的名字，在星河光点中交错纵横，流转着古老威压。

　　他凝神望去，黄帝、女娲、祝融的名讳清晰可见，连司掌历法的羲和也在其中，皆是大夏神明与人文始祖，透着华夏文明的厚重底色。

　　可越往后看，玄青的表情越发诡异——碎金名录里，竟混着截然不同的气息。

　　巴德尔的名号与元始天尊的名讳相邻，湿婆的印记贴着东皇太一的光晕，甚至能瞥见盖亚的名字嵌在星河缝隙中，与少司命的名讳遥遥相对。

　　“这怎么……”玄青悬浮在洪荒般的识海虚空，指尖划过那些碎金般的名讳，表情越发诡异，“西方神明都有？”

　　玄青没看错，无数大夏人神的名讳间，确实掺着些陌生的字眼。

　　“战争女神雅典娜、黑夜女神尼克斯、死神达纳都斯……”他逐一看去，这些西方神明的名字混在黄帝、女娲、大禹的光晕里，透着截然不同的神力波动，怪得很。

　　目光往上移，他忽然瞥见诸神名录最高处，悬着两个格外平实的字——归寂。

　　“？”

　　这也是名字？

这你妈的什么神？

这啥？这又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