砺胆

护林区边缘的腐叶堆里，乳白色的寄生虫还在扭动着往张子阔的领口钻，他只觉得脖颈处一阵冰凉的痒意，眼前瞬间发黑，最后一眼看到的，是秦悦然举枪的背影——枪口的火光闪过，几个扑过来的寄生虫瞬间被打爆，黏腻的汁液溅在草叶上，而他终究没扛住恐惧，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再次醒来时，人已经躺在前哨站木屋的床上，秦悦然正坐在床边擦枪，枪管上还残留着寄生虫的汁液。见他睁眼，她放下枪，语气里没带半点温度：“你还是太弱了。”

张子阔撑着胳膊想起身，却被秦悦然伸手按了回去。“锻炼你自己。”她的指尖划过他的胳膊，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我要的不是你的腹肌，是你的勇敢——连寄生虫都能吓晕，下次遇到火山猿猴，你是不是要直接吓哭？”

这话像根刺扎进张子阔心里，他脸涨得通红，刚想反驳，却见秦悦然周身泛起淡青色的光。鳞片从她的手腕开始蔓延，身形渐渐拉长，裙摆下钻出粗壮的蛇尾，带着暗青色的纹路，尾尖那点淡金的印记格外显眼——不过几秒钟，原本站在床边的人，竟化作一条水桶粗的苍天巨蟒，鳞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蛇头微微垂下，距离张子阔的脸只有半尺远。

张子阔的呼吸瞬间顿住，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震撼——他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蟒蛇，却在看清蛇头眼底那熟悉的淡红痣时，瞬间松了口气。

“坐起来，做仰卧起坐。”巨蟒的声音从蛇头处传来，依旧是秦悦然的语调，却多了几分威慑力。蛇身轻轻缠上张子阔的腰，力道刚好能支撑他起身，却又不会让他觉得束缚，“我数一个，你起一个，少一个，今晚就别想吃饭。”

“一。”

张子阔咬着牙，借着蛇身的支撑坐起来，腹部的肌肉传来酸痛感，可看着缠在腰间的巨蟒，他却没敢停下——他知道秦悦然是为了他好，是想让他在熟悉的“守护”里，慢慢克服恐惧。

“二。”

蛇身随着他的动作轻轻调整力道，鳞片蹭过他的衣角，带着点冰凉的触感，却让他莫名觉得安心。他想起之前被寄生虫吓晕时，秦悦然开枪保护他的样子，想起她总说“要勇敢”，突然觉得腹部的酸痛好像没那么难熬了。

“三。”

巨蟒的蛇头轻轻蹭了蹭他的额头，像是在鼓励。张子阔看着蛇眼底熟悉的温柔，突然笑了：“秦悦然，你这锻炼方式，也太特别了。”

蛇身顿了顿，随即传来秦悦然带着点无奈的声音：“不特别点，你能记住教训？”蛇尾轻轻勾了勾他的脚踝，“继续，还有四十九个——要是能坚持下来，明天我带你去见火山猿猴，这次不躲在我身后，敢不敢？”

张子阔深吸一口气，借着蛇身的力道再次坐起来，声音比刚才坚定了许多：“敢！”

灯光下，苍天巨蟒缠着少年做仰卧起坐的画面，本该让人恐惧，却透着莫名的温馨。秦悦然的蛇身始终保持着刚好的力道，既不会让他受伤，也不会让他偷懒；而张子阔的动作虽然笨拙，却一次比一次坚定——他知道，自己要克服的不只是寄生虫的恐惧，更是心里的软弱，只有这样，才能配得上秦悦然的守护，才能真正扛起“勇敢”这两个字，才能有资格站在她身边，不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