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血珠顺着秦悦然的短刀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暗沉的红。张子阔僵在原地，瞳孔里还映着吴姨倒下去的模样——就在刚才，那个总是笑着给他们递水的女人，突然张开嘴，露出满是倒刺的舌头，朝着秦悦然的后颈扑去，而秦悦然反手一刀，就刺穿了她的胸口。

“秦悦然，我不会再怕你了。”张子阔的声音有些发哑，却异常坚定。他没有后退，反而往前迈了一步，目光落在吴姨尸体的脖颈处——那里正有一条细细的、乳白色的虫子从伤口里钻出来，扭动着想要逃离，却被秦悦然用刀背碾成了碎末。

秦悦然收回短刀，用布擦去刀刃上的血，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这是寄生虫，吴姨早就死了。”她指了指吴姨的手腕，那里有一个细小的针孔，“寄生虫会钻进人的血管，控制宿主的身体，刚才她要杀的不是我，是你——你身上的玉佩能吸引寄生虫，它们想借你的身体去永冻区。”

张子阔盯着那个针孔，想起刚才吴姨递水时，手指不经意间划过他的手腕，当时他只觉得有点痒，现在想来，那是寄生虫在试探着寻找入口。他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对秦悦然充满恐惧——刚才秦悦然挥刀的瞬间，他清楚地看到她眼底的犹豫，听到她的心声：“得快一点，不然寄生虫会钻进他的身体”“他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不能让他出事”。原来她的狠厉，从来都是为了保护。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上的店铺大多关了门，只有几盏路灯亮着昏黄的光。张子阔摸了摸口袋，里面空空如也——从地牢出来时没带钱，刚才跑出来的时候更是把唯一的手机落在了车上，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他沿着街边慢慢走，看着路边酒店的招牌，又摸了摸饿得发瘪的肚子，只能苦笑一声，找了个避风的墙角蹲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熟悉的冷松气息靠近，张子阔抬头，就看见秦悦然站在他面前，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面包和热牛奶。“跟我回去。”她的声音还是有点冷，却没了之前的强硬，“车上虽然挤，但比蹲在这儿强。”

张子阔没动，把头埋在膝盖里：“我自己能想办法。”他不想再麻烦秦悦然，更不想再欠她人情——从地牢救他，到护他过蜜蜂谷，再到刚才救他脱离寄生虫的危险，他已经欠了太多。

秦悦然皱了皱眉，把塑料袋塞到他手里，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你怎么这么犟？”她的心声又钻进我耳里：“他身上没钱，手机也没带，今晚肯定要挨饿”“外面有变异蟑螂，会咬人的”“他蹲在这里，和当年我族里被抛弃的幼蛇一样可怜”。她蹲下身，看着张子阔的头顶，声音放软了些：“我不是要软禁你，只是外面太危险。等明天到了永冻区的前哨站，你想走想留，都随你。”

张子阔捏着温热的牛奶，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鼻子一酸。他抬起头，看见秦悦然耳后那点淡青色的鳞片在路灯下泛着微光，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警惕，反而多了几分担忧。他想起刚才秦悦然为了救他，毫不犹豫地杀了被寄生虫控制的吴姨，想起她一路上的照顾，终于松了口：“……好。”

秦悦然的眉头舒展开来，站起身，朝着不远处停着的越野车走去：“快点，牛奶凉了就不好喝了。”她的脚步比刚才慢了些，刻意等着身后的张子阔。

张子阔跟在她身后，手里攥着面包和牛奶，心里暖烘烘的。他看着秦悦然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来自永冻区的“蛇妖”，其实一点都不可怕——她会在危险时保护他，会在他挨饿时给他送吃的，会在他犟脾气发作时无奈妥协。或许，从他说出“我不会再怕你了”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不再是恩怨纠葛的对立者，而是能在这满是危险的世界里，相互依靠的同伴。

越野车的车灯在前方亮起，像黑夜里的两束光，照亮了他们通往永冻区的路。张子阔坐进副驾驶，喝着温热的牛奶，看着秦悦然发动汽车，突然开口：“秦悦然，谢谢你。”

秦悦然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耳中的心声轻轻响起：“他终于肯跟我好好说话了”“或许，我们真的能一起找到当年的真相”。她没回头，只是轻声“嗯”了一声，越野车缓缓驶向前方，把夜色和危险都甩在了身后。

破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