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七年冬，雪。沈惊鸿跪在宗祠地砖上，鼻尖萦绕着檀香与血腥气的诡异交融。殿外铁甲铿锵声渐近，她望着供桌上列祖列宗的牌位，忽然注意到母亲十年前求来的平安符在烛火下泛着微光——符面密布肉眼难辨的微刻纹路，形似两条交缠的鱼，鱼眼处嵌着极小的黑曜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将军沈毅通敌叛国，满门抄斩——"
尖利的宣诏声刺破雪夜。沈惊鸿霍然抬头，正对上父亲沈毅燃着怒火的虎目。"鸿儿记住，"父亲声音嘶哑如裂帛，"射箭要诀——后手如附枝，前手如推石——"
染血长刀划破父亲咽喉时，滚烫的血溅上沈惊鸿脸颊。刀锋贴颈的刹那，供桌下平安符突然迸发金光。魂归离恨天之际，她咬破舌尖立誓："若有来生，必诛奸佞，以血还血——"
同一时刻，天牢最深处。苏慕烟蜷缩在稻草堆里，单薄囚衣抵挡不住腊月寒气。三天前她还是翰林院编修之女，而现在，她是"文字狱"罪臣之女，明日将流放三千里。
"小姐，喝口水吧。"老管家福伯递过粗瓷碗，碗沿裂痕形状与《推背图》残卷卦象惊人相似。苏慕烟猛地抬头，透过铁窗望见皇城火光冲天——那是镇国将军府的方向。
沉重铁门突然被撞开，狱卒拖走哭喊的福伯。冰冷棍棒落下时，苏慕烟感觉胸口祖传玉佩发烫——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凤凰佩，据说藏着前朝智囊的兵法典籍。
"小姐您醒醒！今日要去慈安寺上香呢。"云珠的呼唤将沈惊鸿拽回现实。她猛地坐起，雕花拔步床映入眼帘——这是建安二十七年十月十二，距沈家灭门还有三个月！
"父亲在哪？"沈惊鸿攥紧铜镜，指节泛白。
"在书房与苏翰林议事..."
苏文渊！沈惊鸿脑中轰然一响。她抓起墨色劲装："备马！去苏府！"
苏府书房，苏慕烟看着宣纸上"兵事十策"四字，指尖微颤。父亲笑声犹在耳边："此策足以抵十万雄兵！"
"沈家小姐求见。"丫鬟通报时，苏慕烟正从妆匣取出发烫的凤凰佩。转身瞬间，她撞进一双锐利眼眸——来者玄衣劲装，腰间平安符的双鱼纹路与自己玉佩竟能严丝合缝拼合。
"建安二十七年冬，镇国将军府满门抄斩。"沈惊鸿指尖划出血痕，"我是沈惊鸿，死在宗祠供桌前。"
"同日，苏文渊入狱。我是苏慕烟，死在天牢最深处。"
"吏部尚书李嵩是主谋，"沈惊鸿声音低沉，"三皇子赵珩才是幕后推手。"
"我们需要换身份。"苏慕烟起身，解开襦裙露出紧身短打，"你熟悉军务，我精通朝政。"
沈惊鸿朗声大笑，伸手抹去嘴角血迹："以血为誓？"
"以命为契。"
双掌交握时，平安符与凤凰佩共振发光。窗外涅槃鸟啼鸣清越，建安二十七年的这个午后，双姝互换身份的棋局，已然落子。
（第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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