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媛媛拖着行李箱走进温妤漾公寓时，嘴巴张成了O型。
“漾漾，你这叫公寓？”她站在玄关，望着挑高六米的客厅和整面墙的落地窗，窗外是帝都CBD璀璨的夜景，“这分明是宫殿吧！”
温妤漾从厨房探出头，手里端着两杯鲜榨果汁：“夸张。两百平而已，我一个人住刚好。”
“两百平‘而已’？”舒媛媛把行李箱一扔，光脚踩在柔软的羊绒地毯上，转了个圈，“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买套八十平的房子，你管这叫‘而已’？”
温妤漾笑着把果汁递给她：“先住十天，让你体验一下‘宫殿’生活。”
这是婚期定下后的第二天。温妤漾做出了决定——既然最后十天是倒计时，那她就要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她推掉了所有非必要的工作邀约，只留了《凤鸣天下》的剧本围读会，然后把舒媛媛“绑架”到了自己家。
“这十天，我们像大学时那样。”温妤漾说，眼睛里闪着难得的光，“熬夜看电影，吃垃圾食品，聊通宵。”
舒媛媛眼眶有点热，用力点头：“好！”
第一天，她们真的像回到了学生时代。外卖点了披萨和炸鸡，盘腿坐在地毯上看老电影。舒媛媛吐槽温妤漾的冰箱“健康得像健身教练的食谱”，温妤漾则笑她“吃这么多还不胖简直是反人类”。
夜深时，两人靠在沙发上，舒媛媛忽然轻声问：“漾漾，你怕吗？”
温妤漾沉默了很久。
“怕。”她终于说，声音很轻，“但怕没用。所以不如好好过完这十天。”
第二天晚上，两人正计划着明天的行程——舒媛媛想去一家新开的沉浸式艺术展——温妤漾的手机响了。
是林葳。
“漾漾，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林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公司刚接了个急单，一个高端护肤品牌想在今晚做场突击直播带货，点名要你。他们愿意出六位数的带货分成，再加八位数的出场费。”
温妤漾皱眉：“今晚？太突然了。”
“我知道，但品牌方说他们竞争对手明天有大型活动，想抢个先机。”林葳顿了顿，“而且……报价确实很高。我算了下，税后你能拿七位数。”
舒媛媛在旁边听见，眼睛瞪得老大，用口型说：“去啊！七位数！”
温妤漾思考片刻。她确实很久没直播了，上次开直播还是半年前的电影宣传。而且，她也想趁这个机会和粉丝聊聊天——接下来的几个月，她会很忙，婚礼、进组，可能没这么多空闲时间了。
“好。”她最终说，“但我有几个条件：直播内容不能全是带货，我要留时间和粉丝互动；品牌方不能干预我的讲解风格；还有，关闭打赏功能。”
林葳在电话那头笑了：“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放心吧，都谈好了。直播九点开始，你还有两小时准备。我让团队现在过去你那儿？”
“不用。”温妤漾看了眼舒媛媛，忽然有了主意，“今晚的直播……我想轻松一点。就在我家客厅，我和媛媛一起。”
挂断电话，舒媛媛指着自己鼻子：“我？跟你一起直播？不行不行，我紧张！”
“紧张什么？”温妤漾拉着她站起来，“就当是平常聊天。而且，有你在，我反而更放松。”
接下来两小时，公寓里一片忙碌。温妤漾的造型师和化妆师紧急赶来，为她做了个简单但精致的妆造——柔和的日常妆，微卷的披肩发，米白色的丝质衬衫和牛仔裤，看起来亲切又优雅。
舒媛媛则被按在椅子上简单打理了一下，她坚持不要化妆师化全妆，只让修了眉毛涂了点唇膏。“我要做你的素人闺蜜，这样才有反差萌。”她说。
品牌方送来了产品，温妤漾快速浏览了资料和卖点，做了些笔记。九点差五分，她在客厅沙发区架好手机，调整好灯光角度。
背景是她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夜景璀璨如星河。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今晚要推广的护肤品，还有几样舒媛媛临时提议增加的小道具——一盆多肉植物，两杯冒着热气的花茶，几本时尚杂志。
“三、二、一……”温妤漾对着舒媛媛比了个手势，点击了开播键。
瞬间，直播间涌入数万人。
“大家晚上好呀～”温妤漾对着镜头微笑，挥了挥手，“突然开播是不是吓一跳？今晚没有预告，就是想和大家聊聊天。”
弹幕疯狂滚动：
“漾漾！！！”
“天啊猝不及防的美颜暴击！”
“这个背景好漂亮，是漾漾家吗？”
“旁边的小姐姐是谁？好可爱！”
温妤漾把舒媛媛拉到身边：“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朋友舒媛媛，大学室友，最好的闺蜜。”
舒媛媛有点紧张地对镜头挥手：“大家好，我是媛媛。被漾漾临时拉来当直播嘉宾，如果表现不好请大家多包涵。”
弹幕一片“欢迎”和“小姐姐好可爱”。
直播前半段是常规的产品介绍。温妤漾很专业地讲解了每款护肤品的成分、功效、适用肤质，还分享了自己的使用心得。她没有像某些主播那样夸张地推销，而是像朋友间推荐好东西一样，语气真诚又自然。
“这款精华我最近在用，熬夜后修复效果确实不错。但还是要说，再贵的护肤品也不如早睡早起。”她笑着补充，弹幕一片“漾漾好真实”。
中场休息时，温妤漾切入了粉丝互动环节。
“现在不卖货了，咱们聊聊天。”她盘腿坐在地毯上，舒媛媛也学她的样子坐下，“大家最近怎么样？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弹幕瞬间爆炸：
“漾漾最近更博好频繁，是不是有什么开心事？”
“新剧什么时候播？等不及了！”
“漾漾怎么把打赏关了？想给你送礼物都不行！”
“对啊对啊，开打赏吧漾漾！”
温妤漾看到了那些关于打赏的评论，解释道：“打赏就不用了，大家能来看我直播我就很开心了。而且今晚是品牌方赞助的直播，你们要支持的话，可以去看看产品——当然，按需购买，不要盲目消费哦。”
她又挑了几个关于工作的问题回答：“新剧《凤鸣天下》下个月开拍，具体播出时间要看制作进度。男主角是秦屿老师，我们合作过，他很专业，大家期待一下吧。”
舒媛媛在旁边插话：“秦屿本人是不是比电视上还帅？”
温妤漾笑着推她：“你又没见过，怎么知道电视上什么样？”
“我看过剧啊！”舒媛媛理直气壮，“而且我是你闺蜜，帮你粉丝问的！”
两人自然的互动逗笑了观众，弹幕一片“哈哈哈”和“闺蜜太可爱了”。
互动环节进行到一半，温妤漾提议玩个小游戏：“我们来看弹幕，随机截屏，截到谁的问题我就回答——只要不是太隐私的都可以。”
她倒数三二一，截屏。
弹幕显示：“漾漾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温妤漾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理想型啊……有责任心，尊重彼此空间，能支持我的事业。”她回答得很官方，是标准的艺人答案。
舒媛媛却在一旁小声嘀咕：“这描述怎么听着有点熟悉……”
温妤漾赶紧又截了一次屏。
这次的问题是：“漾漾和闺蜜平时都做什么？”
“像现在这样聊天，吃东西，逛街，看展览。”温妤漾自然地回答，“媛媛是我最放松的相处对象，在她面前我可以完全做自己。”
她说这话时，眼神柔软，是粉丝很少见到的真情流露。弹幕一片“羡慕这样的友谊”“我也想有漾漾这样的闺蜜”。
直播进行到四十分钟时，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三百万。温妤漾和舒媛媛正讨论着最近看的一部电影，气氛轻松愉快。
就在这时，温妤漾不经意瞥了眼观众列表。
她的目光忽然顿住了。
列表最上方，一个没有任何头像、用户ID是一串随机数字的账号，静静地挂在贵宾席。这个账号没有发过任何弹幕，没有任何互动，只是安静地观看。
但温妤漾注意到它，是因为它的进入时间——就在十分钟前，而且一进来就直接进了贵宾席。这通常意味着这个账号在这个直播平台的消费等级很高。
一个高等级用户，用着默认ID和头像，在深夜进入她的直播间，一言不发。
不知为何，温妤漾心里忽然划过一丝异样。
但她很快收回思绪，继续和粉丝聊天：“对了，有人问我护肤秘诀。其实除了用对产品，心态也很重要。保持好心情，比什么护肤品都管用……”
直播又持续了二十分钟，在温妤漾唱了一小段歌后圆满结束。关掉直播的那一刻，她长舒一口气。
“怎么样？我没给你丢脸吧？”舒媛媛紧张地问。
“你表现超好。”温妤漾抱了抱她，“弹幕都说喜欢你。”
舒媛媛开心地笑了，然后想起什么：“对了，你刚才直播时怎么突然停顿了一下？看到什么了？”
温妤漾迟疑片刻，摇摇头：“没什么，可能眼花了。”
她没说的是，那个匿名账号，让她莫名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同样安静、神秘、让人捉摸不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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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俞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俞晟关掉手机屏幕，将它轻轻放在桌上。
窗外是深夜的金融街，写字楼大多已经熄灯，只有零星几扇窗户还亮着。他刚刚结束一场跨洋视频会议，北美并购案的前期谈判终于有了进展。
会议结束后，助理周延提了一句：“俞总，温小姐今晚在直播。”
俞晟当时正在审阅文件，头也不抬：“然后？”
“您要不要……看看？”周延小心地问，“毕竟快结婚了，多了解一些总是好的。”
俞晟没说话。周延识趣地退出办公室。
过了十分钟，俞晟拿起手机，下载了那个直播平台APP。他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接触过这类娱乐软件了——他的世界里只有财报、合同、并购案。
注册时，他随手用了系统生成的随机ID，头像也懒得换。进入直播间，他看到需要充值才能获得“更好体验”，便随手充了一笔——金额对他而言微不足道，却足以让他直接进入贵宾席。
然后他看到了她。
温妤漾。
和那天在温家见到的清冷模样不同，直播里的她笑容明媚，眼神灵动。她穿着舒适的居家服，头发松散，和身边那个叫舒媛媛的女孩笑闹着，看起来……很真实。
俞晟静静看了二十分钟。
他看到她专业地介绍产品，看到她温柔地回应粉丝，看到她和小闺蜜开玩笑时露出的狡黠笑容。她还唱了一小段歌，声音清亮，是他没预料到的天赋。
她回答理想型问题时说“有责任心，尊重彼此空间，能支持我的事业”。
俞晟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了敲。
这标准，听起来像是在描述一个合作伙伴，而不是爱人。
倒也符合他对这场婚姻的预期。
只是……
当他看到她望向那个闺蜜时眼中的柔软，看到她毫无防备大笑的样子，俞晟忽然意识到，那天在温家见到的温妤漾，可能只是她众多面具中的一副。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些许意外。
关掉直播后，俞晟没有立刻继续工作。他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的夜色。
二十八号，还有八天。
他将要娶的这个女人，似乎比资料上描述的更有趣。
手机震动，是父亲发来的消息：“婚礼请柬设计发你邮箱了，选一个。”
俞晟回复：“您定就好。”
他想了想，又发了一条：“温妤漾那边，需要我联系她讨论细节吗？”
俞振邦很快回复：“不用。温家会安排。你们婚前少接触，保持距离比较好。”
俞晟放下手机，重新看向电脑屏幕上的财报数据。
但那些数字忽然变得有些模糊。
取而代之的，是直播间里温妤漾那个转瞬即逝的停顿——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发现了他这个匿名观众？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俞晟摇了摇头，将注意力拉回工作。
不过是场契约婚姻。
不需要过多关注。
他这样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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