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巨眼之墟

墟兽群涌来的声音，像一场沉默的海啸。

它们的形态各异：有些像多足巨虫，有些像无面人偶，还有些纯粹是蠕动的不定形团块。唯一的共同点是颜色——都是影墟特有的死灰色，以及眼窝或相应位置那两团燃烧的墟力火焰。

数量至少有上百只。

“是‘噬晶兽’！”骨面嘶吼，独眼中的纹路疯狂闪烁，“它们是感应到晶体能量波动来的！回声消散的动静太大了！”

灰烬已经点燃墟力火焰，形成一道火墙暂时阻挡前排兽群：“撤！往峡谷深处撤！入口被堵死了！”

往深处？

云澈看向引路骨感应的方向——正是峡谷更深、更未知的区域。

没有选择。

“走！”

五人转身，朝峡谷深处狂奔。

身后，噬晶兽群撞破火墙，紧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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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谷深处的环境更加诡异。

岩壁上的蜂窝孔洞越来越大，有些已经变成了洞穴入口，里面漆黑一片，不知通往何处。地面不再平坦，而是布满了骨刺般的结晶簇，锋利如刀，稍有不慎就会划伤。

最糟糕的是回响。

虽然回声已消散，但这里的回响是峡谷千万年累积下来的“背景音”，强度反而更高。静心石碎片虽然能压制精神冲击，但无法完全隔绝物理层面的音波振动。

云澈能感觉到，空气在震动，骨骼在共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嗡鸣。

“前面没路了！”铃骨尖叫。

前方是一面光滑如镜的岩壁，高不见顶，左右延伸至视野尽头，像一堵无限长的墙。

绝路。

“找洞穴！”骨面吼着，独眼扫视岩壁，“左边第三个洞口，里面有墟力流动的痕迹，可能是通道！”

众人扑向那个洞口。

洞口不大，勉强够两人并行。内部漆黑，但确实有微弱的气流，说明另一端可能连通着其他空间。

“默女，布陷阱拖延！其他人，进洞！”

默女双手结印，绷带下涌出大量骨屑，在洞口处凝结成一片尖锐的骨刺丛林。这只能稍微阻挡，但总比没有好。

五人鱼贯入洞。

洞内起初狭窄，但很快变得开阔。墙壁上生长着发光的苔藓类植物，提供着微弱的照明。脚下是松软的灰土，踩上去没有声音。

跑了约莫半刻钟，身后传来噬晶兽撞碎骨刺的轰鸣。

它们追进来了。

“加速！”灰烬低喝。

队伍拼命前冲。

但通道并非笔直，而是不断分叉、拐弯、上下起伏。很快，云澈就意识到不对劲——他们在向下。

深入地下。

引路骨的温度越来越高，方向明确地指向正下方。

师父的线索，就在这下面？

可现在没时间细想。

身后噬晶兽的嘶鸣越来越近，一些速度快的个体已经能看到影子。

“这样跑不是办法！”骨面喘息着，“必须反击！否则会被耗死！”

“怎么反击？”铃骨的声音带着颤抖，“数量太多了！”

云澈握紧静心石碎片，大脑在极度的冷静中飞速运转。

噬晶兽的目标是晶体能量，特别是高品质晶体。他身上有回声的晶体残留气息，这可能是它们紧追不舍的原因。

但如果……把更强烈的晶体能量，主动释放出去呢？

“灰烬，骨面。”他开口，“你们手里有没有低纯度的卒级晶体？越多越好。”

两人一愣，但很快明白了云澈的意图。

“有！”骨面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里面至少有二十颗大小不一的卒级晶体，“存货全在这儿了。”

灰烬也拿出十几颗。

云澈接过布袋，深吸一口气。

他将所有晶体倒在掌心，然后全力运转墟力，注入其中。

这不是吸收，而是……催化。

墟力强行激发晶体内部的能量，让它们开始不稳定的活跃、发热、发光。

三十多颗晶体同时发光，汇聚成一股刺眼的灰色光团，像个小太阳。

“所有人，闭眼！”

云澈转身，将光团狠狠砸向追来的噬晶兽群。

然后，引爆。

---

“轰——！！！”

不是爆炸，而是能量冲击。

晶体蕴含的墟力被一次性释放，形成一股狂暴的、混乱的、对所有能量生命都有致命吸引力的冲击波。

噬晶兽群瞬间疯狂了。

它们不再追击云澈等人，而是扑向那片爆散的能量云，互相撕咬、抢夺、吞噬。兽群陷入内乱，狭窄的通道被堵死。

“快走！”云澈脸色苍白——刚才那一下消耗了他近三成的墟力。

众人继续向下狂奔。

这一次，身后暂时没了追兵。

但代价是，他们彻底迷路了。

通道复杂如迷宫，分岔口越来越多，有些岔路明显是人工开凿的，墙壁上还有残存的刻痕。

骨面的窥墟眼在这里也受到干扰——地下墟力流动太混乱，像无数条河流在地下交汇，难以分辨方向。

“我们……在哪儿？”铃骨的声音带着绝望。

默女蹲下，触摸地面：“土壤湿度增加，空气中有水汽。附近有地下水源。”

水？

在影墟这种地方，液态水极其罕见。

云澈的引路骨再次发热，这次指向左前方一个不起眼的小洞口。

洞口只有半人高，需要弯腰才能进入。

“走这里。”云澈说。

“你确定？”骨面皱眉，“这么小的洞口，遇到危险连转身都难。”

“引路骨有反应。”云澈举起手中的骨片，其上的纹路正散发出稳定的暗金色光芒，“而且……我感觉到熟悉的气息。”

不是师父，而是另一种……类似守墟人的，古老而沉寂的气息。

骨面犹豫片刻，点了点头：“信你一次。”

五人依次弯腰进入小洞。

洞内起初狭窄，但很快再次开阔，并且开始出现明显的人工痕迹：阶梯。

不是天然形成的石阶，而是规整的、用黑色石材切割而成的台阶，每一级都一模一样，向下延伸。

台阶两侧的墙壁上，刻着壁画。

很古老的壁画，风格粗犷，内容却令人心惊。

第一幅：一群穿着古老服饰的人，跪拜着一颗悬浮的巨大眼睛。眼睛中投射出光芒，笼罩众人。

第二幅：那些人在光芒中发生变化——有的长出额外的肢体，有的身体部分晶体化，有的完全变成了怪物。

第三幅：眼睛闭合，那些变异的人开始互相残杀、吞噬。

第四幅：最终只剩下一个身影，它吞噬了所有同类，变成了一个扭曲的、由无数肢体和晶体构成的聚合体。

第五幅：聚合体被锁链锁住，拖入地底深处。眼睛再次睁开，注视这一切。

“这是……”灰烬的声音干涩，“影墟的……起源？”

没人能回答。

但壁画传达的信息很清楚：那颗眼睛，制造了变异；变异者互相吞噬，产生了某种终极存在；终极存在被封印。

而眼睛，始终在注视。

云澈想起峡谷外那个缓缓接近的巨眼阴影。

是同一颗眼睛吗？

台阶继续向下。

空气越来越潮湿，温度在下降。前方传来了水声——不是溪流，而是某种更沉重、更缓慢的流动声。

终于，台阶尽头。

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展现在眼前。

空间中央，是一个黑色的湖泊。

湖水浓稠如墨，表面平静无波，倒映着穹顶——穹顶上镶嵌着无数发光的晶石，排列成复杂的星图。

而在湖泊的正中央，有一座小岛。

岛上，有一座石台。

石台上，放着一口……棺材。

石质的棺材，表面刻满了和引路骨类似的纹路。

引路骨此刻已经烫得握不住，云澈不得不将它放在地上。骨片自动浮起，指向棺材的方向，发出嗡嗡的共鸣声。

“那是……什么？”铃骨颤声问。

骨面没有说话，他的独眼死死盯着棺材，瞳孔收缩到了极致。

“我……感觉到了。”他喃喃，“棺材里的东西……还‘活’着。”

活着的？

在影墟这种地方，在这么深的地下，在这么古老的棺材里？

云澈一步步走向湖边。

湖水边缘，他发现了一块石碑。

碑文用古老的文字刻着，但他竟然能看懂——是守墟人教他的那些古影墟文字。

“于此长眠者，乃‘初代守墟人’，真名已失，代号‘墟眼’。”

“其为镇压‘巨眼意志’之化身，自愿永封于此，以身为锁，以魂为钥。”

“后来者若见此碑，切记：巨眼未眠，封印需固。若遇‘眼之子嗣’，杀无赦。”

初代守墟人？

墟眼？

巨眼意志？

眼之子嗣？

信息量太大，云澈一时无法消化。

但有一点很明确：棺材里躺着的，是守墟人的前辈，一个自愿封印自己来镇压某个“巨眼意志”的英雄。

而那个巨眼意志……很可能就是壁画上的眼睛，也是峡谷外那个阴影。

“云澈。”灰烬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袖，声音发紧，“看湖对岸。”

云澈抬头。

湖对岸的黑暗中，缓缓亮起了两团光。

不是晶石的光。

是……眼睛的光。

金色的，冰冷的，没有任何情感的，巨大眼睛。

它在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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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眼之子嗣……”骨面后退一步，独眼中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

对岸那对金色眼睛的主人，缓缓从黑暗中走出。

那是一个……难以形容的存在。

大体保持着人形，但身高超过三丈，皮肤是半透明的灰色，能看到内部流动的暗金色能量。它的头部没有五官，只有那对巨大的金色眼睛，占据了整张脸的位置。

最诡异的是它的背后——延伸出数十条细长的、触手般的影子，每条影子的末端都有一只微缩的眼睛，正四处转动、观察。

“擅闯……封印之地……”眼之子嗣开口，声音直接在众人脑海中响起，像是无数个人在同时说话，“死。”

最后一个字落下，它背后的影子触手瞬间射出。

速度快如闪电。

“散开！”云澈大吼，同时侧身翻滚。

影子触手擦着他的肩膀掠过，击中后方的岩壁，岩壁像豆腐一样被切开，留下光滑的断面。

默女双刀齐出，斩向一根触手。

“铛！”金属交击声，触手被弹开，但刀锋只在上面留下浅浅的白痕。

好硬！

灰烬的墟力火焰烧上去，触手表面泛起涟漪，但很快就适应，反而吸收火焰能量，变得更加凝实。

骨面试图用窥墟眼寻找弱点，但那对金色眼睛突然光芒大盛，他的独眼一阵刺痛，流下灰色的血泪。

“我的眼睛……被干扰了！”

铃骨的骨铃音波对触手毫无效果，反而引来更多触手的围攻。

五人陷入苦战。

眼之子嗣显然游刃有余，它甚至没有移动位置，只是站在湖对岸，用背后的触手远程攻击。那些触手灵活无比，每一击都刁钻狠辣，配合默契，像是在戏耍猎物。

这样下去不行。

云澈一边闪避，一边观察。

眼之子嗣的本体没有动，所有攻击都来自背后的触手。那些触手虽然强悍，但根部都连接在它背上同一个位置——一个拳头大小的暗金色结晶。

弱点？

他尝试朝结晶射出一道墟力箭。

眼之子嗣背后的触手立刻回防，结成一面盾牌，挡下攻击。

果然是弱点！

但怎么突破触手的防御？

云澈看向湖中央的棺材。

初代守墟人……如果他是镇压巨眼意志的关键，那他的棺材，会不会对眼之子嗣有克制作用？

赌一把。

“掩护我！”云澈对灰烬和骨面喊道，“我要去棺材那边！”

“你疯了？！”骨面吼道，“怎么过去？游过去吗？这湖水绝对有问题！”

云澈看向湖面。

黑色的湖水，平静得诡异。他捡起一块石头扔进去，石头无声下沉，没有溅起一丝水花，像被吞噬了一样。

不能碰水。

那怎么过去？

他的目光落在湖边的石碑上。

碑文提到“以身为锁，以魂为钥”……钥匙？

引路骨！

云澈冲向引路骨掉落的位置，骨片还在发光、共鸣。他捡起骨片，入手灼烫，但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与棺材同源的力量。

“棺材是关键！引路骨可能是钥匙！”

他举起骨片，尝试向棺材方向输送墟力。

骨片的光芒突然暴涨，射出一道暗金色的光柱，笔直地指向棺材。

与此同时，棺材表面那些纹路也开始发光，与引路骨的光芒共鸣。

湖面……起了变化。

黑色的湖水开始旋转，在光柱所指的方向，缓缓分开一条通路。

一条由凝固的黑暗构成的、宽约三尺的“路”，从湖岸直通湖心岛。

“就是现在！”

云澈冲上那条路。

脚下不是水，也不是实体，而是一种粘稠的、有弹性的暗物质。每一步都陷下去半尺，但能支撑住重量。

眼之子嗣显然被激怒了。

所有触手放弃攻击其他人，全部射向云澈。

“拦住它们！”灰烬嘶吼，墟力火焰不要命地喷发。

骨面也拼了，独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暂时干扰了触手的行动轨迹。

默女和铃骨则拼命斩击、音波干扰，为云澈争取时间。

云澈在触手的缝隙中穿行。

一根触手擦过他的左臂，带走一片血肉。又一根触手刺向他的后心，他勉强侧身，触手刺穿肩膀。

剧痛。

但脚步不停。

三十丈。

二十丈。

十丈。

棺材就在眼前！

他跃上湖心岛，扑向棺材。

眼之子嗣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啸，所有触手回收，在背后凝结成一柄巨大的暗金色长矛，对准云澈，就要投射。

来不及了。

云澈将引路骨狠狠按在棺材盖上。

“嗡——”

棺材盖上的纹路活了。

它们像藤蔓一样蔓延，缠绕住引路骨，然后顺着云澈的手臂，爬上他的身体。不是攻击，而是一种……连接。

云澈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被拉入棺材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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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

然后是光。

他站在一片纯白的世界里，面前站着一个身影。

那是个老人，穿着朴素的白袍，面容慈祥，眼神清澈。他的样子……和守墟人有七分相似，但要更苍老，更疲惫。

“你来了。”老人微笑，“带着我的‘骨钥’。”

“您是……初代守墟人？”云澈问。

“曾经是。”老人点头，“现在只是一缕残留的意念。我的本体还在棺材里沉睡，用我的存在，锁住‘巨眼’的意志。”

“巨眼到底是什么？”

老人叹了口气：“影墟的……‘心脏’。或者说，影墟本身意志的具现化。”

他抬手，纯白的世界开始变化，显现出影墟的起源画面。

“影墟最初不是这样的。它是一个……实验场。”

画面中：一个巨大的、不可名状的存在（老人称之为“至高意志”）创造了影墟，作为测试‘影’这种力量的实验场。它投入各种生命，观察他们在影力影响下的变化。

“至高意志后来离开了，留下了它的‘眼睛’——也就是巨眼，作为观测者。巨眼按照预设的程序继续实验，制造变异，推动进化。”

“但它逐渐产生了……自我意识。它不再满足于观察，开始主动干涉，试图创造出完美的‘影之生命体’。而那些失败品、变异体、失控的影术师，最终都汇聚于此，形成了影墟现在的模样。”

老人指向画面中那些互相吞噬的变异体：“‘眼之子嗣’就是巨眼创造的‘完美生命体’的雏形。但它们只是工具，巨眼真正的目标，是培育出一个能承载它全部意志的‘容器’。”

容器……

云澈想起守墓人的话：“种子……养分……”

“没错。”老人似乎能读心，“你就是巨眼选中的‘容器候选人’之一。你的本命影品质极高，是绝佳的载体。影裁者们是巨眼的仆从，他们收割本命影，一方面是为了削弱潜在威胁，另一方面……是在为巨眼筛选和培育容器。”

真相，残酷得让人窒息。

他不是被卷入了阴谋，而是从一开始，就是阴谋的目标。

“那我师父呢？”云澈问，“他为什么来这里？”

“你的师父……是个聪明人。”老人说，“他察觉到了影墟和影宗的隐秘联系，独自前来调查。但他低估了巨眼的力量，被困在了‘破碎王座’的某个时间夹层里。”

“他还活着吗？”

“还活着，但状态不好。时间夹层在缓慢侵蚀他的存在，再拖下去，他会彻底消失。”

云澈握紧拳头：“我要救他。”

“我知道。”老人点头，“所以我在这里等你。你需要我的帮助。”

“怎么帮？”

“接受我的‘墟眼传承’。”老人说，“我能暂时唤醒棺材中的本体，压制眼之子嗣，为你们争取逃离的时间。但代价是……我的这缕意念会消散，棺材的封印会松动一丝。巨眼的力量会更快渗透出来。”

云澈犹豫了。

释放巨眼的力量，可能会害死更多人。

“没有别的办法吗？”

“有。”老人平静地说，“你继承我的‘墟眼’，然后……去破碎王座，找到巨眼的‘本体之眼’，摧毁它。那是唯一能彻底终结这一切的方法。”

“我能做到吗？”

“现在不能。”老人坦承，“你需要帅级以上的实力，需要克制巨眼力量的特殊道具，还需要……对抗影裁者的觉悟。但你有潜力，你是被选中的人，你有‘容器’的资质，也就有摧毁容器的可能。”

云澈沉默许久。

然后，他抬起头：“告诉我该怎么做。”

老人笑了。

他伸出手，点在云澈的眉心。

“接受我的记忆，我的知识，我对巨眼的全部理解。然后……做出你自己的选择。”

光芒涌入。

无数信息、画面、感悟，像洪水一样冲进云澈的脑海。

影墟的起源、巨眼的本质、墟力的真谛、封印的构造、眼之子嗣的弱点、破碎王座的秘密……

太多，太庞大。

云澈感觉自己的意识要被撑爆了。

但织梦者晶体的精神强化，静心石碎片的宁静守护，让他在崩溃的边缘稳住了。

十息。

百息。

千息。

当他再次“睁眼”时，老人的身影已经淡得像晨雾。

“记住……巨眼不是无敌的。它的力量根植于影墟，也受限于影墟。破坏影墟的平衡，就能削弱它……”

老人的声音越来越轻。

“还有……小心守墟人。他……不一定是你看到的样子……”

最后的话语，消散在空气中。

云澈的意识回归身体。

他还在棺材前，手中握着引路骨。

但引路骨已经变了——它融入了老人的传承，变成了一枚暗金色的眼形徽记，烙印在云澈的左手手背上。

和影裁者手背的印记位置一样。

但图案不同——影裁者的是睁开的眼睛，而云澈的是……闭合的眼睛。

墟眼印记。

与此同时，棺材开始震动。

棺材盖缓缓移开一道缝隙，一股浩瀚、古老、威严的气息从中涌出。

湖对岸，眼之子嗣的金色眼睛首次露出了……恐惧。

它转身想逃。

但已经晚了。

棺材中伸出一只苍老的手，对着眼之子嗣的方向，轻轻一握。

“封。”

眼之子嗣的身体瞬间僵住。

它背后的触手、体内的暗金色能量、甚至那对金色眼睛，都开始凝固、石化、破碎。

三息后，它变成了一尊石像，然后碎成一地粉末。

只留下一颗拳头大小的金色晶体，悬浮在原地。

那是……眼之子嗣的核心。

帅级晶体。

棺材中的手缓缓收回。

盖子重新合拢。

那股浩瀚的气息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云澈手背的印记，和湖对岸那颗金色晶体，证明着真实。

灰烬四人瘫倒在地，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让他们说不出话。

云澈走到金色晶体前，将其捡起。

晶体入手沉重，蕴含着一种霸道、灼热、充满侵略性的墟力，和之前所有晶体都不同。

帅级的力量。

但他没有立刻吸收。

因为老人的传承告诉他：眼之子嗣的晶体，含有巨眼的意志污染，直接吸收会被潜移默化地影响。必须用静心石碎片净化后才能使用。

他将晶体收好，然后看向棺材，深深鞠躬。

“谢谢。”

棺材没有回应。

但它表面的纹路，黯淡了一分。

封印，确实松动了。

云澈转身，对同伴们说：“走吧，离开这里。我们还有十五天……现在只剩十四天了。”

骨面挣扎着站起来，看着云澈手背的印记，眼神复杂。

“你……得到了什么？”

“答案。”云澈说，“还有更多的问题。”

他走向来时的路。

身后，黑色的湖水重新合拢，将湖心岛和棺材，再次隐藏在永恒的黑暗与寂静中。

但云澈知道，有些事情，已经回不去了。

手背上的墟眼印记在微微发热，像是在提醒他：你继承了使命，也背负了诅咒。

而十四天后，破碎王座，将是一切的了结之处。

无论结局是拯救，还是毁灭。

第十章 巨眼之墟

第十章巨眼之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