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速之客
破空声在三个呼吸间就到了近前。
那是三个穿着灰色长袍的人形身影，动作迅捷，在悬浮的骨骼间跳跃、滑翔，姿态流畅得像是早已习惯这片环境。他们落在距离云澈和灰烬三十丈外的一块巨型颅骨上，呈三角站位，隐隐形成包围之势。
云澈看清了他们的样子。
为首的是个中年男人，脸型方正，左眼戴着一个骨质眼罩，眼罩边缘有细密的灰色纹路在蠕动。他的右手握着一根骨杖，杖头镶嵌着一颗发光的晶体——看光泽，至少是将级品质。
左边的年轻些，约莫二十出头，脸色苍白得不像活人，腰间挂着一串骨铃，随着动作发出细微的叮当声。
右边的是个女子，看不出年龄，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尖削的下巴和薄薄的嘴唇。她的双手都裹着绷带，绷带下隐约可见骨质的轮廓。
“灰烬。”为首的中年男人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好久不见。看来你找了个不错的新伙伴。”
灰烬上前半步，挡在云澈身前：“骨面，你们来做什么？”
被称作骨面的男人笑了笑，笑容很冷：“骸骨荒原这么大的动静，我们当然要来看看。毕竟，这里也算是我们的‘猎场’。”
他的目光转向云澈，那只独眼中闪过一丝审视：“这位是？”
“云澈。”云澈主动开口，“新来的渡影者。”
“新来的？”骨面挑眉，“新来的就能渡化断骨者？有意思。”
年轻男子插话：“老大，别废话了。断骨者的晶体至少是上品将级，还有它那把骨头很可能化成了道具。这些可不能让他们独吞。”
女子的手按在了腰间的骨刀上，没有说话，但意图很明显。
气氛骤然紧绷。
云澈握紧了小剑，墟力在体内流转，准备随时爆发。但灰烬却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臂。
“骨面，我们没必要冲突。”灰烬说，“断骨者的晶体我已经炼化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在云澈手里。就算你们抢，也只能得到残次品。至于道具……”
她看向云澈。
云澈明白这是要他展示实力。
他举起骨笛，墟力注入。
“呜——”
低沉如龙吟的笛声响起，周围漂浮的骨屑突然静止，然后开始汇聚，在云澈身周形成一层半透明的骨甲。虽然薄，但散发出的防御气息不容小觑。
骨面的独眼微微眯起：“骨龙笛……断骨者的核心骨所化。确实是个好东西。”
他顿了顿，突然笑了：“放松，放松。我们不是来打架的。”
年轻男子一愣：“老大？”
“闭嘴，铃骨。”骨面呵斥，然后重新看向灰烬，“其实我们是来谈合作的。”
“合作？”灰烬语气依然警惕。
“对，合作。”骨面说，“你们下一个目标，是织梦者还是回声？或者说……你们想去破碎王座？”
云澈心中一动。
这些人知道他们的计划？
灰烬脸色不变：“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骨面说，“织梦者的巢穴‘幻雾沼泽’，和我们的目标‘回声’所在的‘寂灭峡谷’，都在同一个方向。而要去破碎王座，更是必须经过我们的地盘。”
他顿了顿：“没有我们的允许，你们在骨墟区寸步难行。”
这是威胁，也是事实。
灰烬沉默片刻，然后问：“你们想要什么？”
“简单。”骨面伸出两根手指，“第一，断骨者剩下的晶体，我们要三分之一。第二，接下来你们猎取影孽时，如果有适合我们的道具或晶体，我们要优先挑选一次。”
“凭什么？”
“凭我们知道织梦者的弱点，知道如何安全穿越寂灭峡谷，还知道……”骨面压低声音，“归墟之眼下一次出现的准确坐标——不是大概位置，是具体到十丈范围的精确坐标。”
云澈和灰烬对视一眼。
守墓人只给出了“破碎王座上方”的模糊信息，如果骨面真有更精确的坐标，那价值巨大。
“你们怎么知道？”灰烬问。
骨面指了指自己的独眼：“我这只‘窥墟眼’，能看到墟力流动的轨迹。归墟之眼出现前，周围的墟力会有特殊波动。我追踪这种波动已经三个月了，误差不超过三天，范围不超过十丈。”
这个说法可信。
墟力视觉是影墟中罕见但确实存在的能力，守墟人提过。
“我们需要验证。”灰烬说。
“可以。”骨面爽快地点头，“你们先跟我们回据点，我给你们看观测记录。如果满意，我们再谈具体合作细节。”
年轻男子铃骨还想说什么，但被骨面一个眼神制止了。
女子依然沉默，但手从骨刀上移开了。
灰烬看向云澈，用墟力传音：“你怎么看？”
云澈快速权衡。
骨面三人实力不明，但能在骨墟区建立据点，至少都是将级水准。硬拼的话，他和灰烬未必能占上风，而且会耽误时间。
合作虽有风险，但如果能获得精确坐标和通行便利，价值巨大。
最关键的是……他需要情报。
关于织梦者，关于回声，关于骨墟区的其他危险。
“可以先去他们据点看看。”云澈传音回复，“但保持警惕。”
灰烬点头，然后对骨面说：“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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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面三人的据点，在一座悬浮的巨兽脊椎骨内部。
那脊椎骨至少有百丈长，每一节椎骨都有房屋大小。骨面他们在椎骨内部开凿出了房间、通道、甚至一个简易的炼化室。
据点里还有另外两个人。
一个是白发老者，正坐在一堆骨片前，用刻刀雕琢着什么。看到骨面回来，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工作。
另一个是个小女孩——看起来只有十来岁，抱着一只骨质的兔子玩偶，蜷缩在角落。看到陌生人，她往后缩了缩，眼神警惕。
“这是我的团队。”骨面介绍，“雕骨老、默女、铃骨，还有小骨——她是我女儿。”
女儿？
云澈愣了一下。
这么小的孩子，也在影墟？
骨面看出了云澈的疑惑，苦笑：“小骨出生在影墟。她母亲在怀她时被墟力侵蚀过深，生下她就……消散了。小骨天生适应影墟环境，但也因此无法离开。”
小女孩小骨怯生生地看着云澈，怀里的骨兔玩偶抱得更紧了。
云澈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影墟连新生儿都不放过……
“坐吧。”骨面指了指用骨骼搭成的桌椅，“默女，去拿观测记录。”
默女点头离开，很快拿着一卷骨简回来。
骨简摊开，上面刻着复杂的星图和墟力流动轨迹。骨面指着其中一个标记点：“这里就是归墟之眼下一次出现的准确位置——破碎王座正上方三百七十丈处，偏向东侧十五度角。”
“时间呢？”灰烬问。
“十六天后的正午——影墟时间。”骨面说，“误差不超过三个时辰。”
云澈看向灰烬，灰烬仔细检查骨简，最终点了点头：“记录很详细，应该有七成可信度。”
“只有七成？”铃骨不满。
“在影墟，七成已经很高了。”灰烬说，“墟力流动会受到各种因素干扰，完全准确的预测是不可能的。”
骨面点头：“没错。所以我才需要你们的合作——我们需要更多的晶体来强化‘窥墟眼’，提高预测精度。而你们需要情报和安全通道。这是双赢。”
“那么，具体的合作方式？”云澈问。
“很简单。”骨面说，“接下来十五天，我们一起行动。你们的目标是织梦者和回声，我们的目标是收集足够的墟力晶体。猎取过程中获得的晶体，按贡献分配。道具……谁更适合谁拿。”
“遇到危险呢？”
“共同应对。”骨面说，“我们有五个人，加上你们，总共七个。只要不遇到帅级影孽或大规模墟兽群，自保没问题。”
听起来合理。
但云澈注意到一个细节：“你们有五个人，但刚才只来了三个。”
骨面沉默了一下。
角落里的雕骨老突然开口：“另外两个，上个月探索寂灭峡谷时，死了。”
他的声音苍老而平静，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死了？”灰烬皱眉，“怎么死的？”
“回声的一个陷阱。”默女终于开口，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冷，“他们踩进了‘寂灭回响’的范围，精神被拖入无尽回音，最终自我崩溃。”
骨面补充：“所以我们更需要你们的帮助。回声的巢穴深处有一块‘静心石’，能抵抗精神攻击。我们需要它来探索更深区域。”
目标开始重叠。
云澈需要回声的晶体来提升墟力传导效率，骨面需要静心石来抵抗回声的陷阱。
合作的基础确实存在。
“我们需要考虑一下。”灰烬说。
“可以。”骨面说，“但时间不多。织梦者每隔七天会进入一次‘深度织梦’，那时是它最虚弱的时刻。下一次在两天后。错过要再等七天。”
两天。
时间压力又增大了。
云澈和灰烬走到据点的另一端，用墟力布下隔音屏障。
“你怎么看？”灰烬问。
云澈整理思绪：“合作利大于弊。他们熟悉环境，有特殊能力，还有对抗回声的经验。我们单独行动的风险太高。”
“但也要防着他们。”灰烬说，“骨面不是善类。他那只窥墟眼，据说是从一个将级影孽身上活生生挖下来的。为了变强，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云澈点头：“所以我们要保留底牌。断骨者的晶体，我只吸收一半，留一半作为应急。骨龙笛的能力，也最好不要完全暴露。”
“同意。”灰烬说，“还有，小骨那个孩子……有点古怪。”
“怎么说？”
“她看你的眼神，不像是普通的孩子。”灰烬皱眉，“影墟出生的孩子，有些会继承父母的部分墟力特性，或是……被影墟本身标记。你要小心她。”
云澈记下了。
两人回到骨面面前。
“我们同意合作。”灰烬说，“但有几个条件。”
“说。”
“第一，行动期间，所有人必须共享情报，不得隐瞒危险。第二，战利品分配必须公平，如果有争议，由雕骨老裁决——他看起来最中立。第三……”灰烬看向小骨，“这孩子不能参与战斗，必须留在安全据点。”
骨面笑了：“第一条第二条可以。第三条……小骨的安全我会负责，不需要你们操心。”
“那就这么说定了。”灰烬伸出手。
骨面握住：“合作愉快。”
协议达成。
但云澈知道，这种脆弱的联盟，随时可能因为利益而破裂。
他需要尽快变强。
在最终的分歧到来之前，拥有足够自保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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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云澈在据点里吸收断骨者的晶体。
过程比预想的顺利。
晶体蕴含的墟力精纯而厚重，涌入体内后直接沉入骨骼，在已经强化的基础上继续重塑。云澈能感觉到，自己的骨骼正在发生质变——密度增加，韧性提升，墟力流通的通道变得更加宽敞。
两天后，骨骼墟化第二阶段完成了百分之八十。
距离完全体，只差最后一步。
“该出发了。”骨面走进云澈的房间，“织梦者的深度织梦期还有一个时辰开始，我们需要提前布置。”
云澈收功起身：“其他人呢？”
“已经准备好了。”骨面说，“灰烬在外面等。”
据点入口处，团队集结完毕。
骨面、铃骨、默女、灰烬、云澈，总共五人。雕骨老和小骨留守据点。
“幻雾沼泽在东南方向，大约三个时辰路程。”骨面说，“那里常年被梦境迷雾笼罩，进入后会看到各种幻觉。必须时刻保持清醒，一旦迷失，就会永远困在梦中。”
“如何保持清醒？”云澈问。
“两种方法。”默女开口——这是她第二次说话，“一是用疼痛刺激，二是佩戴‘醒梦草’编织的护符。”
她从怀中取出几个灰色的草编手环，分给众人：“戴上，能抵抗低级幻境。但遇到织梦者的核心梦境，还是要靠意志。”
云澈接过手环戴上，手腕处传来一丝清凉感，头脑确实清醒了一些。
“出发。”
五人离开据点，朝东南方疾行。
路上，云澈观察着骨面团队的配合。
骨面在前方领路，独眼不断扫视四周，显然在运用窥墟眼的能力规避危险。铃骨殿后，骨铃随着步伐轻响，声音能驱散一些低级残念。默女在侧翼，双手按在骨刀上，随时准备应对突袭。
默契，专业，显然是长期配合的结果。
灰烬和云澈走在中间，保持警惕的同时，也在学习他们的行动模式。
三个时辰后，幻雾沼泽的边缘出现在视野中。
那是一片……粉紫色的区域。
无数细小的雾粒悬浮在虚空中，组成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雾海。雾中偶尔会闪过一些光影：盛开的花园、欢笑的孩童、丰盛的宴席……全是美好的幻象。
但云澈能感觉到，那些美好背后，隐藏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到了。”骨面停下，“织梦者的巢穴在雾海中央，一个由梦境结晶构成的‘水晶宫’。深度织梦期，织梦者会进入宫殿最深处的‘梦核’，那时它的防御最弱。”
“但梦境迷雾也会变得最浓。”默女补充，“我们能见度不超过三丈，且幻境会更真实。必须紧紧跟着，不能分散。”
灰烬问：“计划是什么？”
“直接突破。”骨面说，“我和铃骨负责清理沿途的‘梦魇兽’——织梦者创造的守卫。默女和灰烬负责破开梦境障壁。云澈……你负责最后的渡化。”
“为什么是我？”云澈问。
“因为你最擅长这个。”骨面看着云澈，“渡化断骨者只用了一刻钟，这种效率，我在影墟七年都没见过。织梦者的执念更复杂，只有你有希望快速解决。”
这是夸赞，也是压力。
云澈没有推辞：“可以。但你们必须确保我顺利接近它。”
“成交。”
五人踏入雾海。
第一步迈入，世界就变了。
雾外的影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阳光明媚的草原。微风吹过，青草摇曳，远处有牧童在吹笛，牛群悠闲地吃草。
“别被迷惑。”骨面的声音响起，像是一盆冷水浇下，“集中精神，看破表象。”
云澈深吸一口气，墟力运转，眼前的草原开始扭曲、淡化，露出了背后的真实——依然是雾海，但能勉强看到同伴的轮廓。
继续前进。
每走十步，幻境就会变化一次。
有时是豪华的宫殿，有时是温馨的家园，有时是功成名就的场景……每一个幻境，都针对人内心深处的渴望。
云澈看到了自己重新拥有本命影，成为天阶影术师的景象。
看到了师父安然无恙，拍着他的肩膀说“做得好”。
看到了影宗为他正名，黑袍白面人被当众处决。
美好得让人想沉溺。
但他知道，这是陷阱。
每一次幻境出现，他都会狠狠咬一下舌尖，用疼痛唤醒理智。醒梦草手环的清凉感也在持续提醒：这一切都是假的。
其他人的状态不一。
灰烬显然经验丰富，眼神始终清明。
骨面凭借窥墟眼，能直接看透幻境本质。
铃骨靠骨铃的声音保持清醒，但额头已经见汗。
默女……她面无表情，仿佛幻境对她毫无影响。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第一批梦魇兽出现了。
那是一些由雾气凝结成的生物，形态各异：长着翅膀的鱼、多足的马、人面蜘蛛……它们从雾中扑出，发出无声的嘶吼。
“动手！”骨面低喝。
骨杖挥出，一道灰光扫过，三只梦魇兽当场溃散。
铃骨摇响骨铃，铃声化作音波，震碎靠近的敌人。
默女双刀出鞘，刀光如雪，所过之处雾气退散。
灰烬的墟力火焰则大范围焚烧，清理漏网之鱼。
云澈没有参战，保存体力。
五人配合推进，速度不慢。
但随着深入，梦魇兽越来越多，幻境也越来越强。
云澈开始看到更细致的幻象：师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告诉他该往哪边走；同僚的身影在雾中招手，说“这边安全”；甚至看到了灰烬在对他微笑，说“休息一下吧”……
每一个幻象都那么真实，那么有说服力。
他的精神开始疲惫。
而就在这时，他怀中的引路骨，突然发热。
不是之前那种温和的跳动，而是剧烈的、灼烫的发热，像是要燃烧起来。
方向……指向幻雾沼泽的深处，偏离了织梦者巢穴的路线。
师父的线索，在这里？
云澈脚步一顿。
“怎么了？”灰烬注意到他的异常。
“……没事。”云澈摇头，压下心中的波动，“继续。”
但他暗暗记下了那个方向。
等渡化了织梦者，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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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水晶宫的轮廓在雾中显现。
那是一座完全由透明晶体构成的宫殿，晶莹剔透，美轮美奂。宫殿内部流光溢彩，仿佛有无数个梦境在其中流转。
但宫殿周围，盘旋着大量的梦魇兽，数量是之前的十倍不止。
“深度织梦期开始了。”骨面说，“织梦者已经进入梦核，这些是它的自动防御。硬闯会损失很大，必须用‘破梦针’。”
他从怀中取出五根细长的骨针，分给众人。
“将墟力注入，射向宫殿的五个核心节点——我会指出位置。同时命中，宫殿的防御会暂时失效十息。我们必须在这十息内冲进去。”
云澈接过骨针，入手冰凉，针尖有细密的螺纹。
骨面开始分配目标。
“我负责正门上方那颗最大的晶石。”
“铃骨，左翼第二根柱子的顶端。”
“默女，右翼对称位置。”
“灰烬，后殿的穹顶中心。”
“云澈，宫殿正中央的地面——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凹陷，就是第五节点。”
五人散开，各自就位。
骨面抬手：“三、二、一……射！”
五根骨针同时射出，化作五道灰光，精准命中目标。
“嗡——”
水晶宫发出低沉的共鸣，表面的流光瞬间黯淡。那些盘旋的梦魇兽动作一滞，像是失去了动力。
“就是现在！冲！”
五人如离弦之箭，冲向宫殿正门。
十息。
通过大门。
二十息。
穿过前厅。
三十息。
来到中庭。
前方，一座完全由粉色晶体构成的房间，房门紧闭。
那就是……梦核。
“织梦者就在里面。”骨面喘息着说，“云澈，靠你了。我们会守住门口，不让梦魇兽进来。”
“但记住，你只有半个时辰。深度织梦期结束后，织梦者会苏醒，那时它的力量会翻倍，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压力如山。
云澈点头，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梦核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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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一片无边无际的星空。
星辰在缓缓旋转，银河在头顶流淌。而在星空的正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由无数梦境气泡组成的茧。
茧是半透明的，能看见内部蜷缩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女子。
穿着繁复的长裙，面容绝美，但双眼紧闭，眉头微蹙，像是在做一个不愉快的梦。
她就是织梦者。
云澈走近，伸出手，触碰茧的表面。
共鸣瞬间建立。
这一次，没有幻境展开，而是……直接进入了织梦者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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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不断循环的梦。
梦的主人是一个名叫“织梦”的女子，天生拥有进入他人梦境的能力。她善良、温柔，用能力帮助人们解决噩梦，编织美梦，被称为“梦之圣女”。
直到有一天，一个黑袍人找上门。
黑袍人自称“影裁者”，要求织梦为他服务——进入某个重要目标的梦境，植入特定的意念。
织梦拒绝了。
于是，影裁者做了两件事。
第一，他绑架了织梦的妹妹“织心”。
第二，他在织梦的脑海中，植入了一个“诅咒梦”：一个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梦中织心会不断死去，而织梦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为我服务一年，我就解除诅咒，放了你妹妹。”影裁者说。
织梦屈服了。
她开始为影裁者工作，进入一个个目标的梦境，植入恐惧、怀疑、背叛的种子。那些目标有的是政敌，有的是潜在的威胁，有的是……影术师。
每一次工作后，织梦都会做噩梦。
梦见那些因她而死的人。
梦见妹妹在诅咒梦中受苦。
梦见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一年期满，织梦去找影裁者，要求他履行承诺。
影裁者笑了。
“我没有骗你。”他说，“我确实会放了你妹妹。”
他带织梦去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织心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表情安详。
“她一直在沉睡。”影裁者说，“我给她编织了一个美梦，一个永远快乐的美梦。现在，我放了她——让她永远留在梦里。”
织梦冲过去，摇晃妹妹，但织心毫无反应。
“醒醒！织心！醒醒！”
没有回应。
织梦转过头，死死盯着影裁者：“解除诅咒！”
“诅咒？”影裁者歪了歪头，“哦，那个啊。那个诅咒是真实的，我解除了你妹妹就会死。所以……我选择不解除。让她在美梦中永生，不是很好吗？”
陷阱。
从一开始就是陷阱。
织梦崩溃了。
她发动了自己全部的力量，试图侵入影裁者的梦境，与他同归于尽。
但她失败了。
影裁者的精神壁垒坚不可摧，反而将她的攻击反弹。织梦被自己的梦境之力反噬，精神受损，坠入永恒的混乱。
影裁者将她扔进了影墟。
“既然你这么喜欢梦，就在影墟里，永远做梦吧。”
从此，织梦者诞生。
她的执念表面是“编织永远不会醒的梦”，深层其实是……“唤醒永远醒不来的妹妹”。
而那个妹妹，就在她自己的梦境中，作为一个永远快乐的美梦囚徒。
梦境结束。
云澈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不是为织梦者，是为所有被影裁者操控、毁灭的人生。
铁匠，歌者，织梦者……还有他自己。
影裁者就像一场瘟疫，所过之处，只留下痛苦和扭曲。
他擦干眼泪，看向茧中的织梦者。
“我看到了。”他说，“看到了你的痛苦，你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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