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

第三章 惊鸿

林家的早餐桌上，空气像凝了冰。

水晶灯的光落在骨瓷餐盘上，映得许语笙精心打理的公主头泛着柔光。她小口抿着牛奶，眼角的余光却总往对面瞟——许稚欢正用一把普通的不锈钢勺子，慢悠悠地挖着碗里的粥，姿态随意得像在庆港镇的老街早点摊。

“语笙今天要去参加钢琴赛前集训，”苏宁抚了抚女儿的头发，语气是藏不住的骄傲，“老师说她这次很有希望拿金奖。”说着，她瞥向许稚欢，“你呢？一中那边今天去报道，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张嫂，把我昨天给她买的裙子找出来。”

张嫂应声去了，回来时手里拎着条粉色蕾丝裙，款式繁复，一看就与许稚欢的气质格格不入。“许小姐，换上吧，林先生说见老师要体面些。”她把裙子往许稚欢面前一递，语气里的轻视藏都藏不住。

许稚欢没接，甚至没抬头：“不用。”

“你！”苏宁气得脸都白了，“许稚欢，你别给脸不要脸！这条裙子两千多，你……”

“两千多的裙子，”许稚欢终于抬眼，目光淡淡扫过那条裙子，又落回苏宁脸上，“穿在我身上，可惜了。”

这话不软不硬，却像根针，刺得苏宁下不来台。林锦轩在一旁嗤笑，刚想开口嘲讽，视线却猛地撞进许稚欢的眼睛里。

那是双极漂亮的眼。瞳仁是纯粹的黑，眼尾微微上翘，带着点天生的媚意，可眼底的光却冷得像淬了冰，把那点媚意压成了桀骜。晨光透过餐厅的落地窗，斜斜落在她脸上，勾勒出挺直的鼻梁和清晰的唇线，连下颌线的弧度都像是上帝精心雕琢过，每一寸都透着惊心动魄的美。

林锦轩忽然忘了要说什么。他见过不少漂亮女孩，包括圈子里那些精心培养的名媛，可没有一个人，能像许稚欢这样——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坐在华丽的餐厅里，明明与周遭格格不入，却偏偏美得让人移不开眼，仿佛她天生就该站在光里，让所有精致都沦为陪衬。

“看什么？”许稚欢察觉到他的目光，挑眉看过去，眼神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痞气。

林锦轩猛地回神，耳根莫名一热，梗着脖子道：“看你丢人现眼！”

许稚欢没理他，喝完最后一口粥，起身拿起帆布包：“我走了。”

“等等！”苏宁叫住她，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百元大钞，扔在桌上，“打车去学校，别坐公交，丢我们林家的人。”

许稚欢瞥了眼桌上的钱，没捡，转身就走。帆布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背影挺直，没有一丝留恋。

***一中校门口人潮涌动，穿着校服的学生三三两两往里走。许稚欢背着帆布包站在门口，瞬间成了焦点。

不是因为她没穿校服，而是因为她的脸。

几个女生正讨论着新来的转校生，转头看到许稚欢时，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其中一个忍不住拽了拽同伴的袖子，压低声音：“天呐……她是从哪来的？也太好看了吧？”

“比校花苏曼琪还好看！你看她的眼睛，像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议论声不大，却足够传到许稚欢耳朵里。她面不改色地往里走，刚到教务处门口，就撞上一个人。

“抱歉。”对方的声音清冽，带着点少年人的干净。

许稚欢抬头，撞进一双含笑的桃花眼。男生穿着一中校服，身形挺拔，眉眼俊朗，正是昨天在卫生院办公室里，说她“小腰挺细”的陆烬衍。此刻他换了副样子，金丝眼镜换成了黑框，少了几分漫不经心的痞气，多了点学生气的清隽。

“是你？”许稚欢挑眉，认出了他。

陆烬衍笑了笑，目光落在她脸上，毫不掩饰欣赏：“真巧。来报道？”

周围路过的学生都看傻了。陆烬衍是谁？一中的神话，成绩稳居第一，家世显赫却低调，多少女生想跟他说句话都难，现在居然主动跟一个转校生搭话？更让人震惊的是，那个转校生的脸——美得让人窒息，站在陆烬衍身边，竟丝毫不落下风，仿佛天生就该站在一起。

“嗯。”许稚欢应了一声，没打算多聊，转身想进教务处。

“等等，”陆烬衍叫住她，递过来一支笔，“我是学生会的，负责新生登记，跟我来吧。”

许稚欢看着他手里的笔，又看了看他眼底的笑意，没拒绝，跟了上去。

两人并肩往里走，瞬间成了校园里最醒目的风景线。阳光落在他们身上，一个桀骜明艳，一个清隽温润，画面美得像一幅精心绘制的画。路过公告栏时，几个正在贴海报的女生手一抖，海报掉在了地上，其中一个红着脸小声说：“陆学长……她、她是新来的转校生吗？”

陆烬衍点头，侧头看向许稚欢，眼底带着点玩味：“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许稚欢。”

“许稚欢，”他重复了一遍，唇角弯起，“很好听的名字。”

周围的抽气声此起彼伏。谁都看得出来，陆烬衍对这个叫许稚欢的转校生，不一样。

许稚欢没在意这些目光，她的注意力落在了公告栏角落里的一张竞赛海报上——国际青少年编程大赛，冠军奖金一百万。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脚步顿了顿。

陆烬衍注意到她的目光，笑问：“感兴趣？”

“还行。”许稚欢淡淡道。

“那正好，”陆烬衍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我是编程社的社长，欢迎加入。”

许稚欢看着他，忽然笑了。那一笑，像是冰雪消融，瞬间点亮了整个走廊，美得让周围的喧嚣都静止了。

“再说吧。”她丢下三个字，转身走进了教务处。

陆烬衍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指尖轻轻摩挲着刚才递笔时触碰到的温度，眼底的笑意深了几分。

许稚欢么……有点意思。

而教务处里，负责登记的老师抬头看到许稚欢的瞬间，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同、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少女的发梢，她的美，足以让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这场始于林家的风波，才刚刚露出冰山一角，而属于许稚欢的传奇，已在这惊鸿一瞥中，悄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