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坦城的坊市永远热闹得像一锅沸腾的粥。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佣兵们的粗吼与商贩的巧笑交织在一起，混着香料、烈酒与魔兽皮毛的气味，在初秋的阳光下蒸腾成一片鲜活的烟火气。
萧炎背着半篓刚采的草药，正与药铺老板讨价还价。月心草的品相极好，老板却仗着是老主顾，压价压得厉害。“萧小哥，这月心草是新鲜，可你看这根须上的泥，得损耗多少？三十个银币，不能再多了。”
萧炎皱眉：“老板这就不实在了，我这草刚从山脉外围挖来，带着露水呢，五十银币，少一个子儿我就去对面的‘百草堂’。”
两人正僵持着，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嗤笑：“哟，这不是萧家的‘废物’吗？怎么，斗之气三段了还在为几个银币跟人磨嘴皮子？”
萧炎回头，只见三个锦衣少年正抱臂站在不远处，为首的是加列家族的二公子加列奥，嘴角噙着惯有的嘲讽，身后跟着两个狗腿子，眼神里满是挑衅。
加列家族与萧家向来不对付，尤其是在坊市的药材生意上，明争暗斗从未断过。加列奥更是仗着自己斗之气七段的修为，三天两头找萧炎的麻烦，以前萧炎斗气倒退时，没少受他的气。
“加列奥，嘴巴放干净点。”萧炎将草药篓往身后挪了挪，眼神冷了下来。
“我说错了？”加列奥向前一步，斗之气七段的威压隐隐散开，逼得周围的商贩纷纷后退，“一个连斗之气都练不稳的废物，除了捡点破草药换钱，还能干什么？哦对了，听说你最近倒是长本事了，敢跟云岚宗叫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吗？”
这话戳到了萧炎的痛处，更牵扯到了他心中最在意的“三年之约”。他攥紧拳头，指节发白，体内的斗气开始翻涌——放在以前，他或许会忍，但现在，他已是斗师，没必要再受这种窝囊气。
“我配不配，轮不到你来评价。”萧炎的声音冷得像冰，“想找茬，就划下道来。”
“嘿，你还敢跟我叫板？”加列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看来上次没把你打疼，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他突然伸手，想去抢萧炎身后的草药篓，“这些破草，给我家魔兽当饲料都嫌次！”
萧炎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同时反手一掌拍向加列奥的手腕。这一掌看似平淡，却带着《八极崩》的刚猛劲气，加列奥只觉手腕一麻，竟被震得后退半步。
“咦？”加列奥有些惊讶，随即眼中怒火更盛，“看来你这废物确实有点长进，难怪敢跟我嚣张！”他摆出架势，斗气在掌心凝聚成淡红色的光团，“今天就让你知道，斗之气七段和你这刚入门的废物，差距到底有多大！”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后退，腾出一片空地，有看热闹的，也有替萧炎担心的——谁都知道加列奥的“烈阳掌”威力不弱，萧炎就算真有进步，恐怕也难敌。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道平静的声音突然响起：“加列公子这是想在坊市动手？就不怕坊市的规矩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萧辰不知何时站在了药铺门口，手里还拿着一本摊开的《乌坦城坊市律则》，书页上“禁止私斗，违者重罚”八个字格外醒目。
加列奥看到萧辰，眼中的轻蔑更甚：“又是你这个小跟班？怎么，斗之气四段了就敢来管我的事？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收拾？”
萧辰合上书，走到萧炎身边，语气依旧平淡：“我只是提醒加列公子，坊市的巡逻队马上就要过来了。上次加列家族的人在这里闹事，被罚了五百金币，还差点被吊销商号执照，想必加列族长不会想再来一次吧？”
加列奥的脸色僵了一下。他确实忘了这茬——坊市由乌坦城三大家族共同管理，巡逻队里更是有斗师级别的强者坐镇，真闹起来，他讨不到好。但就这么退了，又太没面子。
“算你们运气好！”加列奥恶狠狠地瞪了萧炎一眼，“别以为躲在坊市就安全了，有种的，明天午时，城外黑风坡，敢不敢来？”
萧炎刚要答应，萧辰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别冲动，加列奥肯定带了帮手。”
萧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加列奥明知道他已是斗师，还敢约架，必然有恃无恐。他看向加列奥身后那两个看似不起眼的跟班，果然发现他们的步伐沉稳，呼吸悠长，显然也是练家子。
“怎么？不敢了？”加列奥见状，更加得意，“我就知道你是个只会躲在弟弟身后的废物！”
萧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火气，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黑风坡是吧？可以。但我有个条件——既然是比斗，就得有彩头。我输了，这篓月心草归你；你输了，就跪在药铺门口，给我哥俩磕三个响头，怎么样？”
加列奥没想到他敢接招，还加了这么狠的彩头，顿时被激怒了：“好！就这么定了！明天午时，谁不来谁是孙子！”说完，带着跟班扬长而去。
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药铺老板这才凑上来，擦着汗道：“萧小哥，你们真要去啊？加列奥那小子阴险得很，听说他堂哥加列毕最近突破到了斗之气八段，肯定会跟着去的。”
“我知道。”萧炎点头，眼中却没有丝毫畏惧，“有些麻烦，躲是躲不掉的。”
萧辰看着他紧握的拳头，知道他心里憋着一股劲——这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萧家，为了那些曾经轻视过他的人。
“哥，”萧辰忽然开口，“加列奥的烈阳掌虽然刚猛，但后劲不足，他的斗气运转路线在第三重时会有个破绽，就在右肋下三寸的位置。”
萧炎惊讶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上次在藏书阁看到的《斗气流派解析》里写的。”萧辰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翻到其中一页，“加列家族的烈阳功属于爆发型，前三重还好，往后练很容易伤经脉，右肋下的气海穴就是他们的罩门。”
萧炎接过小册子，越看越心惊——上面不仅画着烈阳功的运转路线，还标注着每一招的破解方法，甚至连加列奥惯用的虚招都写得清清楚楚。
“这……这简直是为加列奥量身定做的！”萧炎激动地看向萧辰，“你早就知道他们会来找麻烦？”
萧辰摇摇头：“只是以防万一。加列家族最近在药材生意上被我们压了一头，肯定会找机会报复。”他顿了顿，补充道，“我还查到，黑风坡西侧有片竹林，那里的地形适合隐蔽，我可以在那边接应你。”
“不用。”萧炎合上小册子，眼神坚定，“这次，我想自己解决。”
萧辰看着他眼中燃烧的火焰，知道他不是在逞强——这是他成为斗师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反击，他想用自己的实力，告诉所有人，那个曾经的天才，回来了。
“好。”萧辰点头，“但你得答应我，不到万不得已，别用《八极崩》的杀招。”他怕萧炎一时收不住手，真伤了人，给加列家族留下把柄。
“我明白。”萧炎将月心草卖给老板，换了五十银币，塞进萧辰手里，“你先回去，我去趟铁匠铺，把剑磨一磨。”
看着萧炎转身离去的背影，萧辰握紧了手中的银币，指尖微微发凉。他知道，明天的黑风坡，绝不会像萧炎想的那么简单——加列奥敢如此嚣张，背后肯定不止加列毕一个帮手。
他转身走向坊市深处，那里有个专做情报买卖的“消息通”。有些事，他必须提前弄清楚。
夕阳西下，将坊市的影子拉得很长。萧炎在铁匠铺打磨着玄铁剑，火花溅在他脸上，映出一双燃烧着斗志的眼睛；而萧辰则在“消息通”的小屋里，用三枚银币换来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三个名字——除了加列奥和加列毕，还有一个，是加列家族隐藏多年的底牌，据说已是斗之气九段的加列烈。
萧辰将纸条捏碎，眼中闪过一丝冷冽。
看来，明天不仅是萧炎的反击，也是他这个“旁观者”，该出手的时候了。
夜色渐浓，乌坦城的灯火次第亮起，却照不亮隐藏在暗处的汹涌暗流。一场注定要震动坊市的冲突，正在悄然酝酿，只待明日午时，在黑风坡上，迎来最终的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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