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半的街道还浸在浅灰色的晨雾里，林小夏裹着厚厚的米色羽绒服，站在“甜糯星球”奶茶店门口时，哈出的白气瞬间被冷风揉碎。手机屏幕上还停留着和客户的聊天记录。“麻烦帮我排原味珍珠奶茶，少糖少冰，要5杯，愿意加20元排队费，早上八点前一定要拿到”，发送时间是凌晨三点，末尾还附了个拜托的表情。
她抬头看了眼奶茶店的招牌，木质边框上挂着的暖黄色灯牌刚熄灭不久，门口已经排了七八个人，每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低着头刷手机，偶尔传来几声呵气暖手的声音。这家网红奶茶店每天限量发售，原味珍珠款更是抢手，据说高峰时要排四五个小时才能买到，林小夏昨晚接到订单时犹豫了几秒，终究还是看着客户那句“赶时间给同事当早餐”的备注，应了下来。
“你还真信这种‘赶时间’的鬼话？”熟悉的吐槽声从身后传来，林小夏回头，就看见苏毒舌骑着电动车停在路边，车筐里放着一个保温杯和两个肉包，他穿着黑色的长款羽绒服，帽子压得很低，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我路过菜市场，看见你傻站在这儿，才知道你接了这么个破单。”
林小夏忍不住笑了笑，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客户说要给同事当早餐，应该是真的急。而且排队费加了20元，算下来也划算。”
“划算？”苏毒舌挑眉，把保温杯递到她手里，“先喝点热水暖身子，这破天气站三小时，冻出感冒来，医药费都比排队费贵。”他又从车筐里拿出肉包，塞给她一个，“刚买的，还热着，先垫垫肚子。我可告诉你，等会儿排到你，要是客户反悔，你别哭鼻子。”
林小夏咬了口肉包，温热的肉汁在嘴里散开，暖意顺着喉咙蔓延到全身，她摇摇头：“应该不会吧，客户都付了定金了。”话虽这么说，心里却莫名掠过一丝不安。之前也接过几次代排队的订单，大多顺利，可这次客户的催促和爽快的加价，总让她觉得有些不踏实。
苏毒舌没再反驳，只是靠着电动车站在她身边，低头刷手机，却时不时抬眼看向排队的队伍，像是在替她留意进度。晨雾渐渐散去，天慢慢亮了起来，街道上的行人多了起来，奶茶店门口的队伍也越来越长，从最初的七八人变成了二十多人，后面来的人看到长队，大多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偶尔有几个执着的，也只能乖乖站到队尾。
林小夏跟着队伍一点点往前挪，脚从最初的冰凉变得麻木，她时不时跺脚暖脚，或者搓搓僵硬的手指，保温杯里的热水喝了大半，肚子里的肉包也消化得差不多了，可队伍前进的速度却慢得像蜗牛。奶茶店七点准时开门，店员戴着口罩站在柜台后，一边喊着“限量款每人最多买3杯”，一边快速扫码下单，排在前面的人拿到奶茶时，脸上都带着如愿以偿的笑容，看得林小夏也忍不住期待起来。等拿到奶茶，就能给客户送过去，也算没白遭这份罪。
七点四十分，终于轮到林小夏。她往前迈了一步，刚要开口说“要5杯原味珍珠奶茶，少糖少冰”，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客户发来的消息，只有短短一行字：“不好意思啊，我朋友已经帮我买好了，奶茶我不要了，定金我也不用退了。”
林小夏的动作猛地顿住，指尖冰凉，她反复确认了几遍消息，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连忙给客户回消息：“您好，我已经排到了，马上就能拿到奶茶，您确定不要了吗？我排了快三个小时了。”
消息发出去，过了十分钟都没收到回复。林小夏又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那边传来客户漫不经心的声音：“啊，我确定不要了，不好意思啊，我也是刚知道朋友帮我买了。定金不用退了，就当是给你的补偿吧。”
“可是我已经排到了，而且你要的是5杯，我现在买了也没人要……”林小夏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生气，更多的是委屈。她从凌晨五点半站到现在，冻得腿都麻了，眼睁睁看着队伍一点点缩短，眼看就要拿到奶茶，却被一句轻飘飘的“不要了”打发了。
“那我也没办法啊，”客户的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是你自己要接这个单的，我又没逼你。定金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说完，不等林小夏回应，就直接挂了电话。
林小夏握着手机，站在柜台前，眼泪差点掉下来。身后排队的人催促道：“小姑娘，你买不买啊？不买就让让，我们还等着呢。”
“买，买5杯原味珍珠奶茶，少糖少冰。”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眼眶里的酸涩，对着店员说道。指尖付款时，她看着屏幕上的金额，心里一阵发堵。5杯奶茶一共125元，客户付的定金只有30元，就算加上20元排队费，她还要倒贴75元，更别说这三个小时的时间和冻得僵硬的身体。
“傻不傻？”苏毒蛇突然走到她身边，伸手按住她的手机，对着店员说道，“先买2杯，剩下的不用了。”他转头看向林小夏，眼神里带着点无奈，却没有责备，“客户都不要了，你买5杯回去当水喝？先买2杯，剩下的看看能不能卖给排队的人，实在不行，我们俩喝。”
林小夏咬着唇，点了点头。店员很快做好了2杯奶茶，递到她手里，温热的杯子贴在掌心，却暖不了她冰凉的指尖。苏毒舌接过奶茶，塞给她一杯，然后拿着另一杯走到排队的队伍旁，对着前面一个女生问道：“要不要原味珍珠奶茶？少糖少冰，刚做好的，比你排队快多了。”
女生愣了一下，看了眼奶茶，又看了眼长长的队伍，连忙点头：“要要要！多少钱？”
“15元，和店里一个价。”苏毒舌说道。女生爽快地付了钱，接过奶茶开心地说了声谢谢，还忍不住吐槽：“幸好遇见你了，我都排了一个小时了，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卖掉一杯后，苏毒舌又拿着剩下的一杯，问了几个排队的人，终于被一个男生买走了。他走回林小夏身边，把钱递给她：“刚好卖完，没亏多少。”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那30元定金和20元排队费，刚好抵了两杯奶茶的钱，不算太亏。”
林小夏接过钱，指尖微微颤抖，她抬头看向苏毒舌，眼眶红红的：“可是我排了三个小时，要是早知道客户会反悔，我就不接这个单了。”
“哭什么哭？”苏毒舌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语气却软了下来，“这点小事值得哭吗？以后接这种代排队的单，先跟客户说清楚，要是临时反悔，除了定金，还要加付一半的排队费，不然就别接。”他顿了顿，又把自己的保温杯递给她，“再喝点热水，别冻哭了，等会儿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林小夏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下次我一定注意。”她低头看着手里的保温杯，心里暖暖的。刚才她委屈的时候，苏毒舌没有嘲笑她，反而帮她想办法卖掉奶茶，还耐心地安慰她，明明平时总是毒舌吐槽，却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
两人并肩站在路边，看着奶茶店门口依旧长长的队伍，偶尔有人过来问有没有多余的奶茶，苏毒舌都一一回应，却再也没帮林小夏揽单，只是低声跟她说：“以后这种需要长时间排队的，先问清楚客户是不是确定要，别像这次一样，白费功夫。”
“嗯。”林小夏点点头，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热水，暖意慢慢驱散了心里的委屈。她想起刚才客户挂电话时不耐烦的语气，心里虽然还有点不舒服，却也渐渐想通了。做服务行业，难免会遇到这样的客户，与其纠结于已经发生的事，不如吸取教训，下次做得更好。
“别愣着了，”苏毒舌拍了拍她的肩膀，“既然奶茶卖完了，就别在这儿吹风了，我带你去吃早餐。刚才的肉包你只吃了一个，肯定没吃饱。”
林小夏跟着苏毒舌走到附近的早餐店，他点了两碗热豆浆、四个肉包和一碟咸菜，把热豆浆推到她面前：“快喝，暖身子。我可告诉你，别因为一个客户就影响心情，咱们接的单多了，难免遇到几个不靠谱的，总不能每个都哭鼻子吧？”
林小夏喝了一口热豆浆，点了点头，咬了个肉包：“我知道啦，谢谢你，苏毒舌。要不是你，我今天肯定要亏惨了。”
“谢我干什么？”苏毒舌挑眉，咬了口肉包，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就是看不惯你傻乎乎的被人欺负。再说了，你要是亏惨了，下次谁请我喝奶茶？”
林小夏忍不住笑了起来，刚才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她看着对面低头吃东西的苏毒蛇，阳光透过早餐店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他的头发上，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光，平日里总是带着嘲讽的眼神，此刻也显得柔和了许多。
吃完早餐，苏毒舌骑着电动车送林小夏回家。路上，林小夏看着窗外掠过的街道，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再接代排队的订单，一定要提前和客户约定好违约责任，不能再像这次一样吃亏。同时，她也想起了苏毒舌刚才的帮忙和安慰，心里暖暖的。有这样一个毒舌却靠谱的伙伴在身边，就算遇到不靠谱的客户，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了。
回到家后，林小夏刚把东西放下，手机就又震动了，是那个客户发来的消息：“不好意思啊，我同事说还是想喝这家的奶茶，你能不能再帮我排5杯？我愿意加50元排队费。”
林小夏看着消息，愣了几秒，然后直接回了一句：“不好意思，我这边暂时接不了了，你找别人吧。”发送完，她直接把客户拉黑了。有些亏吃一次就够了，她不想再为了一点排队费，委屈自己站几个小时，更不想再相信这种出尔反尔的客户。
做完这一切，她靠在沙发上，想起早上苏毒舌递来的保温杯和肉包，想起他帮自己卖奶茶时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拿出手机，给苏毒舌发了条消息：“下午我请你喝奶茶，还是你喜欢的超大份珍珠，双倍珍珠！”
没过多久，苏毒舌就回了消息：“算你识相。不过光喝奶茶可不够，得再加一份芋圆，不然我可不陪你。”
林小夏笑着回了个“好”，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放晴的天空，阳光洒在阳台上，温暖而明亮。刚才排队的委屈和不甘，早已被苏毒舌的安慰和此刻的暖意冲淡，她知道，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她会变得更坚强，也会更懂得保护自己，而身边这个毒舌的伙伴，也会一直陪着她，一起面对那些琐碎又偶尔糟心的小事。
下午，林小夏如约请苏毒舌喝了奶茶，超大杯的珍珠奶茶里，满满都是珍珠，苏毒舌吸了一大口，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嘴上却还在吐槽：“这珍珠不够Q弹，下次换一家喝。”
林小夏笑着点头：“好，下次换一家，你选店。”
两人坐在奶茶店的靠窗位置，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偶尔聊几句上午的事，苏毒舌还不忘叮嘱她：“以后接订单，别太心软，该拒绝就拒绝，别总想着帮别人，最后委屈了自己。”
林小夏点点头，喝了一口奶茶，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心里也甜甜的。她知道，有这样一个嘴硬心软的伙伴在身边，就算遇到再多的糟心事，也能笑着扛过去，而这份一起努力、互相陪伴的时光，也成了她平凡生活里最温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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