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美猴

唐玄跪在湿润的青草地上，膝盖陷进刚被晨露浸软的泥土里，目光却死死锁着前方那道金红色的身影。

他穿越到这西游世界已有三个月，从最初在两界山脚下躲避猛虎，到后来循着瀑布声一路寻到花果山，每日里啃野果、宿山洞，支撑他走下来的，全是心里那个念了十几年的名字——孙悟空。

此刻，那只传说中的灵明石猴就坐在水帘洞前的青石上，通身金毛如火焰般蓬松，额间紧箍泛着冷光，却半点没掩住他眉眼间的桀骜。他正用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如意金箍棒，棒身流转的金光晃得唐玄眼眶发烫，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唐玄深吸一口气，“咚”地一声磕在地上，额头撞得青石微微发响，这一拜里满是藏了太久的激动与虔诚。他早知道原著里悟空性子桀骜，可亲眼见着，才觉出那份野性里的鲜活，哪有半分传说中“妖猴”的恐怖？明明是比画上还要耀眼的模样。

孙悟空拨弄金箍棒的手顿了顿，斜睨过来的眼神带着几分不耐，尾音微微上挑，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唐玄心上：“不收徒弟。”

他见多了想拜他为师求些法术的凡人与小妖，眼前这小子看着白净，倒比那些人更莽撞些，上来就磕头喊师父，连句客套话都没有。

唐玄被这三个字浇得心头一凉，却没敢起身，反而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着孙悟空，声音里还带着未平的颤意，却字字清晰：“大圣，你长得怎么这么好看？”

这话一出口，连孙悟空都愣了愣。他活了几百年，听过的夸赞不计其数，有夸他神通广大的，有赞他敢闹天宫的，却从没哪个凡人，敢这么直白地说他“好看”。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金毛蹭过指尖，耳尖莫名有些发烫。再看那凡人小子，还跪在地上，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半点没有谄媚，只有纯粹的惊艳，倒让他那点不耐散了大半。

“你这凡童，倒会说些古怪话。”孙悟空哼了一声，却没再赶他走，反而屈起腿，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说吧，除了拜师，你还想做什么？”

唐玄见他语气松动，心里顿时燃起希望，连忙直起身子，小心翼翼地回道：“我……我想跟着大圣。不用您教我法术，只要能在您身边，看您降妖除魔，我就满足了。”

他知道自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比起求法术，能留在偶像身边，亲眼看看这只石猴如何在这西游世界里活得出彩，才是他最真切的愿望。

孙悟空挑了挑眉，指尖的金箍棒轻轻转了个圈，在地上点出清脆的声响。他望着唐玄眼底毫不掩饰的崇拜，忽然觉得这凡人小子倒比那些趋炎附势之辈有趣些。反正他如今也无甚事做，带个小尾巴在身边，似乎也不算麻烦。

“跟着我可没好处，饿了要自己找吃的，遇到妖怪，我可顾不上护你。”孙悟空慢悠悠地说道，语气里已没了先前的拒绝。

唐玄闻言，脸上瞬间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又要磕头，却被孙悟空伸过来的手拦住了。那只毛茸茸的手掌带着温热的触感，轻轻托住他的胳膊，力道不大，却稳得很。

“罢了，起来吧。”孙悟空收回手，转身往水帘洞里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瞥了他一眼，“愣着做什么？还不跟上？”

唐玄连忙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快步跟了上去。水帘洞外的阳光透过水珠洒进来，在地上映出斑斓的光斑，他看着前方那道金红色的背影，只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当当——他终于追上了他的光，追上了他的大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