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继承的界源与沉重的托付
抵达五号节点所在的区域时，林宵几乎认不出这里是试验场的中央控制区。
记忆里，这里应该是一片规整的工业建筑群——监控塔、实验室、仓库、清道夫营房。但现在，到处是燃烧的废墟、爆炸的残骸、堆积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焦肉的味道，偶尔传来零星的枪声和濒死的惨叫。
张震小队的反抗，比想象中更惨烈。
他们在控制塔正门前的广场上找到了张震。
这个独眼男人靠在一辆被炸毁的装甲车残骸上，右腿从膝盖以下不见了，断口用烧焦的布条草草包扎。他身边还剩下七个清道夫，个个带伤，但都还握着武器。
看到林宵四人，张震咧嘴笑了，露出沾血的牙齿。
“还以为……你们来不了了。”
“答应过的事，就会做到。”林宵环顾四周，广场上至少躺着一百多具尸体——有清道夫的，有巡林客的，还有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伤亡这么大？”
“他们疯了。”张震咳嗽着，吐出一口血沫，“清洗计划进入最后阶段，所有非战斗人员都被注射了‘狂化剂’，变成只知道杀戮的怪物。我们不得不同室操戈。”
他指着控制塔入口——那扇厚重的合金大门已经变形，表面布满弹孔和能量灼痕。
“门开了，但里面……全是狂化者。我们冲了三次，死了三十多个兄弟，进不去。”
林宵看向那扇门。
他的感知穿透门板，看到里面的景象：
大厅里挤满了穿着研究员制服的人，但他们已经不成人形——皮肤溃烂，眼睛血红，肢体以诡异的角度扭曲。他们互相撕咬、攻击，像一群饥饿的野兽。数量至少两百。
而且，大厅深处还有更强烈的能量波动——那是控制中枢，也是五号节点的位置。
“时间还有多少？”林宵问。
张震看了看手腕：“五十六分钟。”
不到一小时。
要清理两百个狂化者，激活五号节点，然后赶往六号节点——清洗装置所在的核心区。
“来不及了。”艾莉亚脸色苍白，“就算我们能杀进去，激活节点也需要时间……”
“有一个办法。”张震说，“控制塔有备用能源管道，可以从地下绕过正门，直接进入控制中枢。但管道尽头有能量屏障，需要高权限才能打开。”
“我有权限。”林宵说，“王遁给的。”
“那就好。”张震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管道入口在广场东侧的维修井，但那里也有守卫——四个自动炮塔，守卫程序已经重置，会攻击一切移动目标。”
格鲁姆挣扎着站起来：“我去……”
“你伤太重。”林宵按住他，“我去。你们在这里守住入口，别让外面的敌人进来。”
“你一个人？”艾莉亚抓住他的手臂，“不行，你现在的状态……”
“正因为状态差，才要速战速决。”林宵看着自己的右手——皮肤干枯，布满老年斑，但他能感觉到，生命精华还在发挥作用，暂时稳定了身体状况，“而且，我有经验对付自动武器。”
他从张震那里拿了地图，确认管道路线。
然后，独自走向广场东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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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修井藏在几堆建筑材料后面，井盖是厚重的合金板，但已经被暴力撬开过——显然有人尝试过这条路，失败了。
井口周围，四座双管自动炮塔呈方形排列，炮口缓缓转动，扫描周围。
林宵潜伏在建筑材料堆后，观察炮塔的扫描规律。
每五秒一次全范围扫描，每次扫描间隙有0.3秒的盲区——炮塔需要重新充能。
0.3秒，够他冲进井口吗？
距离三十米，正常冲刺需要四秒。
但如果有界源加速……
林宵闭眼，感受体内残余的界源。
很少了。
用一点少一点。
但必须用。
他调整呼吸，将界源集中在双腿。
然后，在炮塔扫描间隙的瞬间——
冲出。
不是奔跑，是爆发。
界源能量在脚下炸开，像火箭推进器。
三十米距离，一秒。
炮塔的警报刚响起，他已经跳进井口。
子弹打在井口边缘，溅起火星。
安全。
林宵顺着垂直的维修梯向下爬了大约二十米，进入水平管道。
管道直径只有一米五，只能弯腰前进。内壁布满粗大的电缆和能量导管，偶尔有电弧跳跃，发出噼啪声。
地图显示，管道全长三百米，尽头就是控制中枢下方的能量屏障。
林宵在黑暗中前进。
界源感知让他能“看清”周围，但也让他更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的衰败——每一次呼吸都像拉动破风箱，每一次心跳都沉重缓慢。
他快撑不住了。
但还不能倒下。
还有人在等他。
还有承诺要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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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道尽头，一扇圆形的合金门挡在前面。
门上没有锁，只有一块手掌大小的感应板。
林宵把手按上去。
【身份验证：编号47，界源共鸣者】
【权限确认：世界树种子持有者（待激活）】
【警告：控制中枢已被污染，内部存在大量狂化者。进入后可能无法返回。】
【是否继续？】
林宵没有犹豫。
门开了。
一股恶臭涌出来——腐烂的肉体、烧焦的电子元件、还有某种化学药剂的刺鼻味。
林宵捂住口鼻，踏入控制中枢。
这是一个巨大的圆柱形空间，直径超过五十米。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蓝色晶体柱——五号节点，比之前见过的都大，表面流淌着液态的光。
晶体柱周围，环绕着三层环状控制台，屏幕上显示着整个试验场的实时监控画面。
但最触目惊心的，是地面。
尸体。
层层叠叠的尸体。
研究员、技术员、保安……他们穿着不同的制服，但死状都一样——被某种东西从内部撕裂，内脏散落一地。
而在尸体堆中央，跪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人。
他是唯一还保持人形的。
但他也不是活人。
林宵能感知到，老人体内有一股庞大的、混乱的界源能量在涌动，像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老人抬起头。
他的眼睛是纯黑色的，没有眼白，像两个深渊。
“编号47……”老人开口，声音干涩，“你终于……来了。”
“你是谁？”
“我是这个试验场的……总负责人。”老人咧嘴，露出漆黑的口腔，“也是王遁的……老师。”
林宵瞳孔收缩。
“你教出了王遁那样的学生？”
“王遁……”老人喃喃，“他是我最得意的作品。拥有最强的界源适应性，最纯粹的道德感，最坚定的意志。我本想把他培养成‘园丁议会’的接班人……”
他的声音突然扭曲：“但他背叛了我！背叛了议会！他发现了真相，竟然想摧毁一切！”
老人站起来，身体开始膨胀。
白大褂被撑裂，露出下面非人的躯体——皮肤下无数黑色触手在蠕动，像一窝蛇。
“我吸取了教训。”老人狂笑，“所以制造了你！编号47！你是我的新作品！我把王遁的记忆、能力、甚至部分灵魂碎片都融入了你的界源！你是我最完美的造物！”
林宵感到一阵恶心。
原来他的界源共鸣、时间之沙感应、甚至那种保护同伴的执念……都是被设计好的？
“你骗我。”他咬牙，“一切都是骗局。”
“不，不是骗局。”老人摇头，“只是……引导。我引导你走向这里，引导你激活节点，引导你成为‘钥匙’。现在，是时候完成最后一步了——”
他张开双臂。
黑色触手从体内爆射而出，刺向林宵。
林宵后退，同时释放界源护盾。
触手撞上护盾，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护盾剧烈闪烁，但没有破碎。
“没用的。”老人狞笑，“你的界源是我给的，你的能力是我造的。你怎么可能反抗造物主？”
更多触手涌来。
林宵感到护盾在崩溃。
他的界源能量，确实在和老人的能量产生共鸣——那是同源的波动，就像两滴水相遇会融合。
如果继续对抗，他会被吸收。
必须改变策略。
林宵想起王遁在玉简里留下的信息：“对抗同源者，不能用力量，要用意志。”
界源是记忆。
记忆的核心，是经历。
而经历塑造的……是自我。
“我不是你的造物。”林宵低声说，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我是林宵。蓝星人，二十五岁，父亲癌症，母亲打工，我签了修真贷想救家人。”
他往前走了一步。
触手被无形的力量推开。
“我遇到了老刀，他为了女儿可以付出一切。”
又一步。
“我遇到了白素心，她被迫变成怪物，但最后选择用死亡换取自由。”
再一步。
“我遇到了王遁，他燃烧所有寿命，只为留下希望。”
林宵走到老人面前，直视那双深渊般的眼睛。
“我是由他们的记忆、他们的牺牲、他们的希望塑造的。”
“不是你。”
“是那些被你害死的人，把我塑造成了现在的样子。”
“所以——”
他伸出手，按在老人胸口。
“把我的界源还给你。”
“把你的罪恶——”
“带进地狱。”
界源能量反向注入。
不是攻击，而是……共鸣引导。
林宵把自己经历的一切——老刀的牺牲、白素心的痛苦、王遁的执念、还有所有死者的记忆——全部注入老人体内。
老人僵住了。
他感受到了。
感受到了那些被他视为“试验材料”的人，临死前的恐惧。
感受到了被他亲手改造的白素心，日夜承受的折磨。
感受到了王遁发现真相时的绝望和愤怒。
感受到了……林宵此刻的决心。
“不……不可能……”老人颤抖，“你怎么会有……这么庞大的记忆……”
“因为我不是一个人。”林宵说，“我是所有人的集合。”
他全力输出。
老人的身体开始崩解。
不是物理崩解，而是意识层面的瓦解。那些被他压制的良知、被他扭曲的记忆、被他背叛的信任，全部反噬。
黑色触手枯萎、断裂。
深渊般的眼睛恢复了清明——是浑浊的、布满血丝的、衰老的人眼。
“我……错了……”老人喃喃，“王遁……是对的……”
他看向林宵，眼神复杂。
“杀了我……然后……激活节点……”
“种子在我心脏里……那是王遁留给你的……最后的礼物……”
说完，他闭上眼睛。
林宵手刀刺入，从老人胸腔里掏出一颗发光的晶体。
那不是心脏。
是一颗种子。
世界树的种子。
种子入手瞬间，庞大的信息涌入脑海——
不是记忆，是知识。
关于世界树系统的完整构造，关于园丁议会的弱点，关于如何重建平衡，关于……林宵真正的使命。
他不是钥匙。
他是园丁。
新世界的园丁。
王遁选中他，不是让他炸毁一切然后逃跑。
而是让他继承世界树种子，成为新秩序的守护者。
但现在，必须先活下来。
林宵收起种子，走到五号节点前。
手掌按上。
【身份验证：世界树种子持有者】
【权限确认：最高】
【五号节点激活开始】
能量涌入。
这次的吸收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温和，都庞大。
晶体柱的光芒逐渐暗淡，而林宵胸口的漩涡重新亮起——不是蓝色，是金色和蓝色交织的光芒。
世界树种子开始发芽。
在他的界源核心深处，一棵微小的、发光的树苗正在生长。
【五号节点激活完成】
【世界树根须复苏进度：5/6】
【剩余时间：三十七分钟】
林宵转身，准备离开。
但控制台的一个屏幕突然亮起。
上面显示着试验场各处的实时画面。
其中一个画面，让林宵停住了脚步。
那是六号节点所在的区域——清洗装置核心区。
画面上，清洗装置已经启动预热，巨大的能量环开始旋转。
而在装置下方，有几个人影。
苏晓、陈默、赵明。
他们还活着。
但被绑在能量环的支架上，作为……献祭品？
旁边站着一个人。
穿着金色长袍，胸口绣着园丁议会的徽章。
那个人转过头，看向监控摄像头。
然后，笑了。
“编号47，或者该叫你……林宵？”
声音通过扬声器传来，在整个控制中枢回荡。
“我知道你在看。”
“如果你想让这三个小共鸣者活下来——”
“就来六号节点。”
“一个人来。”
“带着世界树种子来。”
“用种子换他们的命。”
“你有……三十分钟。”
画面切断。
林宵站在原地，握紧了拳头。
陷阱。
明摆着的陷阱。
但能不去吗？
苏晓他们，是他带进这场战争的。
如果他不去，他们会死。
如果他去，可能会死，世界树种子也可能被夺走。
怎么选？
没有选择。
林宵看向手中的种子。
“王遁，”他轻声说，“你早就预料到这一步，对吧？”
种子微微发光，像在回应。
“那就……”
他转身，走向维修管道。
“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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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地面时，张震等人还在坚守。
看到林宵出来，他们都松了口气。
“成功了？”
“嗯。”林宵点头，“五号节点激活了。但六号节点那边……”
他把监控画面的事情说了一遍。
张震脸色铁青：“这是阳谋。你去，死路一条。不去，那三个孩子死，你的良心也过不去。”
“所以我必须去。”林宵说，“但不是一个人。”
“什么意思？”
“我需要你们做一件事。”林宵看向所有人，“清洗装置启动时，会释放巨大的能量冲击。但如果能在那之前，用世界树种子共鸣其他五个节点，可以短暂形成一个能量涡旋。”
“涡旋会怎样？”
“会吸收清洗装置的能量，转化为开启通道的动力。”林宵说，“但需要有人控制涡旋——那会很危险，可能被能量撕碎。”
艾莉亚站出来：“我去。”
格鲁姆也站起来：“算我一个。”
影点头。
张震看了看剩下的七个清道夫：“我们都去。”
“不行，你们还需要守住这里，防止敌人破坏节点……”
“守不住了。”张震苦笑，“刚才的通讯显示，园丁议会的援军已经抵达试验场外围。最多二十分钟，这里就会被占领。与其等死，不如拼一把。”
他看着林宵：“我们和你一样，都有必须守护的东西。所以让我们帮忙。”
林宵沉默了几秒，然后点头。
“好。那我们现在分成两组：我去六号节点救人，你们去激活能量涡旋。但记住——如果看到我发出信号，或者清洗装置启动倒计时进入最后五分钟，你们就立刻开始，不要等我。”
“信号是什么？”
林宵指了指天空：“我会引爆一颗界源炸弹。蓝色的光，你们能看到。”
“如果看不到呢？”
“那就说明我失败了。”林宵平静地说，“你们就按计划进行，能逃几个是几个。”
没人说话。
沉重的气氛笼罩所有人。
最终，艾莉亚走上前，抱了抱林宵。
“活着回来。”
“我尽量。”
格鲁姆拍了拍他的肩膀——很轻，怕拍散了这个衰老的身体。
影用意念传来一句话：【你的影子，会一直跟着你。】
林宵点头。
然后，他看向张震。
“如果我回不来……”
“我会把真相带出去。”张震说，“我发誓。”
足够了。
林宵转身，朝六号节点的方向走去。
身影孤独，但坚定。
他怀里揣着世界树种子，口袋里放着老刀的小本子，左手袖管空荡荡，右手里握着白素心的戒指。
带着所有人的希望。
走向最后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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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号节点区域。
清洗装置像一座倒置的山峰，悬浮在半空中。底部的能量环已经亮起刺眼的白光，预热产生的热浪让空气扭曲。
装置下方，苏晓、陈默、赵明被绑在金属支架上，三人都是界源共鸣者，他们的能量正被装置抽取，加速预热进程。
旁边，金色长袍的男人——园丁议会的高级执事，代号“收割者”——正闭目养神。
他在等。
等林宵来。
等世界树种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倒计时：十九分钟。
终于，一个身影出现在广场边缘。
林宵。
他走得很慢，脚步蹒跚，像个真正的老人。
但他来了。
收割者睁开眼睛，金色瞳孔里闪过一丝兴奋。
“你来了。”
“我来了。”林宵停在一百米外，“放了他们。”
“种子呢？”
林宵从怀里掏出世界树种子。
金色的光芒照亮了周围。
收割者的眼睛更亮了。
“扔过来。”
“先放人。”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收割者抬手，一根能量刺刺入苏晓的肩膀。
女孩发出痛苦的闷哼。
林宵握紧种子。
“你再动她一下，我就毁了种子。”
“你做不到。”收割者冷笑，“世界树种子是至高造物，以你的力量，毁不掉。”
“那我可以自杀。”林宵说，“我死了，种子会进入休眠，你们永远找不到。”
收割者沉默了。
几秒后，他挥手。
绑着苏晓三人的支架松开，三人摔在地上，虚弱但还活着。
“现在，种子。”
林宵把种子扔过去。
不是直接扔，而是用界源能量托着，缓缓飘向收割者。
收割者伸手去接。
就在他即将碰到种子的瞬间——
林宵引爆了提前埋在地下的界源炸弹。
不是一颗。
是十颗。
他在来的路上，把体内剩余的界源全部分散埋在了广场各处。
现在，一起引爆。
轰！轰！轰！
连环爆炸。
广场化作火海。
收割者猝不及防，被爆炸气浪掀飞。
种子被冲击波推回林宵方向。
林宵接住种子，同时冲向苏晓三人。
“快走！”
但收割者比他更快。
金色身影从火焰中冲出，一只手贯穿了林宵的胸膛。
从后背刺入，前胸穿出。
“你以为……这种小把戏有用？”收割者狞笑。
林宵低头，看着胸前穿出的手。
然后，他笑了。
“有用。”
他抓住那只手，死死按住。
同时，用最后的力量激活世界树种子。
不是使用它。
是……献祭它。
种子开始燃烧。
金色的火焰蔓延到林宵全身，也蔓延到收割者身上。
“你疯了！”收割者惊恐，“献祭种子会连你的灵魂一起烧尽！”
“我知道。”林宵平静地说，“但只有这样，才能杀了你。”
金色火焰越烧越旺。
清洗装置被火焰波及，能量环开始不稳定，发出刺耳的警报。
倒计时开始加速：
十五分钟。
十分钟。
五分钟。
“快……走……”林宵对苏晓他们嘶吼，“去涡旋……快……”
苏晓哭着点头，和陈默、赵明互相搀扶，冲向广场另一端的通道。
收割者想追，但被林宵死死抓住。
金色火焰已经烧穿了他们的血肉，开始燃烧灵魂。
“你这个……疯子……”收割者怒吼。
“谢谢夸奖。”
林宵闭上眼睛。
在火焰中，他看到了很多画面：
父母的脸。
老刀的笑容。
白素心解脱的眼神。
王遁最后的嘱托。
所有死在这里的人。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世界树种子献祭确认】
【检测到献祭者强烈执念：守护】
【启动最终协议：守护者传承】
【传承对象：林宵】
【传承代价：献祭者灵魂】
【是否接受？】
林宵愣了一下。
原来献祭不是毁灭，是传承？
但代价是他的灵魂。
意味着，他将彻底消失，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
他看着那些画面。
看着那些他承诺要守护的人。
然后，笑了。
“接受。”
火焰猛地收缩，全部融入林宵体内。
不是燃烧，是融合。
世界树种子在他灵魂深处扎根、生长。
同时，收割者的灵魂被火焰彻底净化，化作纯粹的能量，被种子吸收。
林宵感到自己的力量在恢复、在升华。
但同时，他也感到自己的意识在消散。
像沙漏里的沙，一点点流逝。
他还有时间。
不多，但够做最后一件事。
林宵站起来——胸口的贯穿伤已经愈合，但那是种子用他的灵魂换来的暂时修复。
他走向清洗装置。
把手按在能量环上。
【检测到世界树权限】
【是否接管清洗装置？】
“接管。”
【接管完成】
【请选择模式：1.执行清洗 2.转化为通道能量 3.自毁】
林宵选择了2。
清洗装置开始逆转。
庞大的能量不再向外扩散，而是向内收缩，形成一个能量涡旋。
涡旋越来越大，最终在广场上空打开了一个通道——
不是逃生的通道。
是通往其他世界的、稳定的传送门。
门的那边，林宵“看到”了熟悉的景象：
蓝星。
他看到了自己家所在的城中村，看到了父母住的那栋老楼，看到了病房里昏迷的父亲，看到了在病房外偷偷抹泪的母亲。
他看到了老刀的女儿林小雨——那是个七岁的小女孩，正趴在窗台上画画，画里是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
他还看到了更多：
苏晓的父母在等她回家。
陈默的爷爷奶奶在庙里为他祈福。
赵明的哥哥在警局报案，说弟弟失踪了。
所有被卷进这场骗局的人，他们的家人都在等待。
“现在……”林宵轻声说，“你们可以回家了。”
他用最后的力量，将通道稳定下来。
然后，向张震他们发出信号。
蓝色的光柱冲天而起。
很快，艾莉亚、格鲁姆、影、张震等人冲进广场。
他们看到了通道，看到了林宵，也看到了他正在消散的身体。
“林宵！”艾莉亚冲过来。
“别过来。”林宵摇头，“通道不稳定，你们快走，带上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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