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苏家秘辛
云荒历372年,秋,霜降前三日。
我趴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额头抵着粗糙的石面,硌得生疼。指尖刚触到后窗那枚锈迹斑斑的插销,廊下就飘来母亲柳氏那标志性的、温婉得能掐出水,却淬着冰碴子的声音:“媚儿,三日后卯时吉时取骨,玄虚道长说了,这时候的至尊骨灵气最盛,跟你的重瞳定能完美契合,到时候你就是咱们苏家最耀眼的天才,青岚域谁不高看一眼?”
“娘!这还用你说?”苏晚媚的声音陡然拔高,脆生生的调子裹着毫不掩饰的嚣张,像淬了蜜的鞭子抽得人耳膜发疼,“那贱种的骨头本就该是我的!打从她娘胎里爬出来,就该乖乖给我养着这块至尊骨,除了这用处,她就是条烂命!给我提鞋都嫌她手脏,配吗?”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默默吐槽:这哪是骄纵,这简直是无脑短剧里反派标配的嚣张!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坏得彻底,台词都不带拐弯的。可惜啊,你们遇上的是我这个来自21世纪的“反PUA大师”,换原主来,说不定还真被这阵仗吓住,可我只觉得——这演技,不去演狗血短剧都浪费了。
这话瞬间勾起我脑海中,原主的记忆,那些被刻意压抑的、密密麻麻的委屈、绝望,还有藏在骨子里的不甘,像潮水般涌来,差点没把我这个“外来户”的灵魂给冲散。
我不是原主苏晚璃,我是现代穿越女苏晚璃。这同名同姓的巧合的穿越,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我这个21世纪理工+心理学双料硕士,万万没想到,自己会以这么奇葩的方式穿越——熬夜赶项目报告时咖啡喝多了,口渴难耐猛灌冰水,结果直接“喝水死”,眼前一黑,再睁眼,就躺在苏家后院的血泊里,胸口疼得像被重锤砸过,脑子里还塞满了原主的记忆碎片。
原主的记忆片段潮水般涌来,全是些让人窒息的画面:刚记事时,父亲苏振南就摸着原主的头,语气“温和”得虚伪:“晚璃乖,你是姐姐,生来就要为妹妹牺牲,这是苏家的规矩,也是你这献祭品存在的唯一价值。”
母亲柳氏更是把“洗脑”当成了日常,日日在原主耳边念叨:“你没什么灵根天赋,修炼也没什么指望,全靠这块至尊骨才有存在的意义。等把至尊骨献出去,你也算没白活一场,为苏家立了大功。”
他们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给原主穿最粗劣的麻布衣裳,补丁摞着补丁,冬天连件像样的棉袄都没有;让原主住最偏僻的柴房,里面又潮又暗,堆满了柴火和杂物,一到下雨天就漏雨,床板硬得能硌出骨头印;修炼上更是偏心到了骨子里,父亲亲自教苏晚媚苏家的核心功法,母亲柳氏还不惜重金给她买天材地宝辅助修炼,而原主,只被允许学些粗浅的淬体术,美其名曰“养好骨头,才能给媚儿用”。
反观苏晚媚,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住的是雕梁画栋的闺房,身边丫鬟仆妇围着转,被父母宠得无法无天,彻底洗脑成了天生的主宰。在她眼里,原主连人都算不上,就是个为她量身定做的“骨器容器”,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长期的洗脑与虐待,磨不掉原主骨子里的求生欲。她从来都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只是太弱小无助,只能在绝境中默默积蓄力量,等待反抗的机会。那些偷偷藏起的小报复、被发现后换来的更重惩罚,还有无数个寒夜裹着破衣的隐忍,都在诉说着她对命运的不甘。
记忆里那张粉雕玉琢的脸,和廊下那个骄纵的身影渐渐重叠。不得不说,苏晚媚生得是真好看,眉眼和我竟有九分多的相似,皮肤白皙得像上好的羊脂玉,五官精致得如同精雕细琢的瓷娃娃。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张脸,却长了颗被父母洗得干干净净的、没脑子的嚣张坯子,坏得明明白白,蠢得清清楚楚。
我暗自发笑,心里的吐槽停都停不下来:啧啧,这妹妹要是放在现代短剧里,绝对是活不过三集的反派模板——颜值够高,心肠够坏,嘴巴够毒,还没半点脑子,纯纯的“嚣张工具人”。不过我又不是原主,没那么多根深蒂固的怨恨和执念。说实话,看着这么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像个精致却无脑的反派摆件似的妹妹,要是能好好调教一番,把她从不可一世的“作死小能手”,变成服帖听话的粉可爱,想想还挺舒爽的——毕竟,谁不想要个又好看又听话的小跟班妹妹呢?
日复一日的洗脑与虐待,终于在三天前压垮了原主。她看着献祭仪式的筹备工作日渐逼近,红绸灯笼挂满了苏家宅院,玄虚道长也已入住府中,想起自己注定被剜骨而死的命运,被绝望逼出了最后的狠厉。今天,她趁着厨房没人,偷偷藏了把锋利的剔骨刀,躲在花园的假山后面,等着苏晚媚路过。
苏晚媚穿着一身火红的罗裙,正哼着小曲赏花,鬓边还簪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步步生姿,毫无防备。原主屏住呼吸潜伏在假山后,趁着她俯身闻花香的瞬间,突然持刀冲了出去,刀尖就要划过苏晚媚的纤长的脖颈,原主想要拼个鱼死网破,可从小到大,就算偷偷学过几招粗浅武技,修为也只是炼气初期,又怎么是炼气后期的苏晚媚的对手呢?
苏晚媚只是一个灵巧的滑步,就侧身避开。重瞳闪烁间,原主所有的招式破绽,都被看得一清二楚,她冷笑一声,反手一掌拍在原主的心口,力道又狠又毒:“贱种!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敢对本小姐动手?活腻歪了!”
掌力带着炼气后期的暴虐灵气,原主直接被拍得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猛地一口鲜血喷将出来,染红了身前的青石板。
苏晚媚踩着原主的血迹走过来,居高临下地踢了踢原主的胳膊,语气嚣张又恶毒:“献祭品就是献祭品,还敢反噬?我告诉你,三日后取骨,我要让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骨头被挖出来,看看它怎么助我成为修真天才!你这条烂命,能给我铺路,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原主躺在地上,口中不断呕血,胸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她望着苏晚媚那张冷漠又嚣张的脸,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哑着嗓子诅咒:“你们……不得好死,若有来生………”
话未完,她的头就无力地歪向一边,断了气息,在无尽的不甘与怨恨中咽气了——而我这现代穿越女,正好在此时,接管了这具美丽却满是伤痕的身体。
原主的一生,是悲惨的一生。但我苏晚璃一个现代穿越女的一生,绝不可能重蹈覆辙,没人能再把我当成随意拿捏的献祭品。
胸口的至尊骨隐隐发烫,像是在呼应我内心的熊熊怒火。我忽然懂了:他们用“天命”锁死晚媚的贪欲,让她觉得掠夺姐姐的骨头是天经地义;用“宿命”碾碎原主的脊梁,让她觉得牺牲自己是理所当然——好一出量身定制的吃人戏码!
我在心里冷哼一声:想让我乖乖献祭送死?我是傻子吗!原主的仇,我来报;这该死的宿命,我来破;至于那嚣张无脑的妹妹,就当是这场复仇路上的附加调教任务好了。调教得好,以后就是我粉可爱妹妹;调教不好,大不了就当没这个妹妹,反正我又不是真的苏晚璃。
“娘放心!”苏晚媚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语气里的嚣张丝毫未减,还多了几分炫耀,“我已经让赵惊风带人把后院围得水泄不通了,那贱种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了!三日后,她的骨头我移植入体,看看是不是真有那么灵!”
赵惊风?听到这个名字,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可是原主记忆里的狠角色,说是苏晚媚的忠诚舔狗,也不为过。他是苏家豢养的死士,自幼被灌输“忠于主家、服从媚儿小姐”的思想,修为已经到了炼气后期,下手狠辣无情,从不留活口。原主以前见了他,都得绕着走,这舔狗为了讨好苏晚媚,以前对原主可是半点情面都不留,动辄打骂呵斥。
看来这次逃跑,难度系数确实不低。我深吸一口气,摸出脖子上挂着的那块家传玉牌。这玉牌是我家传玉牌,也是穿越过来的关键,正是它护住了我的灵魂,才让我顺利接管这具身体。可在原主的记忆里,它只是块普通的玉佩,祖上传下来的,说是能护佑子孙,这些来年,它从未显过任何异状。
刚才,原主被苏晚媚一掌打挂了,老血喷到玉牌上,竟让这块沉寂多年的玉佩瞬间认主,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流光。我手指摩挲着玉牌,隐隐能感觉到玉牌内一丝微弱的灵气,正与我胸口的至尊骨产生着奇妙的共鸣。
难道这玉牌,和至尊骨本就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献祭仪式只剩三天了,时间紧迫了,我咬咬牙,狠狠咬破了自己的指尖,我没有浪费,以血为媒,在掌心绘出逃生阵纹,这是原主记忆里的修仙常识,和我结合现代几何力学知识,琢磨出来的简易阵纹,既能标注出后院的布防情况,又能以玉牌的灵气为引,精准标注出守卫换班的间隙,以及我最易突破的路线。
画完阵纹,我感觉纤纤玉指一阵发软,看来用自身精血画阵,对身体还是有消耗的。我收起思绪,取出张婶刚才给我的五块下品灵石。这灵石是修仙界的硬通货,里面蕴含着稀薄的灵气,对低阶修士来说,算是不错的修炼资源了。
张婶是苏家唯一对原主有过善意的老仆,大概是看我实在可怜,才冒险给我送来了这些东西。我握紧灵石,尝试着引气入玉:指尖的灵气缓缓流转,小心翼翼地注入玉牌。果然,玉牌再次亮起柔和的微光,这一次的光芒比刚才更明显,而我胸口的至尊骨,脉动也变得越来越清晰,一股微弱的暖流,从至尊骨蔓延开来,流遍全身,刚才画阵纹时的疲惫感,竟然消散了不少。
有戏!我心里一喜。看来这玉牌和至尊骨,还真的能相互感应、彼此增幅,说不定,它就是激活至尊骨隐藏能力的关键?不过,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逃命才是重中之重。
我正想着,“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一道苍老的身影闪了进来,正是张婶。她手里还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快步走到床边,压低声音对我说道:“小姐,这是上好的疗伤药,你拿着,路上用得上。家族已经对你实行全天监控了,就等着三日后挖骨献祭。今夜子时后,后院西北角的守卫会换班,换班间隙只有半柱香的时间,这是你唯一的逃跑机会,千万不要错过了!”
她把布包塞到我手里,布包入手温热,除了疗伤药,还能摸到里面硌手的硬物,想来是张婶偷偷攒下的钱粮和灵石。我抬头看向张婶布满皱纹的脸,她眼中含着泪光,声音带着哽咽:“大小姐,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小时候我屎一把尿一把地照顾你,怎么忍心看你被活活挖骨献生?逃吧,逃得越远越好,别再回来了!”
我握紧布包,沉重地点了点头,眼眶有些发热。张婶这份朴素的关爱,是原主短暂一生里为数不多的温暖,如今也成了我逃离这里的动力之一。就在这时,院墙外传来一声清晰的咳嗽声,不用想也知道,是家族派来监视我的暗哨。我立刻将布包藏进衣襟里,躺回床上,拉过被子盖住自己,装作熟睡的样子,连呼吸都刻意放得平缓。
张婶也反应迅速,立刻佝偻着身子,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还不忘替我轻轻关上房门,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房间里再次陷入黑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丝月光,照亮了地面的一小块地方。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感受着胸口处至尊骨与玉牌的共鸣越来越清晰,一股越来越强的力量,正在体内悄然滋生。
我在心里盘算着:子时换班,半柱香的时间,换算成现代时间也就七八分钟,虽然短暂,但足够我突破防线了。赵惊风虽然厉害,但他不可能同时守着所有路口,只震找准时机,利用玉牌和至尊骨的力量隐藏自身气息,再借助夜色掩护,目测我能成功逃出去的。
至于苏晚媚和苏家的那些人,等着吧,我苏晚璃迟早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不仅要夺回属于原主的一切,还要把这些人承受我的怒火,让他们为自己的残忍和自私付出应有的代价。尤其是苏晚媚那个无脑反派,我倒要看看,没了我的至尊骨,没了苏家的庇护,她那嚣张跋扈的性子,还能撑多久。
忍不住又开始吐槽自己:苏晚璃啊苏晚璃,你可真够离谱的,前几天还在实验室里为了论文发际线堪忧,现在竟然要在修仙世界里玩起了极限逃生。虽然前世我也是个热爱冒险的驴友,爬过雪山、闯过戈壁,但这动辄要命的修仙剧情,比我以前看过的任何修仙小说都要狗血刺激,比那些脑洞大开的短剧还要炸裂。
吐槽归吐槽,我心里却没有丝毫恐慌。这来自一个现代高知女性的淡定,越是面临绝境,越能冷静应对。不仅不害怕,我还隐隐有些兴奋。毕竟,对我这个喜欢挑战的现代女性来说,打破宿命、逆风翻盘,可比闷在实验室里写论文有意思多了。
窗外的月光暗了下来,云层遮住了皎洁的月亮,云层的缝隙像一道冷笑的刀痕,透着森森寒意,子时,就要到了。
缓缓睁开眼睛,我美丽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属于现代女性的自信与锐利。这场以亲情为名的献祭掠夺,该结束了。被他们视作“专属献祭品”的我,终将让苏家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我是谁?我是现代穿越女苏晚璃!如果连这点小场面都搞不定,岂不是辜负了穿越女的光荣称号?
而那粉雕玉琢的嚣张妹妹,等我站稳脚跟后,有机会的话,我也一定会把她好好养成成我价值观里温顺可爱、听话懂事的好妹妹。不过嘛,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溜之大吉,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要是连命都没了,还谈什么妹妹养成计划和复仇翻盘呢?那可就真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我悄悄起身,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指尖再次摸向窗插销,这一次,我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只有破釜沉舟的决绝。
逃跑大计,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