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轻拂过,卷起两人衣角,狐狸精跟在身后,偶尔追着飘落的花瓣跑两步,又转头跑回两人脚边蹭蹭。
村里的炊烟渐渐升起,混着海浪声、孩童的嬉笑声,落在耳畔满是安稳。李莲花侧头看了眼身边眉眼温柔的姑娘,只觉往后岁月,便是这般柴米烟火、邻里温情,便已足够。
转眼半月过去,李莲花已能自主行走很长一段时间距离,如今身姿虽不如当年还是李相夷时坚挺,却多了几分温润如玉的感觉,像一把在剑鞘里的宝剑。
晨起露气裹着草木清润,元初正将晒干的草药收进竹篮,李莲花已背着轻便行囊立在院门口,素色棉袍衬得眉眼愈发温润,指尖轻扣门框等她,眼底浸着浅笑意:“都收拾妥当了?”
“嗯,带了些草药和梅子酒,路上能喝,到了云隐山也能送师娘。”元初拎着篮筐走近顺手将一小袋晒干的海虾塞进他行囊,“张阿伯送的,给师娘尝尝鲜。”
狐狸精绕着两人脚边转了圈,似是知晓要远行,乖乖蹭了蹭李莲花的腿。李莲花弯腰摸了摸它头顶:“倒是忘了带你爱吃的肉干,到镇上给你买。”
锁好院门,两人一狗沿着海岸线往镇上走,潮声阵阵,风里裹着海风的腥气。李莲花步子稳当,指尖牵着她的手没松过,遇着晨起捕鱼归来的村民,便笑着颔首道别,一路满是温软。
到镇上时已近午时,日头渐盛,元初寻了家临街面馆歇脚,点了两碗面,又给狐狸精买了块熟肉。
李莲花坐在窗边,望着街上往来行人,指尖轻轻摩挲着碗沿,忽然道:“许久没这般走热闹地方了。”
“你若喜欢,以后常来便是。”元初将面碗推到他面前,递过筷子,“快吃,吃完去雇马车,云隐山路远,早走早歇。”
李莲花应着,吃面时动作放缓,却也吃得踏实,偶尔夹起碗里的青菜放进元初碗中。狐狸精蹲在桌下,小口啃着熟肉,耳朵时不时竖起来听街上动静,倒也乖巧。
饭后寻到马车行,雇了辆宽敞的马车,车夫常年跑云隐山线路,熟门熟路。元初扶着李莲花上车,铺好软垫让他靠着,又将草药篮放在手边,狐狸精跳上车,蜷在两人脚边,很快便眯起眼打盹。
马车缓缓驶离镇子,窗外景致从市井热闹换成田埂绿意,风吹过稻田翻起浪,蝉鸣阵阵藏在枝叶间。李莲花躺在元初怀里,闭目养神,指尖仍攥着她的手,掌心暖意相贴,连颠簸都觉安稳。元初低头看他,指尖轻轻顺着他发梢滑过,灵气悄悄漫开,温养着他的经脉,怕他久坐不适。
行至暮色四合,马车停在山间一家客栈前,客栈檐下灯笼亮起的暖光,映着门前石阶上的青苔。
车夫道:“客官,再往前便是山路,夜里难行,不如在此歇一晚,明日一早再走。”
李莲花睁开眼,气色依旧温润,点头应下:“也好。”
元初扶着他下车,牵着他走进客栈,掌柜见两人气质温和,连忙迎上来:“两位客官住店?只剩一间上房了,但带独立院落,清净得很。”
“便要这间。”元初付了房钱,接过钥匙,扶着李莲花往后院走。院落不大,种着几株月季,墙角摆着竹椅,晚风拂过花香阵阵。狐狸精跳入院中,绕着竹椅跑了几圈便趴在房间门边。
“倒是比预想中清净。”李莲花坐在竹椅上望着院外暮色沉沉,“奔波半日,歇一晚正好。”
元初收拾了一下:“我去叫店小二送些清淡吃食来,你靠着歇会儿。”
李莲花应着,看着元初转身离去的背影,指尖轻轻敲着竹椅扶手,眼底满是暖意。狐狸精凑过来,蹭了蹭他的膝头,他抬手挠了挠它的下巴,轻声道:“往后跟着我们,还要走不少路呢。”
不多时,元初领着店小二送来吃食,四碟小菜,一碗杂粮粥,还有一盘清蒸鱼,是特意给狐狸精点的。两人相对而坐,慢慢吃着,晚风穿过院落,带着山间凉意,却因身边人相伴,只觉暖融融的。
饭后店小二收走碗筷,元初泡了壶清茶,倒在杯中递到李莲花手里:“喝些茶解腻,夜里凉,早些歇息。”
李莲花接过茶杯,暖意顺着指尖漫开,他抬眼望元初,眼底亮着光:“明日便能到云隐山了,许久没见师娘,倒有些想念。”
“师娘见你如今安稳,定是高兴。”元初坐在他身边,“等见过师娘,证了婚,你便安心的养身子,待我灵力恢复,便带你回素玄洲。”
李莲花点头,将杯中的茶喝完,牵着元初的手站起身:“夜里风大,进屋歇吧。”
两人走进屋内,狐狸精蜷在门边打盹,烛火跳了跳,暖光漫在元初眼尾,衬得那点笑意格外软。
她反手扣住李莲花的手,指尖轻轻勾着他指缝,往床榻边带了两步,声音黏得像浸了蜜一般:“累了一日,早些歇着。”
李莲花顺着她的力道站定,鼻尖抵着她的发顶,闻着淡淡的草木香,喉结轻滚:“嗯,歇着。”话音刚落,手腕忽然被她攥着往床沿按,后背贴上软垫时,他微怔抬眼,正撞见元初俯身压下来,掌心撑在他身侧,发丝垂落扫过他颈窝,痒得人心尖发颤。
“花花。”元初指尖蹭过他下颌线,语气带了点刻意的软,“赶了一天的路,都没好好抱你。”不等他回应,唇瓣便轻轻落在他唇角,不是之前浅尝辄止的啄吻,而是舌尖蹭过他唇缝时,带着细碎的暖意,缠得他呼吸微滞。
李莲花抬手扣住她后腰,力道放得极轻,怕碰疼她似的,只慢慢厮磨着唇齿,声音混着吻意发哑:“初儿……”
元初眼底藏着狡黠,吻一路往下,落在他颈窝轻咬了口,见他耳尖泛红,指尖轻轻挑开他棉袍领口,语气带笑:“怕什么?咱们本就是夫妻。”指尖顺着他锁骨往下滑,触到温热肌肤时,明显感觉到怀中人僵了一下。
李莲花猛地扣住她的手,呼吸有些乱了,眼底却清明:“初儿,别闹……”他喉结滚了滚,指尖攥着她的手腕不肯松,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纵容,“我……我身子还没好全,对,还没好全,且……这般太过冒犯,得等礼数周全……”平常的亲亲抱抱是他藏不住的念想,可最后一步,他不愿潦草待她,总想着要等一切妥帖,才算不负这份心意。
元初愣了愣,随即低笑出声,俯身趴在他怀里,指尖在他心口轻轻画着圆圈:“你呀,偏守这些俗世礼节。”她本是先天之灵,哪懂什么冒犯不冒犯,只想着亲近喜欢的人,可见他眼底认真,倒也不再逗他,掌心贴着他心口,灵气轻轻漫开,“好,听你的,不闹你。”
话虽这么说,她却没起身,就着趴在他怀里的姿势,往他颈窝蹭了蹭,唇瓣偶尔蹭过他泛红的耳尖,声音越发发糯:“就这么抱着睡,好不好?”
李莲花紧绷的肩线渐渐放松,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指尖顺着她脊背轻轻拍着,语气温软:“好,抱着睡。”烛火渐渐暗下去,暖光裹着两人相贴的身躯,狐狸精在门边哼唧两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着,屋内只剩彼此平稳的呼吸声,缠得满是温软。
晨雾裹着山间清润漫进院落时,元初是被轻浅的动静扰醒的。她睫羽颤了颤,睁眼便见床榻空了半边,窗外竹影摇晃,隐约映出一道素色身影立在院中,衣摆被微风拂得轻轻晃。
她没出声,披了件外衣悄声下床,指尖拎过屏风上挂着的狐裘——夜里山风凉,他身子刚好些,最忌受寒。
走到院门口,见李莲花正俯身逗着狐狸精,指尖轻轻挠着它下巴,雾汽沾湿他鬓角的碎发,泛着细碎的凉,倒像融进晨雾里的一抹暖色。
元初放轻脚步走近,抬手便将狐裘拢在他肩头,指尖顺着领口细细系好,掌心暖意不经意蹭过他微凉的脖颈:“醒了也不知道多穿些,站在雾里受凉了怎么办。”
李莲花转头,眼底还带着刚醒不久的柔缓,见她眼底藏着浅嗔,抬手覆在她系狐裘的手上,指尖轻轻摩挲:“醒时见你睡得沉,没舍得扰。雾里空气清润,站会儿倒舒服。”他垂眸瞥见她只披了件薄衣,反手将人搂在怀里,狐裘裹住两人,“倒是你,怎么不多穿点。”
元初往他身侧靠了靠,借着凉雾掩去耳尖的热,指尖戳了戳他心口:“怕你冻着。”
狐狸精吐着舌头,看起来似乎在笑一样。
两人收拾好后,客栈送来热粥小菜,两人相对而坐慢慢吃着,李莲花偶尔夹起温热的糕点放进元初碗里,见她唇瓣沾了点粥沫,抬手用指腹轻轻拭去,动作自然又熟稔。
饭后结清房钱,被元初扶着上了马车,狐狸精蜷在脚边,马车缓缓驶进晨雾里,往云隐山深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