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歧

训练室的灯光终于一盏盏暗下去，只留下角落还亮着一片。一诺摘下降噪耳机，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走到饮水机旁接水。

主教练拿着平板走过来，屏幕上还定格着今天训练赛的某个团战画面。

“聊聊？”他冲一诺扬了扬下巴。

两人在休息区的沙发坐下。教练划着平板上的数据：“月晚明今天那波绕后，时机抓得绝了。但前中期有几波转线，她明显还是按照青训队的节奏在打，一眼就能看出是训练的结果。”

一诺喝了口水，点点头：“实力比我们预估的还好。但就像教练组说的，要想再进一步，图案对得上可不够，边角还得磨一磨。”

一诺想起今天组排中，月晚明的视角几次切到了队友的位置，几乎是一种下意识的操作，那种微妙的停顿，只有他们这些常年和辅助组排训练的人才能敏锐捕捉到。

“是还缺乏和主队的磨合吗？意识还不够？”

他挑了挑眉，不以为然:“我是这么说的吗？我的意思是她的指挥非常看重队友，是青训队的其他人拖了后腿。不过，教练组怎么这么早就和月晚明透露下赛季调整的事？”

“挑战者杯，我们也需要报一名辅助位替补。名单马上就要提交了。”主教练搓了搓手，语气带着商量的意味，“让月晚明跟着吧。能跟主队一起待在候场室，听听教练组临场的战术分析，感受一下大赛的氛围，对她也有好处。”

一诺正在收拾桌面的手停了下来。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话里那丝不寻常的刻意。

“马上就是挑战者杯比赛，再怎么磨合也来不及了。这个替补我不认可。”

“况且每场比赛下来，我们都会做更精细的赛后数据复盘。如果只是想‘感受氛围’……”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却直接，“观众席前排有很多家属票，视野更好，氛围更直接。为什么非得进候场室？”

“你们到底要干嘛？”

训练室里只有空调低鸣的声响。教练被他问得一噎，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显露出几分被戳破的尴尬。

“这个嘛……”他声音压低了些，带着无奈，“其实是上面老板们的意思。月晚明那姑娘，实力我们看在眼里”

“而且她的外形条件也确实出众。俱乐部考虑，趁着这次机会适当增加一点她的曝光度，操作得当的话，对战队形象、商业价值都是好事，她一定可以成为未来的明星选手……”

“别搞这些。”

一诺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不算重，却带着一种不容转圜的气势。他把耳机轻轻搁在桌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教练试图插科打诨混过去：“干咱们这行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出名得趁早啊。流量、关注度，这都是实打实的资源。徐必成，你总不会抵制商业化吧？”

一诺没有笑。他靠在电竞椅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手机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