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月晚明悄无声息推开青训室厚重的隔音门,凌晨五点的天空还是一片沉郁的绀青色,边缘处隐隐透出一线模糊的灰白。
门在她身后无声合拢,将走廊微弱的光源彻底隔绝。室内是一片近乎凝固的黑暗与寂静,只有中央空调出风口持续送风的低微嗡鸣,像是巨大生物沉睡中的呼吸。
昨晚被一诺在直播间提到自己写的同人后,月晚明颅内仿佛有一场永不落幕的烟花秀,炸得她思绪纷飞,一会儿看着后台暴涨的数据傻笑,一会儿抱着直播切片叹气,直到天光熹微才勉强合眼。
可睡眠浅得像一层浮冰,底下全是汹涌的梦,而她一脚踏空,坠入了光怪陆离的梦境——母亲疲惫的声音从遥远的记忆深处传来:“晚明,别弄这些虚的了,好好读书,找个稳当工作。”
然后,她面前的电脑屏幕突然开始吞噬文字。她惊恐地敲打键盘,但刚打出的句子像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消失无踪。接着消失的是她积攒的文档,一篇,又一篇。最后,连她写在笔记本上的少女心事、那些关于一诺的观察笔记,纸页也自燃般化作灰烬。
好像又回到了十三岁的网吧,光线昏暗,空气污浊,键盘油腻,她缩在角落里看着父亲吐着烟圈和母亲吵架。
她缩得更紧,试图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屏幕上自己创建的小小文档里。那里有她幻想出的、光鲜亮丽的世界,有她倾注所有崇拜与理解的、那个在职业赛场上光芒万丈的身影。那是她贫瘠青春里,唯一能抓住的、发着光的东西。
可惜,那些文字都不见了。
好像光永远都照不进来。
“啪”的一声,月晚明打开了青训室的灯,冷白的光线瞬间倾泻而下,如同一柄利剑,破开了黎明前的黑暗。
刚要坐下,门口传来了声响。
看清了来人,月晚明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月晚明!!!
月晚明小心翼翼的开口。
月晚明诺队?
四目相对。一诺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微愕,随即被浓重的疲惫覆盖。
他就站在青训室门口的阴影里,像从尚未完全消退的梦境边缘走入现实。他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有点黑眼圈,嘴唇干燥,整个人透着一股倦怠。他抬手抵着唇,压抑地低咳了两声,声音沙哑。
“嗯,喉咙有点痛,我来找点药吃。”
月晚明额,好像昨天是我丰富了一下细节,把一诺从喉咙痛写到重感冒来着。
月晚明总感觉有点心虚怎么回事?
这么想着,心里话脱口而出。
月晚明感冒了吗?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早起的虚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一诺的目光在她同样没什么血色的脸上停顿了一瞬,鼻音浓重的开口道:“没有,只是喉咙痛。有药吗?”
月晚明啊,有,有的!
月晚明如梦初醒,连忙转身,手忙脚乱的拉开自己的抽屉。里面堆着一些零碎的杂物:备用鼠标、笔记本、几包速溶咖啡、纸巾和……塞得满满当当的一诺周边——吧唧、海报、签名照。
而一诺本尊还站在她背后。
看着她的动作,等着她拿药。
意识到这点后,月晚明浑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冲上了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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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5点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