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羽的劝说下,楚天瑾心中郁结解开大半,终于鼓起勇气,跟着赵羽往回走。临近大厅门口,她脚步又有些迟疑,既想立刻见到兄长,又有些近乡情怯。
此时大厅内,气氛依旧凝重。
楚天佑如同一尊石雕般立在厅中,目光怔怔地望着门口方向,不知在想什么。风峤垂手站在一旁,面有愧色。白珊珊站在另一边,眉头微蹙。丁五味则围着他不停地踱步转圈,嘴里喋喋不休:
“哎呀呀,老三啊老三,不是我说你,你这脾气也太急了,妹子是用来疼的,哪能说打就打呢?女孩子家脸皮薄,心思细,你得哄啊!赶紧的,等她回来,好好跟她赔个不是,说几句软话,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听到没?”
楚天佑仿佛没听见,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眉宇间锁着深深的懊悔与自责。他何尝不知自己冲动?那一巴掌打下去,他自己的心都跟着碎了。可让他立刻放下身段去“哄”,又觉得有些拉不下脸,更不知该如何开口。
就在这时,大厅门口光线一暗。楚天瑾的身影出现在那里,眼睛还有些红肿,但神情已经平静了许多。她看着厅内的兄长,嘴唇动了动,轻轻叫了一声:“大哥。”
这一声“大哥”,叫得楚天佑心头一颤,所有的自责瞬间涌了上来。他向前一步,想要说什么,可话到嘴边,看着妹妹怯生生的样子和脸上的痕迹,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道歉的话在舌尖打了几个转,最终脱口而出的却是带着一丝僵硬和习惯性威严的问句:
“……知错了吗?”
此话一出,旁边的丁五味猛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张成圆形,一脸“我刚刚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吗?!”、“我是教你这么道歉的吗?!”的无语凝噎,差点没背过气去。
楚天瑾听到这熟悉的、带着兄长式严厉的问话,却没有像刚才那样感到委屈和抵触。她想起赵羽的话,想起兄长的担忧,心中的那点别扭反而消失了。她乖巧地低下头,轻声却清晰地回答:
“知错了。我不该擅自离开,让大哥担心。更不该顶撞大哥,说那些赌气的话。以后……以后我一定听大哥的话,再也不乱跑了。”
她这般温顺认错的态度,反倒让楚天佑准备好的所有说教和严厉都噎在了喉咙里。看着她低垂的、带着泪痕的小脸,还有那清晰可见的掌印,楚天佑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所有的懊悔和心疼汹涌而至,彻底冲垮了他强撑的架子。
他几步走到楚天瑾面前,伸手轻触她犹带红痕的脸颊,生怕碰疼她,“疼吗?”
看着兄长眼中毫不作伪的痛惜和笨拙的关切,楚天瑾最后那点芥蒂也烟消云散,眼泪又涌了上来,却带着释然和暖意,最终还是带着委屈点点头。
“疼,真的很疼……”
这一句,彻底触动楚天佑的心房,他再也忍不住,将妹妹轻轻揽入怀中,拍了拍她的背,心疼地自责道:“是大哥不好,不该动手打你,是大哥太急躁,话也说得重了。瑾儿,你别怪大哥。”
“瑾儿不敢。是瑾儿不懂事……”
兄妹俩相视,眼中都有泪光闪动。楚天佑抬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拭去妹妹脸上的泪痕,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对待易碎的珍宝。
“咳!咳!”丁五味见两人和好,立刻又活泛起来,夸张地拍着胸口,“好了好了!你们呐,就别在这自责来自责去了,兄妹哪有隔夜仇,说开了就好了!”
“要我说,这事谁也不怪,要怪就怪那个什么何耀祖,见我们小瑾长得漂亮,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动手动脚,还搬出他老子刺史的名头,简直无法无天!我看,我们该好好查查他那个爹,是不是也是个贪官污吏,纵子行凶!”
他话锋一转,又对着楚天瑾,故意挤眉弄眼,做出夸张的表情:“小瑾,你别怕!有我们这么多人在呢!他再来,五味哥第一个不放过他!我……我虽然打不过他们,但我可以给他下泻药,让他三天出不了茅房!”
丁五味滑稽的语调和平日里插科打诨的作风,终于驱散了最后一丝凝滞的气氛,彻底活络开来。白珊珊露出微笑,风峤也松了口气。楚天佑无奈地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楚天瑾也被逗得破涕为笑,从兄长怀中抬起头,嗔怪地看了丁五味一眼,眼中却满是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