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裹挟着枯黄的落叶,狠狠拍在闵墨尘的脸上,发出“啪啪”的轻响。他站在原地,像被钉住了一般,动弹不得。眼前之夏的眼底寒意刺骨,他的喉咙像是被一块烧得通红的铁块堵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嘶——”他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的,之夏,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急切地伸出手,试图抓住她的手腕,却只触到一片冰冷的空气。她用力甩开他的手,那力道大得让他踉跄一步,手背狠狠撞上了石墙,“咚”的一声闷响传来,可这疼痛比起胸口翻涌的痛楚,简直微不足道。“我……我一开始是替小睿守着你,可后来,对你的心意是真的!是我闵墨宇自己的心意,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够了!”之夏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把锋利的刀劈开寂静。眼泪终于决堤,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一滴接一滴砸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你连名字都是假的,你让我怎么信?怎么信你的心意是真的?我守了十几年的奇睿哥哥,早就不在了!我爱上的闵墨尘,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她哽咽着,手指颤抖着指向自己,“你告诉我,有哪一句是真的?哪一点是真的?”
她的指尖移到腕间那只蒲公英手链,声音颤抖得几乎破碎:“就连这个……也是你偷来的约定,是你弟弟的,不是你的!”
闵墨宇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生生撕裂。他想辩解,想告诉她这些年守护中早已融入了自己的真心;想告诉她求婚时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可是话到了嘴边,却被堵在喉咙深处,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骗了她,从身份到过往,这些都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我没有偷。”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眼底泛起一片猩红,“小睿的愿望是护着你,我不过是在替他完成而已。可我对你的爱……是我自己的……之夏,你信我这一次,就一次!”
“我不信!”之夏猛地后退两步,眼神里的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从今天起,我们两清了!婚礼取消,戒指还给你!”话音未落,她飞快摘下无名指上的蒲公英戒指,“啪”的一声狠狠砸在他脚边。戒指在石板路上弹跳了几下,滚进草丛深处,就像他们曾经的感情,再也无法挽回。
她转身朝路边的车跑去,几乎是跌进了车里。车门关上的一瞬间,雪菲焦急的声音传来:“走,快带我走,别让他跟着……”
闵墨宇刚要追上去,却被随后赶来的闵母拉住。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与歉疚:“别追了,让她冷静一下吧。是我们欠她的。”
车子扬长而去,只留下闵墨宇僵立在原地。他垂眸望向草丛中那枚闪烁着微弱冷光的戒指,周围满地的落叶随着风卷起又落下,萧瑟得让人心碎。
回到两人曾经甜蜜共度的住处,之夏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反锁进卧室。她动作机械地将所有与闵墨宇相关的东西扔到门外——衣服、照片,还有那条修补好的蒲公英手链,一件接一件摔出去,发出“砰砰”的撞击声。然后她蜷缩在床角,双膝环抱,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连哭的欲望都没有了。
雪菲和闻讯赶来的子木守在门外,急得团团转。雪菲一遍遍敲门,语气里透着焦灼:“之夏,你开门好不好?吃点东西行不行?就算为了自己,也不能这么折腾身体啊!”
子木也附和着劝道:“姐,有事我们一起扛,你别这样把自己关起来啊!”
然而房间里始终死寂一片,没有任何回应。
夜幕降临,黑暗笼罩了整个房间。之夏坐在窗前,月光洒进来,映出她苍白的脸庞。脑海中不断闪过那些甜蜜的过往——福利院的老槐树、蒲公英戒指、清晨热气腾腾的小馄饨、飘窗上依偎的身影……原来所有的一切都裹着谎言的糖衣,甜过之后,只剩下蚀骨的疼痛。
她的胃早已空荡荡的,但竟没有丝毫饥饿感,唯有心口的地方疼得像是要裂开。雪菲实在没办法,只能给闵墨宇发了条消息,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你最好别来!之夏现在看到你只会更崩溃!她一天没吃没喝,你满意了?”
闵墨宇收到消息时,正蹲在老宅的草丛里,小心翼翼地拾起那枚沾满泥土的戒指。他紧紧攥着它,指节泛白,眼底的悔恨几乎将他吞噬殆尽。他想去见之夏,却又不敢,生怕自己的出现会再次刺激到她,只能像个游魂般徘徊在楼下,整整一夜未曾合眼。
第二天清晨,卧室门终于有了动静。之夏扶着门框摇摇晃晃地走出来,脸色惨白如纸,眼窝深陷,整个人瘦了一圈,脚步虚浮得像是随时会倒下。
雪菲和子木急忙冲上前扶住她。雪菲红着眼眶,声音带着哭腔:“你总算肯出来了……我给你熬了粥,多少吃点吧……”
之夏摇了摇头,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把我的东西收拾好,我要搬走,离开这里。”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客厅中那些随处可见的蒲公英装饰。曾经,这些装饰是两人爱意的证明;如今,它们却像针一样扎眼。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一片死寂,再也没有往日的温柔与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