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母的劝说到底起了作用。一周后,闵父松口让两人回老宅吃顿“团圆饭”,算是彻底认可了这门婚事。
饭桌上的气氛终于没了往日的僵持,闵母不停给之夏夹菜,闵父虽话少,却也会偶尔点头回应之夏关于公益项目的话。饭后,闵母拉着之夏去了客厅的置物柜旁,笑着翻出一本泛黄的相册:“来,看看墨尘小时候的模样,那时候他可皮了。”
之夏笑着凑过去,指尖拂过相册封面,心里满是暖意。可当第一张照片映入眼帘时,她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照片里的小男孩穿着蓝色背带裤,眉眼弯弯,嘴角有颗浅浅的梨涡,可这模样,和她记忆里那个福利院的“奇睿哥哥”,竟有几分对不上。
她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又往后翻了几页。照片里的孩子渐渐长大,眉眼轮廓愈发清晰,可那股熟悉的亲切感却越来越淡,反而多了几分陌生的疏离。“阿姨,”之夏的声音有些发紧,“这真的是墨尘小时候吗?我记得奇睿哥哥……”
“奇睿”两个字刚出口,闵母的动作顿了顿,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刚想解释,就被楼上书房传来的说话声打断。
之夏心里的疑团瞬间炸开,她没顾上闵母的阻拦,轻手轻脚地往书房走。书房门没关严,闵父和闵墨尘的对话清晰地传了出来。
“你确定要一直瞒着?”是闵父沉哑的声音,“婚礼在即,这事儿要是捅破,对谁都没好处。”
闵墨尘“我没得选。”闵墨尘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疲惫,“小睿替我去参加毕业典礼,才会出的车祸……他的愿望是护着之夏,是把蒲公英工坊做起来,我不用他的身份,怎么替他完成遗愿?”
“可你别忘了,你本名叫闵墨宇,他才是闵墨尘!”闵父的声音陡然拔高,“当年为了稳住公司,才对外说去世的是你,让你顶替他的身份。现在之夏要是知道了,你觉得她能接受这满是谎言的一切?”
闵墨尘“我会慢慢跟她解释的……”
后面的话,之夏已经听不清了。耳边嗡嗡作响,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她僵在原地,浑身发冷。
原来如此。
她记忆里的奇睿哥哥,是真的闵墨尘,是那个会在福利院给她摘蒲公英的小男孩;而眼前的“闵墨尘”,是哥哥闵墨宇。弟弟早就因为替哥哥赴约,死在了车祸里;而她守了十几年的念想,爱了这么久的人,从头到尾都在顶着别人的身份,骗了她整整一路。
那些温柔的承诺,那些契合的过往,那些关于蒲公英的约定,全是假的。
之夏的眼底漫上一层冷意,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冷笑。她没再停留,转身就往老宅外冲,脚步快得带起了一阵风,连闵母在身后的呼喊都没听见。
闵墨尘“之夏!”
书房里的闵墨尘听到动静,猛地推开房门,看到的就是之夏踉跄着往外跑的背影。他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真相败露,顾不上和闵父解释,拔腿就追了出去。
闵墨尘“之夏!你听我解释!”
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可之夏像是没听见,拼了命地往前跑,冷风刮得她脸颊生疼,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攥紧了手腕上的蒲公英手链,那曾经象征着约定的信物,此刻却像烙铁一样烫着手心。
闵墨尘闵墨尘很快追上了她,从身后死死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之夏,别走,我可以解释,所有事我都告诉你!”
沐之夏之夏猛地甩开他的手,转身看他,眼底是彻骨的冰冷和失望,连声音都在发颤:“解释?解释你怎么顶替你弟弟的身份?解释你怎么骗了我十几年?还是解释,你对我的所有好,都只是在替你弟弟完成遗愿?”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狠狠扎进闵墨尘的心里。他张了张嘴,喉咙发紧,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之夏的眼底,那曾经盛满爱意的光,一点点熄灭,碎成了再也拼不回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