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头指向的,是一扇旋转门。
不是现代商场那种玻璃旋转门,是老式酒店的、木框镶嵌毛玻璃的款式。门页缓慢地、无声地转动着,每转到一个固定角度,毛玻璃上就会浮现出几个模糊的字影。
丁程鑫站在门前三步远的地方,不动了。
贺峻霖丁哥?
贺峻霖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丁程鑫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收回手臂。这个反应太激烈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丁程鑫我……
丁程鑫张了张嘴,脸上挤出那种习惯性的、安抚式的微笑,
丁程鑫没事。
丁程鑫就是……这门看着有点眼熟。
马嘉祺眼熟?
马嘉祺皱眉……
丁程鑫嗯。
丁程鑫的视线落在毛玻璃上,那里正浮现出一行字——“第三排练室”。字迹很旧,像是用白色粉笔写的,边缘已经晕开。
严浩翔我们以前……公司旧址的排练室,就有这样一扇门。
严浩翔走到门边,伸手触碰旋转的门页。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但门页的转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旧以那种恒定、缓慢的速度旋转着。
刘耀文这门是入口?
张真源应该是。
张真源指了指歌单——此刻那张纸上的箭头,直直地指向旋转门的中心轴。
丁程鑫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住了。
马嘉祺丁儿?
马嘉祺看着他……
马嘉祺如果你不想……
丁程鑫我想。
丁程鑫打断他,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丁程鑫必须想,不是吗?那个声音说了,不解开就出不去?
他伸出手,放在门页上。
毛玻璃冰凉,触感粗糙。他用力一推。
门页转动,带着他滑进门内。
其他人赶紧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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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后,是一个舞蹈室。
非常标准的舞蹈室——四面墙都是镜子,把杆是木质的,已经被无数双手摩挲得光滑发亮。地板是深色的枫木,有些地方因为长期踩踏已经褪色,露出浅色的木纹。
空气里有灰尘的味道,还有……淡淡的、陈年的汗味和止痛喷雾的薄荷气息。
丁程鑫站在舞蹈室中央,身体僵硬得像一尊雕塑。
他认得这里。
每一个细节都认得。
左边第二块镜子右下角有个小小的裂纹,是他十七岁那年练空翻时,没控制好力道,手肘撞到的。裂纹的形状像一只蝴蝶。
把杆上,距离地面一米五左右的位置,有个不太明显的凹陷。是他每天压腿时,脚后跟反复顶出来的。
就连天花板上那盏日光灯管闪烁的频率,他都记得。
刘耀文这是……
刘耀文环顾四周,
刘耀文我们以前的练习室?不对,比那个旧。
丁程鑫是更早的。
丁程鑫开口,声音发干,
丁程鑫是我……进公司第一年用的那个。后来公司装修,这间就废弃了。
他走到镜子前。
镜子里映出他的脸。二十七岁的脸,但在这个空间里,这张脸和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这里的时间,似乎定格在更早的某个时刻。
贺峻霖看那里……
贺峻霖指向镜子。
所有人看过去。
镜子里,除了映出他们七个人,还在边缘处映出了别的东西——舞蹈室的角落里,放着一个旧书包。蓝色的,边角已经磨白,拉链上挂着一个破旧的小恐龙挂件。
丁程鑫的呼吸停了一拍。
那是他的书包。
十六岁那年,每天都背着的书包。
张真源所以……
张真源这个‘双人舞’,指的是……
丁程鑫是我第一次solo编舞。
丁程鑫打断他,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丁程鑫公司要办内部展示会,每个练习生都要出一个节目。
丁程鑫我编了一支双人舞,但……没有舞伴。
他走到角落,蹲下身,拿起那个书包。
很轻。他拉开拉链。
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个用透明文件夹仔细装好的光盘,封面上用马克笔写着“双人舞 - 编舞:丁程鑫”;还有一本很旧的笔记本,翻开,里面全是手绘的舞蹈动作分解图,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写满了注解。
丁程鑫我练了三个月。
丁程鑫说,手指轻轻抚过笔记本的页面……
丁程鑫每天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我留下来继续练。这支舞……对我来说很重要。
马嘉祺为什么没有舞伴?
马嘉祺问。
丁程鑫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说:
丁程鑫因为没有人愿意。
舞蹈室里一片寂静。
丁程鑫那时候……我跳舞还行,但也不是最好的。
丁程鑫的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
丁程鑫性格也不太会说话。这支舞难度很高,要托举,要配合,要两个人完全信任彼此。
丁程鑫没有人……愿意把时间花在我身上。
他翻开笔记本的最后一页。
那一页上,没有舞蹈图。
只有一行字,用红笔写的,笔迹很用力,几乎划破了纸:
“那就一个人跳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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