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站在一片相对完整的镜子碎片前。

这块碎片立在一个断裂的化妆灯架上，边缘锋利得像刀。镜子里映出他的脸——苍白的，瞳孔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深。他的指尖轻轻碰触镜面。

镜面是温的。

不对……应该是冰的，这里的一切都透着寒意。但这片镜子，温得像人的皮肤。

他听见远处传来队友呼喊自己的名字。声音在扭曲的空间里折射，变得破碎而陌生。马嘉祺的声音里压着焦虑，丁程鑫的声音里带着颤。

宋亚轩没有回应。

他的目光落在镜子深处——不是自己的倒影，是镜子反射出的、身后空间的某个角落。那里堆着废弃的音箱和电线，但在电线堆的缝隙里，有什么东西在发着微光。

他转身，朝那个角落走去。

脚下踩着的东西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低头看，是化妆品的碎片——眼影盘、粉饼、口红。颜色鲜艳得刺眼，洒在灰黑的地面上像凝固的血。

走到电线堆前，他蹲下身。

发光的是一个MP3。

老式的，白色外壳已经泛黄，边角有磕碰的痕迹。屏幕碎裂，但电源指示灯在微弱地闪烁，一下，又一下，像心跳。

宋亚轩认得这个MP3。

是他的。

三年前就坏了，他记得自己把它扔在了宿舍的抽屉深处，再也没有打开过。

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伸出手。指尖触到外壳的瞬间，一股强烈的既视感击中了他——不是记忆，是更原始的东西，像身体在重复一个做过千百遍的动作。

他按下播放键。

没有声音。

不，有声音，只是……太杂乱了。像把几十个小时的录音压缩成三秒，所有的声音叠加在一起——笑声、哭声、争吵、舞台上的尖叫、深夜练习室的喘息、马嘉祺唱破音的那一声、丁程鑫膝盖受伤时的闷哼、刘耀文摔门而出的巨响——

宋亚轩猛地扯下耳机。

MP3从他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指示灯熄灭了。

他跪在原地，呼吸急促。那些声音的残影还在他脑子里冲撞，像被困在玻璃罐里的飞蛾。他捂住耳朵，但这个动作是徒劳的——声音不是从外面来的。

是从里面。

从记忆深处，从身体里，从每一个细胞里翻涌上来的回声。

“亚轩！”

一只手抓住他的肩膀。

宋亚轩浑身一颤，抬起头。马嘉祺的脸出现在视线里，额头上全是汗，眼神里是货真价实的恐慌——找到他的恐慌，以及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恐慌。

马嘉祺你没事吧？

马嘉祺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马嘉祺受伤了？

宋亚轩张了张嘴。

他想说“我没事”，想说“别担心”，想说“那个MP3”。

但最后说出口的是：“……时间。”

宋亚轩……时间

宋亚轩指向头顶的倒悬时钟

宋亚轩快到了。

马嘉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倒悬时钟的指针，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速旋转。分针划过表盘，一圈，又一圈。时针在跳跃。23:58、23:59——

马嘉祺所有人！

马嘉祺回头大吼，

马嘉祺过来！聚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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