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繁花开了,可那个小将军却没能看到这繁花似锦的京城,也没能看到那身着大红嫁衣的等待心上人凯旋归来的人儿.题记.
京城内,桃花的香气如轻烟般弥漫,人们沉浸在狂欢的海洋中。
喜气洋洋的氛围,犹如盛大的庆典,举国上下都沉浸在欢喜之中。
人群中,一个男生女相,皮肤如雪般洁白,身着一袭以白色为主色调、红色点缀的衣裳,腰间佩有一块美玉,及腰的长发如瀑布般被发带松松地系在脑后。苍白的脸上绽放出如春花般的笑容,明明透露出病态,却仍在骄阳下苦苦等待。
城门大开,首位是一匹威风凛凛的战马,如疾风般疾驰而来。走近一看,马背上坐着一位身着铠甲的将军,那位将军手握缰绳,面容冷峻如冰霜,目光直视前方,余光却好似瞥见了那个在人群中格外显眼的人儿,眼眸瞬间变得柔和许多。
人群中的人儿望见这位“小将军”,眉眼弯弯,这一笑,仿佛笑进了“小将军”的心底。
“沈小将军!”
“沈小将军!”
众人欢呼雀跃,他也看到了自己心尖上的人,从口中吐出自己的名字,仿佛这次保家卫国、九死一生的战争都变得无比值得。
“楠枫!”
清冷的声音带着笑意和自豪,传入沈禁耳中。
很快,皇上传军队入宫领赏。清冷的人儿在仆人的搀扶下,缓缓回到丞相府。
然而,下午时分,这人儿便因受了风寒而病倒了。听闻心上人病倒的消息,沈禁心急如焚,匆忙赶来,甚至连皇帝赏赐的物件都来不及查看和清点。
“知意!”
“知意,你身体不好就不用来接我了,都怪我没把你照顾好,我应该把自己的外衣给你的。”
江卿轻轻地摇了摇头,嗔怪道
“胡闹!”
“你把外衣给了我,你就穿着里衣入宫?”
“可是……”
“可是什么,没有可是,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身体,这与你何干!”
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惧怕妻子的小将军,佯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嘴巴张了张,却又紧紧闭上了。
犹如烈犬一般的他,收起了锋利的爪子,乖乖地臣服于床上那位病弱却又天资聪颖的少年。
“烈犬收起利爪,臣服于床上病弱且天才的少年”
“父皇,您在思考什么呢?”皇帝坐在案前,眉头紧蹙,若有所思。
太子站在案后,低着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小心翼翼,轻声询问道。
“朕在思考如今镇国公的权势已经过于庞大,镇国公德高望重,其驭又刚刚立下赫赫战功,边疆的将士们更是只听从镇国公的号令,其权势隐约有超越朕的趋势。”
“父皇,要不……”太子字斟句酌,似乎在寻找一个恰当的词语。
“赐婚!”皇帝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决断。
“哈哈哈,此计甚妙!不过,这赐婚的人选……”天家父子对视一眼,太子率先打破了沉默。
“父皇,儿臣听闻镇国公之子沈禁和那江丞相家的次子似乎情投意合。”
“江丞相?”
“正是,江丞相之子江知意。”
“两人皆是男子啊……”
“父皇,本朝民风开化,龙阳之好亦不在少数,况且那江知意又是男子,无法生育子嗣,而镇国公一家尊崇祖上一生一世一双人。”
太子话到此处便不再多言,天家父子皆是聪明人,有些话无需多言。
而在丞相府的两人浑然不知,他们即将成为未婚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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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黄昏如轻纱般洒下的夕阳,照亮了用晚膳的小桌,二人面对面坐着,寂静无声,然而此时无声胜有声。
肤色白皙的男子安静用膳,细嚼慢咽,仿佛他只要坐在那里,便是一幅美人用膳图,赏心悦目,令人心旷神怡。
肤色呈健康麦色的男子也在安静用膳,只是偶尔吃一口,便瞄一眼对面的男子,好似一个忠诚的大狗,生怕自家病弱的主人被风吹跑,被坏人拐走了。
一个不停给心上人夹菜,在被看了几十眼后,江卿放下碗筷,抬眼看向这个“忠犬”。
“怎么了,总看我做什么,用膳啊!”
“没事。”
说完,“忠犬”低头快速扒饭,好似生怕碗里的饭长腿跑了。
“咳咳……”
江卿连忙拿出手帕,又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吃这么急做什么,又没有人跟你抢。”
被心上人擦了嘴,又被拍了背,“忠犬”心里美滋滋的,丝毫没有注意江卿说了什么,慌忙应了几声,便把心上人扶了回去。
江知意看着心上人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放下了碗。
沈小狗看见心上人放下了碗,急忙问道:“是不舒服吗?还是饱了?”亦或是有喜了?
后面那句如鲠在喉,因为他深知那是绝无可能的,也永远不会有、且不说江卿身为男子无法生育,就算他能生,自己又怎舍得让他承受这般苦楚.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生子之苦犹如炼狱,而他那金枝玉叶的人儿啊,在他心中永远都是个孩子,孩子又怎能去经历如此磨难呢?
“饱了。”
清冷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而面色淡淡的人儿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饱了?”
麦色的大手自然的扶上男子小腹,摸到有些微微凸、起,这才满意
江卿格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个人在自己吃完饭后,总是会摸一摸自己的小腹,以此来试探自己是否已经吃饱。所以,当这个人再次摸向她的小腹时,她并没有像最初那样做出任何反应。
回想起最初的时候,当这个人第一次这样摸她的小腹时,江卿格感到十分羞涩和不自在。他的耳尖瞬间通红,仿佛熟透的苹果一般,然后毫不犹豫地打了这个人的手一下,像是要把他的手从自己的小腹上赶走。
这一幕,就如同世人常说的那样,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就会变得越来越自然,越来越习惯。
对了,就是炸毛!
一想到这里,江知意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知意!你笑什么呢?”
沈禁突然听到江知意的笑声,转头看去,只见江知意嘴角含笑,如春花绽放,美不胜收。
沈禁不禁看呆了,他见过无数的美人,但像江知意这样的,还是头一次见到。
江知意的笑容,仿佛春日暖阳,温暖而柔和,让人如沐春风。
“知意,你笑起来真好看……”
沈禁喃喃说道,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江知意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仿佛天籁之音。
沈禁心想,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美丽的人呢?
江知意就像是从天上走下来的神仙一般,不食人间烟火。
若是江知意能够听到沈禁的心声,恐怕会听到他不停地念叨着
“知意,知意……”
这声音在沈禁的脑海里盘旋,吵得很。
自从江知意长大后,京城中就流传着一句话
“江公子一笑,小将军魂都飞了儿(liāo)”
这句话虽然有些夸张,但也足以说明江知意的魅力之大。
江卿看着眼前傻笑的沈禁,无奈地叹了口气。
沈禁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对自己太过痴迷,让人有些担心。
等沈禁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江卿的小厮送回了镇国公府。
镇国公看着自己这个傻儿子,真是恨铁不成钢。
“你就不能长点心吗?整天围着江丞相家那小子转,像什么样子!”
镇国公怒斥道。
“不用你管!”
他怒目圆睁,吼道
“自从母亲去世后,你何曾管过我?
你整天整天就知道护着那个外室!我可是嫡长子,是从你的正妻,镇国公府的先夫人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我才是正统,不是那个外室肚子里爬出来的!
你那个宝贝儿子女儿,他们不过是庶子罢了!庶子永远都只能是庶子,外室生的孩子,怎么能跟我相提并论!我母亲可是你明媒正娶的正妻!”
这一番话,犹如一把利剑,直直地刺进了沈霖的心里。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虽说不听话但还算可以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儿子,如今却如此陌生。
沈禁的话,像一把刀子,在沈霖的心上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他突然觉得,自己对这个儿子的了解,似乎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沈森这一生,确实无愧于天子和国家,他对外室以及外室的子女,也都尽到了自己的责任。然而,他却唯独对不起沈卿和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乃是前朝那位战无不胜的将军之独女,姓梦,名琴书,字书画。
这位女子,不仅生得花容月貌,更是才情过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京城之中,可谓是人人称赞的才女。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才貌双全的女子,却在其父亲尚在人世时,毅然决然地带着大半的不败将军府财产,嫁给了当时还只是一个新兵蛋子的沈霖。
沈霖此人,虽然出身平凡,但却有着过人的勇气和毅力。
他在军队中表现出色,一路受到岳父的提拔。而他自己也颇为争气,不断立下赫赫战功。
在岳父还健在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封为副将;
岳父去世后,更是被封为镇国公,权倾朝野。
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可沈霖却并非如此。
他不仅有钱有权,而且对妻子一往情深,始终如一。
在当时的京城,他们夫妻二人的故事,一度被传为佳话。
尤其是在先夫人去世后的三年里,沈霖竟然一直未曾续弦。
这在那个男尊女卑、三妻四妾的时代,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人们纷纷赞叹他的深情和忠贞,认为他是世间少有的好男人。
然而,只有沈禁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假象罢了。
他的母亲,梦琴书,其实是被父亲亲手下毒毒死的。
所谓的病死,不过是对外界的一种交代罢了。
至于那三年不续弦,也不过是沈霖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而故作姿态罢了。
真是荒谬至极!
那外室所生的孩子,竟然与他年纪一般大!
“你这忤逆之子!”
沈森气得满脸通红,连胡子都吹了起来,他怒目圆睁,一甩衣袖,转身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然而,沈禁却对自己的老父亲毫不理会,他步履坚定地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然后一屁股坐在书房桌子前的凳子上,开始沉思起边境的事情来。
“短时间内,敌军应该不会再次来袭,但我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以确保边境的长治久安。”沈禁喃喃自语道,他眉头紧蹙,仿佛在心中默默推演着各种可能的应对方法。
时光如白驹过隙般悄然流逝,此时门外的小侍轻叩房门。
“大公子,子时已至。”
沈禁……
小侍见沈禁毫无反应,眼珠滴溜溜一转,计上心来
“大公子,您明日若是起不来,那若江公子寻不到您,岂不是要急坏了?”
闻听此言,沈禁没有丝毫迟疑,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毫无停滞之感,不过须臾之间,书房的门便缓缓打开了。
“备水,沐浴,就寝。”
小侍赶忙将这位主子引至寝殿。
“世子需要人伺候吗?”
每回都是如此一问,问完便转身离去。走这一遭,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这位爷要为江小公子守身如玉,绝不让除江小公子之外的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身躯。
女人不行,只因男女有别;
男人更不行,只因他是那只为江知意而心动的断袖。
沈禁对这问题亦是置若罔闻,他可是要为知意守身如玉的有男德的男人,又怎会让人伺候自己沐浴呢?
日后,可都是要由自己来伺候那矜贵的人儿呢。
书竹在浴房外等沈禁沐浴完叫人.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里面却依旧毫无声息。
一个时辰过去了,里面依旧是一片死寂。
书竹满心狐疑,却也按兵不动。
终于,在两个时辰两刻钟时,书竹带人走了进去。
“公……子?”
外面的人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里面的人却沉默得像雕塑。
书竹惊叫
“大公子您怎么在浴桶里睡着了?”
书情如离弦之箭般扑了上去,扯开嗓子嚎道
“大公子啊,您怎么就……”
后面三个字还没出口,沈禁便悠悠转醒,眼神如寒星般冰冷,不善地看着书情。
书竹见状,赶紧默默拉了书情一把,将他拉出卧房,关上了门。
书竹心有余悸地说
“要不是大公子看在夫人的面子上,你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书情如泄气的皮球般闭上了嘴,他心里也清楚,自己这张嘴实在是太欠了,要不是夫人的面子大,在大公子面前,自己恐怕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在将沈禁送回府邸后,江卿面色阴沉地回到房间。
“影风!”
随着江卿的一声轻唤,一个如鬼魅般的黑影出现在他面前。
“主子!”
“去查查,刺杀楠帆那批死士究竟是何人派遣而来,另外,给我那恶毒的继母找点麻烦,整日找人来暗杀我。”
“是!”
影风应了一声,如闪电般迅速离去。
江卿轻声呢喃,仿佛在对远方的人诉说
“母后,您放心,儿臣定要夺回属于您的一切,不过到时还望您能留楠枫一命,儿臣愿以命相换。”
江卿坐在榻边,双眸低垂,陷入回忆的旋涡。
“阿意,你要记住,你既是断袖,就需防备男子。这天下的男子,鲜有良善之辈,而我的阿意,是那凤毛麟角的一个,你值得拥有最好的,切不可将真心轻易交予他人。
你父皇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此去东临国,务必小心谨慎。我已为你打造了一个假身份,你便是东临国江丞相之子江知意,江临此后便是你的父亲,林牡霜则是你的继母。
你是江临流落在外的儿子,是江临发妻的嫡子,江临是我们的人,你大可放心;若有何事,便去找江临。”
“母后……”
十几岁的江知意,宛如一个福娃娃,脸上的婴儿肥尚未褪去,肉嘟嘟的,身着鲜艳的红衣裳,恰似一个从年画中走出的娃娃。而此时,这个年画娃娃的双眼通红,他深知这是东临皇室欠母后的,母后无法回去,只能自己前往。可是,可是……
“我舍不得母后……”
哇的一声,江知意像一个孩子般放声大哭。
明明已是十二三岁的少年,却被整个南棋皇室宠溺得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八九岁小少年。
小知意哭累了,像一只乖巧的猫儿,伏在女子的膝上,沉沉睡去。
此时,宫殿门口如疾风般闪进一人,只见他身着明黄绣龙袍,犹如一条威严的巨龙,伸手制止了通报的太监。
其声音低沉,仿若黄钟大吕,又似沙哑的琴弦,悦耳动听:“梦卿……”
“……”
“白尘黎,你来此作甚?”男子迈步而入,宫殿内的丫鬟婢女如惊弓之鸟般纷纷退了出去,一个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毕竟,任谁听见自家主子竟敢直呼皇帝的大名,都会吓得魂飞魄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