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的暖心

九月的风还带着夏末残留的燥热，周一的早高峰把整条街堵得水泄不通，乔依依背着双肩包挤过攒动的人群，校服裙摆被风掀起一角，刚跨进明德中学的校门，就看见公告栏前围着一群人，而她的哥哥乔屿正单手插兜站在最外侧，身侧那个身形挺拔的身影，不用看脸她也能一眼认出是江毅。

江毅比乔屿高出小半个头，穿着和他们同款的蓝白校服，袖口却随意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晨光落在他利落的短发上，镀上一层浅金。他似乎察觉到了乔依依的目光，转头看过来，原本还带着几分散漫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对着她轻轻弯了弯唇角，抬手挥了挥。乔依依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慌忙低下头，加快脚步往教学楼走，擦肩而过时，乔屿拍了拍她的后脑勺：“磨磨蹭蹭的，再晚就要迟到了。”江毅的声音跟着响起，温和又清晰：“别急，还有五分钟，我帮你把书包带理一下，歪了。”

他的指尖不经意擦过乔依依的肩带，温热的触感像电流一样窜过皮肤，乔依依僵在原地，直到乔屿催了一声才回过神，几乎是逃也似的跑进了教学楼。她和江毅不同班，平日里除了放学一起走，大多时候只能在课间操或者食堂偶遇。乔依依把书包放在桌肚里，刚坐定就想起上周五体育课结束后，自己渴得嗓子冒烟，却发现饮水机前排着长队的窘迫，当时江毅恰好路过，笑着说下次帮她提前准备，她只当是随口一提，没往心里去。

上午的课过得格外慢，乔依依频频看向窗外，心思却总飘到江毅身上。是乔屿最好的兄弟，比乔屿沉稳，也比乔屿细心。以前她只把江毅当哥哥一样敬重，会甜甜地叫他江毅哥，会在他和乔屿打闹时凑上去看热闹，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份敬重慢慢变了味。他帮她捡过掉在地上的习题册，在她月考失利时耐心给她讲错题，在下雨天把伞让给她，自己和乔屿淋着雨跑回家，那些细碎的瞬间，像一颗颗小石子，在她心里砸出了涟漪，渐渐汇聚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第四节课下课铃一响，体育课的铃声紧接着响起，同学纷纷拿着水杯往操场走，乔依依翻遍书包才想起自己早上着急，忘了带水杯，正懊恼着，江毅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们班门口，对着她招了招手。乔依依疑惑地走出去，江毅递给她一个保温杯，杯身还带着温热的触感：“猜你又忘了带水杯，早上接的温水，不烫嘴，体育课结束回来喝正好，我帮你放在你桌上了。”他的语气自然又妥帖，仿佛这样的贴心是理所当然，乔依依握着温热的保温杯，鼻尖一酸，想说谢谢，却发现喉咙有些发紧，只能讷讷地点点头。江毅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眼底藏着笑意，揉了揉她的头发：“快去上课吧，别被老师罚站。”

体育课无非是热身跑圈加自由活动，乔依依跟着同学跑完两圈就累得不行，坐在操场边的看台上休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高一的操场瞥——江毅他们班的体育课在隔壁场地。她看见江毅正在和同学打羽毛球，身姿矫健，扣杀时手臂发力的弧度格外好看，每当得分，他都会笑着和队友击掌，阳光洒在他脸上，笑容明亮又耀眼。乔依依看得入了神，直到身边的同学推了她一把，调侃道：“依依，你看什么呢这么入迷？是不是在看高二（1）班的江毅啊？他可是咱们年级的校草，好多女生都喜欢他呢。”

乔依依的脸瞬间红透，慌忙移开目光，强装镇定地说：“才没有，我就是随便看看。”可心里却像被打翻了蜜罐，又甜又慌。同学的话像一根针，刺破了她刻意维持的平静，原来不止她一个人觉得江毅好，原来有那么多人盯着他，这个认知让她心里莫名生出一丝酸涩。她想起以前乔屿还开玩笑说，以后要给江毅介绍女朋友，当时她还跟着起哄，可现在一想到江毅身边站着别的女生，她就觉得心口堵得慌。

体育课结束，乔依依跟着大部队往教学楼走，一路都在忐忑，不知道江毅说的接好水是不是真的。刚走进教室，她就一眼看见自己的课桌上放着那个熟悉的保温杯，杯盖被拧得松松的，显然是方便她直接打开。她走过去拿起杯子，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温水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得让人心里发暖。同桌凑过来：“哇，这不是江毅哥的杯子吗？他怎么给你送水啊，也太贴心了吧！”乔依依握着杯子的手指紧了紧，轻声说：“他是我哥的朋友，顺手帮个忙而已。”话虽这么说，可心里的甜意却止不住地往外冒，连指尖都带着暖意。

中午的下课铃一响，同学们争先恐后地往食堂冲，乔依依收拾好习题册，刚起身就看见江毅站在教室门口，手里拿着三个餐盘，对着她笑：“不用跑了，我和乔屿已经排好队了，给你打了你爱吃的糖醋里脊和番茄炒蛋。”乔屿跟在江毅身后，无奈地耸耸肩：“这家伙非要抢着去打饭，说你肯定又要慢吞吞的，去晚了就没糖醋里脊了。”乔依依跟着他们往食堂走，江毅走在外侧，刻意放慢脚步配合她的速度，路过拐角时，有同学跑着冲过来，江毅下意识地伸手揽了她一下，将她护在身侧，轻声叮嘱：“小心点，别被撞到。”

食堂里人声鼎沸，江毅熟稔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把餐盘放在乔依依面前，里面的糖醋里脊分量十足，连米饭都压得整整齐齐。乔屿已经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江毅却没急着动筷，而是把自己餐盘里的西兰花夹给了乔依依：“多吃点蔬菜，你上次说这个西兰花做得入味。”乔依依看着餐盘里的西兰花，又看了看江毅温和的眉眼，心里的暖意层层叠叠。以前在家吃饭，乔屿总是抢她的糖醋里脊，从不会记得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可江毅却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她随口提过的一句话都放在心上。

吃饭的时候，乔屿和江毅聊着上午的物理课，聊着眼下热门的篮球赛，乔依依插不上话，就安安静静地听着，偶尔抬头，总能对上江毅看过来的目光。他的目光很柔和，带着几分纵容，像是在看一个需要被照顾的小丫头，可那目光里的温度，却让乔依依心跳加速。她偷偷打量着江毅，看他吃饭时不紧不慢的样子，看他听乔屿说话时认真点头的模样，看他嘴角沾了一点酱汁，下意识伸手想提醒，却又怕太过刻意，只能硬生生忍住。

“你发什么呆呢？”乔屿用筷子敲了敲她的餐盘，“糖醋里脊都凉了，快吃。”江毅笑着把自己餐盘里的里脊夹给她：“没事，我不爱吃甜的，都给你。”乔依依的脸又红了，小声说：“不用的，你吃吧。”“拿着吧，”江毅坚持着把里脊放在她碗里，“你多吃点，上次体检医生说你有点偏瘦。”他连她体检的结果都记得，乔依依心里一震，低头扒拉着米饭，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只觉得嘴里的糖醋里脊甜得发腻，却又让人舍不得停下。

下午的课是数学和化学，都是乔依依不算擅长的科目，可她却听得格外认真，因为她知道放学的时候，江毅会和乔屿一起在教学楼门口等她。放学铃一响，乔依依飞快地收拾好书包，几乎是第一个冲出教室，果然看见乔屿和江毅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江毅手里还拿着她早上落在乔屿车上的外套，见她出来，立刻把外套递过来：“早上风大，看你穿得少，给你带来了，披上吧。”

夕阳西下，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乔屿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催他们快点，江毅则陪着乔依依走在后面，脚步放慢，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他问她下午的数学课听懂了没有，问她周末作业有没有写完，问她要不要周末一起去图书馆复习，乔依依一一应着，晚风拂过脸颊，带着淡淡的桂花香，身边是江毅温和的气息，这样的画面，温馨得让她想永远定格。

走到小区门口，乔屿率先冲了进去，喊着要回家打游戏，江毅停下脚步，对着乔依依说：“周末要是有空，就给我发消息，我带你去图书馆找资料，那里的参考书很全。”乔依依点点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小区拐角，才转身往家走，心里还残留着和他并肩而行时的暖意。

回到家，乔依依把书包放在沙发上，脑子里全是江毅今天的样子。早上温柔的挥手，课间贴心的水杯，中午满满的餐盘，放学时温暖的外套，还有那些不经意间的触碰和叮嘱，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海里循环播放。她靠在沙发上，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心跳依旧很快。她开始认真地想，自己对江毅到底是好感，还是真的喜欢。

如果只是好感，为什么会因为他的一个笑容就心跳加速？为什么会因为同学提起他被很多人喜欢而心生酸涩？为什么会在和他相处时，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总想多和他待一会儿？可如果是喜欢，这份喜欢又太过沉重，他是哥哥最好的兄弟，是她从小敬重的江毅哥，他们之间隔着乔屿这层关系，一旦说出口，会不会连现在这样的相处都变得尴尬？会不会让乔屿为难？会不会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她拿起手机，翻出和江毅的聊天框，对话框里大多是江毅发来的提醒，提醒她带作业，提醒她添衣服，提醒她好好吃饭，她的回复总是很简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她对着屏幕犹豫了很久，打下“江毅哥，今天谢谢你”几个字，又反复删掉，最后只发了一个小小的笑脸表情。没过多久，江毅就回复了，依旧是温和的语气：“跟我客气什么，以后有需要随时跟我说。”

看着那条消息，乔依依的心里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表白，也不知道表白之后会是什么结果。她害怕被拒绝，更害怕因为这份心动，打乱原本平静的一切，破坏乔屿和江毅的兄弟情，也毁掉自己和江毅之间现有的温暖。可这份藏在心底的情愫，像藤蔓一样疯狂生长，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越来越不知所措。

夜色渐深，乔依依坐在书桌前，翻开作业本，却一个字也写不进去。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摊开的习题册上，她想起江毅给她讲题时认真的眉眼，想起他帮她接水时温柔的侧脸，想起他护着她时坚定的身影，心里的喜欢愈发清晰，也愈发浓烈。她轻轻咬着笔尖，心里反复纠结着，这份跨越了兄长挚友的心动，到底该藏在心底，还是勇敢说出口？她不知道答案，只知道今夜，注定要在这份甜蜜又煎熬的心动里，辗转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