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

宿舍里，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胶质

宋离发完那个问号之后，手机屏幕就再也没亮起过暃的回复

只有她自己之前刷屏般发送的几条消息，孤零零地挂在对话框里

宋离「你能别来吗大哥」

宋离「别来了行吗」

宋离「能不能微信说」

宋离「？」

每一条都透着越来越强的焦躁和无可奈何。

她盯着屏幕，眼睛因为一夜未眠而干涩发痛，指尖冰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有回复。

这种沉默比任何回应都更让她心慌

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真的来了？

现在到哪儿了？

她坐立难安，一会儿走到窗边，小心地掀起窗帘一角往下看——宿舍楼下空空荡荡，没有那辆扎眼的车

一会儿又坐回桌前，拿起手机，想再发点什么，手指悬在屏幕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让他别来？他显然不会听。

问他到哪儿了？又显得自己好像在期待什么

李心竹也醒了，顶着一头乱发，看着宋离像困兽一样在小小的宿舍里打转，小心翼翼地问

李心竹阿离，他……

宋离没说话，只是用力抿着唇，点了点头

李心竹倒吸一口凉气

李心竹我的妈……

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昨晚的场面还历历在目，今天要是再来一次，还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宋离怕是真的要被那些唾沫星子淹死了。

就在这时，被宋离紧紧攥在手里的手机，忽然短促地震动了一下。

不是连续的消息轰炸，只一下

但宋离就像被电到一样，猛地拿起手机

屏幕上，暃的对话框里，弹出了新的消息。

只有两个字，言简意赅，带着他惯有的、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暃「下楼」

没有多余的解释，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几乎是扑到窗边，这次不再小心翼翼，猛地拉开窗帘一角

楼下，依旧是她几秒钟前看过的景象，没有车。

但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他就在附近。

这种被精准定位、无处可逃的感觉，让她背脊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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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街道上，冰莓粉色的保时捷Taycan Turbo GT如同一道静谧的闪电，在车流中灵巧地穿梭

距离农大还有两个红绿灯时，暃才仿佛刚想起来似的，单手扶方向盘，另一只手拿起副驾驶座位上的手机，解锁，点开微信，看到了宋离那几条刷屏般的“哀求”和最后那个问号。

他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没有点开细看，只是指尖轻动，回了那两个字

暃「下楼」

然后，他将手机随意地丢回副驾驶，目光重新回到前方

绿灯亮起，车子平稳加速

进校门的过程比昨晚更加顺畅

门卫似乎已经得到了明确的指令，甚至提前抬起了道闸杆，对着这辆颜色同样扎眼但车型不同的豪车恭敬地点头。

上午的校园比夜晚活跃得多

去上课的、买早餐的、在路边读英语的、三五成群说笑的学生络绎不绝

冰莓粉色的保时捷Taycan Turbo GT的出现，再次像一颗石子投入池塘。

路人快看！又是豪车！

路人这颜色……保时捷？

路人豪车展览吗？昨天那辆小米，今天又来保时捷？

路人这车也好帅！

路人等等……它开的方向……好像是女生宿舍区？

路人不会吧？又来？还是找宋离？

路人拍照拍照！

议论声迅速汇聚，许多学生停下脚步，举起手机

车子所过之处，如同摩西分海，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许多人下意识地跟随着车子的方向，好奇它最终的目的地。

暃对窗外的一切视若无睹

他按照记忆中的路线，熟练地将车开到了宋离宿舍楼下，找了个比昨晚更显眼、正对着宿舍大门的位置，稳稳停下

引擎熄灭，世界瞬间安静，但周遭迅速聚集起来的目光和低语，却比引擎声更让人无法忽视

暃没有立刻下车

他靠在驾驶座上，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造型简约的银色烟盒，在指尖漫不经心地转动把玩，却没有打开

他的目光透过前挡风玻璃，落在宿舍楼那扇紧闭的大门上，神态平静，仿佛只是在等待一个普通的朋友

而宿舍楼周围，早已因为他和这辆车的到来而沸腾

路人真的是这里！他又来了！

路人我的天，连续两天！这绝对是实锤了吧！

路人车就停在大门口，太嚣张了吧！

路人快看驾驶座！是不是昨天那个？

路人好像是他！侧脸有点像！今天换车了？

路人宋离呢？会下来吗？

路人不下来才怪吧？车都堵门口了

路人这下有好戏看了，赶紧拍！

拍照的咔嚓声，兴奋的议论，指指点点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潮水，将这台冰莓粉色的跑车和里面气定神闲的男人，连同这栋普通的女生宿舍楼，一同裹挟进了舆论风暴的中心。

许多人甚至悄悄挤到了更近的位置，翘首以盼，等待着女主角的出现。

暃似乎等得有些无聊，终于拿起手机，对着宿舍楼门口随意拍了一张照片。

然后点开微信，找到宋离的对话框，将照片发了过去

附上的文字依旧简短

暃「到了」

照片里，是她熟悉的、此刻却让她感到无比压力的宿舍楼门洞。

门前空地上，隐约还能看到围观学生的腿和鞋子

暃将手机放回口袋，继续把玩着那个未打开的烟盒，目光重新落回宿舍楼门，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耐心的笑意